費家眾人都累的人仰馬翻,送完齊王妃,費老夫人第一個就躺倒了,還是素言將嬸夫人並初雪幾個送出府,免不了又一陣寒暄。
初雪眨著眼楮,紅通通的,像是一雙兔子眼,拉著素言的手說︰「大嫂,從前我只羨慕大姐姐有福,嫁給了齊王,可如今看她三年才能回來一次,連自己的親娘都看不到,又不覺得她有多幸福了。」
素言不好說的太多,只打趣她道︰「初雪是怕將來自己嫁的遠了,看不到大嬸娘呢,等我回頭跟老夫人說,叫她替你在京城就近謀一個好親事便罷。」
初雪跳起來打素言,道︰「大嫂你好討厭。」鬧罷卻又惆悵的道︰「這事,哪有你我做主的份。」
素言只拍拍她的手,說︰「你既能說的出這話,自然也是那靈透的心思,何必想些沒用的,不如趁著現在快活的日子,多做些讓自己開心的事。」
初雪的眼楮眨了眨,又亮了亮,點頭道︰「我知道了,大嫂,你也累了一天,快回去吧。」
素言這才和她告辭,又和三位嬸娘打過招呼,這才帶人回了院子。管家和管事媽媽們圍在長青院外邊,正著急的伸著脖子看,一等到素言遠遠的過來,眾人就都迎出去給她見禮。
素言忍不住失笑,知道自己是偷懶不得了,少不得打點起精神,對幾個帶著的管事媽媽們道︰「我知道媽媽們著急,可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如今老夫人難得的能休息一會,你們就別都圍在這了,沒的倒讓老夫人費心。離這不遠是冬藏院,我先叫人去收拾一番,你們在那等我,我換了衣服馬上就過來。」
素言一頭的金銀首飾,早就壓的她頭疼,又兼身上的衣服也未免太奢華了些,如今齊王妃歸寧已畢,她巴不得先換了衣服。
蕙兒服侍著她換了衣服,又重新替她挽了頭發,勸道︰「早就延誤了飯點,少夫人也別太心急,先吃些點心墊墊吧。」
素言也不推辭,等蕙兒拿了現成的點心過來,便匆匆的吃了幾塊,又就著蕙兒的手喝了一碗熱茶,覺得身上沒那麼冷了,肚子也沒那麼空了,身上的精神也恢復過來,道︰「走吧。」
管事媽媽們等的著急,卻不敢催,一見素言來了,行了禮就開始回稟。
素言叫拿了帳冊,一邊听一邊對照。好在雖沒有先例,但府中上下齊心協力,倒也沒有多少差錯,不過是人多走失了些用具,也有失手打碎了的盤碗茶盅等等,素言叫人把損失物件一一記下,容稟過老夫人再行處置。
她這邊忙著,那邊費耀謙也換了朝服,進到長青院陪老夫人說話。
老夫人歇過一會兒,覺得頭不那麼暈了,便問任媽媽︰「可有什麼吃的沒有?」
任媽媽回道︰「廚房里亂哄哄的,沒有現成的飯,倒是大少夫人打發歌華院那邊的小廚房送來了些吃食。」
老夫人揮手,道︰「行了,先湊合著吃一頓吧。」
費耀謙是在前面陪著齊王喝過酒的,雖然不餓,可是酒喝多了,胃也不舒服,索性坐下來陪著老夫人吃飯。
飯菜擺上來,是紫米粥,還有兩小籠肉餡包子。小巧可愛,玲瓏剔透,看上去就很有食欲。老夫人笑道︰「難為素言想的周到,我原本都餓過頭了,不怎麼想吃,這倒好,一看見這小包子就又想吃了。」
費耀謙雖然神色淡淡,可也不免佩服素言的細致、周到。府中都忙的人沸反盈天的,她還有這份心力,真是難得。
只是一想到這份細心、關心並非是用在他身上,不免又有點窩火,吃著添著肚子,還口出怨言︰「她一定是自己吃過了,才想著娘還餓著,索性做這順水人情……」
這話說的老夫人又氣又笑,道︰「這人情順水也好,不順也好,反正我是領了。」
任媽媽陪笑道︰「大爺可是冤枉少夫人了,從送了客回來,少夫人馬不停蹄的就去了冬藏院,這飯可是一口都沒吃上呢。」
費耀謙啞口無言,悻悻的閉嘴,老夫人不好讓他難看,便問︰「耀宗呢?喝多了酒不舒服,叫他來喝一口粥也好。」
費耀謙道︰「他說頭疼,早就回去了,讓他來這,肯定又要推三阻四,不如讓人給他送過去罷。」
老夫人從善如流,叫人備了飯食給費耀宗送了過去,這廂拿眼看著費耀謙,只笑不語。
費耀謙放下筷子,奇怪的問︰「娘你在看什麼?」莫非他臉上有米粒?或者他的臉上有花?怎麼老夫人笑的這樣詭異?
