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不下堂 第一卷 103、挑釁

作者 ︰ 恆見桃花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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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耀謙雖有狼吞虎咽之嫌,姿態卻不失優雅,充分體現了他的良好家世和教養,淡然自若的吃完了面條,將空碗往桌上輕輕一放,很中肯的評價道︰「很出人意料。」

這算是夸獎了?

素言忍不住打量他,忍不住的猜測,忍不住的嘆息,忍不住的要笑,道︰「謝謝,我當是贊揚。」

他夸人的方式還真別致,是心有不甘吧?沒能看見她出糗。可這人終歸還算是有風度,不是那有理不饒人的主。

費耀謙很認真,很服氣,說道︰「不只是贊揚,還有,驚訝,或者說驚艷。」

素言怔了。

費耀謙並不解釋,返身回了內室,大聲吩咐道︰「我累了。」宣告著他要休息。

素言一伸手將桌上的碗筷收了,道︰「大爺安歇。」行了個禮,轉身要走。

費耀謙卻道︰「我肩膀酸了,幫我揉揉。」

素言頓了下腳步,對著虛無的空氣回道︰「是,素言這就叫個擅長揉捏的人來。」

費耀謙嗤笑一聲,道︰「你急著回去面壁思過?」

素言否認,說道︰「沒有,實在是素言技藝拙劣……」她也挺累的了好不好?這麼多丫頭奴婢,憑什麼揉肩修腳這麼點點的事都交給她?

費耀毫不客氣的戳破素言的謊話,道︰「我沒指望著再發現意外。」

這是赤luo果的挑釁。她米素言在他眼里百無一用是吧?

知道不該賭氣,可是她就是不想讓他恁的小瞧人,朝著外面吩咐︰「把碗盞收了,再打一盆熱水來。」

墨兒和一個小丫頭進來依言端了盆熱水,素言接過來,挽起袖子。墨兒以為她要洗手,忙上前道︰「夫人,讓奴婢來服侍您吧?。」

素言往後閃躲,