老夫人笑著開口,說︰「沒什麼,只是想著元雪說的話,心里高興。她說齊王人很好,待她也好……她萬事皆好,為娘也就放心了。我所盼的,不就是盼她找個好人嫁了,能疼她一生,愛她一世麼?」
費耀謙心思一動,卻只笑笑不說話。
老夫人又道︰「誰的媳婦誰疼,我老了,不操這個心。」
費耀謙的耳根騰的一紅。他沒想到老夫人把話挑的這麼直白。
費耀謙待要說什麼,終是閉嘴不言。
老夫人不慌不忙的吃淨碗里的粥,輕輕放下碗筷。任媽媽早就端過茶水,服侍她漱嘴,淨面,這才退下。
老夫人看著小丫環們往下收拾碗盤,任媽媽親自奉上兩盞茶,又薰好了香,自己也退下去,帶上門。
老夫人這才說︰「我听娘娘說,她們在年前就會趕回泯洲。」
費耀謙抿著茶,若有似無的嗯了一聲。
老夫人不甘心,問︰「依你看……」
費耀謙搖搖頭,只說了一句︰「聖意難測。」
老夫人沉默下去,不再做聲。
費耀謙笑笑道︰「不只齊王,幾位藩王幾乎如出一轍,紛紛上旨請求回各自的藩地過年,皇上龍顏大悅,也許今年會和往年一般也不一定。」越是這樣,越證明不同尋常。
齊王帶頭請旨回封地過年,雖說是為了打消皇上的疑心,卻終有揣測聖意之嫌,若是猜錯了,平時的小借口派得上用場,無傷大雅。可若是揣測的對了,怕只會在聖上心里添一分堵。
老夫人只覺得心口重壓千斤,嘆道︰「這倒是其次,在哪里過年都好,只要娘娘身體康健,夫妻恩愛。」
費耀謙不想老夫人為此事煩心,勸慰道︰「依兒子看,齊王此舉,說不定能正合聖意呢。畢竟,父母都希望兒女們各自生活的幸福……」
老夫人點點頭,道︰「可憐天下父母心,不管貧窮還是富貴,都是一樣的心腸。」
費耀謙和老夫人敘完話,起身道︰「兒子先回去了。」
老夫人點頭,說︰「你也累了一天,又喝了酒,早些回去歇著吧。」
費耀謙便辭了老夫人出門,沒幾步回了歌華院。小丫頭們迎出來,自有人報給墨兒。
似乎是不成文的規定,但凡費耀謙回來,就有丫頭直接報給墨兒。墨兒不敢不迎,一來二去,便形成了習慣。
墨兒迎出門,費耀謙已經到了門口。淡淡的瞥她一眼,道︰「備水,我要沐浴。」
費耀謙沒進正房。
自從墨兒開了臉成了通房丫頭,便將西邊的三間院子撥給了墨兒,同時身邊派了四個小丫環服侍。
費耀謙要沐浴,也只在她的淨房。
墨兒跟著人進去準備好了熱水,揮手叫眾人下去,親自挽了袖子來替費耀更衣。
費耀謙一言不吭,只是低垂著眼楮,半眯半睜,似乎睡著了一樣,根本不在意服侍他的人是誰。在墨兒面前除了衣服,他大步邁進浴桶,墨兒便跟過來替他擦背。
這似乎是墨兒成為通房丫頭之後唯一的有所變動的地方。從前,雖說由她服侍費耀謙,可這樣近身打理之事,他從來不假手于她。
水氣氤氳,遮住了墨兒的視線,她心無旁騖,專心而專注的替費耀謙搓著背。忽然,費耀謙的聲音穿透了水氣,問她︰「你很不情願?」
墨兒不敢回答,又不敢不答,顫了一下,咬緊了唇。
費耀謙忽然一聲冷笑,道︰「我又不吃人,你做什麼不敢回話?」
墨兒一驚,手里的帕子掉在水里,撲通一聲跪到桶沿,哽咽著道︰「奴婢,奴婢沒有不情願……」
費耀謙冷冷的轉過身,垂眼看著伏在地上,蜷成一團的墨兒,道︰「我真討厭你們這些女人,一個一個,都是這麼的面目可憎。要什麼,想什麼,口是心非,面上裝的清心寡欲,背後卻不擇手段的營營以求。」
他忽然住口,換了聲調,問道︰「你想要什麼,只管說,爺我無一不滿足你。」
墨兒只顧著搖頭,說︰「奴婢,沒有想要的。」
費耀謙憐憫的嘆息︰「給臉不要,墨兒,你是太高估你自己,還是低估了爺?如果你這會兒不要,錯過了今時今日,可別後悔。」
墨兒滿眼的淚,心里嚇的半死,卻又禁不起費耀謙的威脅,哆嗦著道︰「奴婢,想要,回少夫人身邊,只做個奴婢……」
話未說完,費耀謙猛的站起身,將手里濕淋淋的帕子兜頭砸向墨兒,道︰「爛泥扶不上牆,你就這麼維護才服侍沒幾天的正經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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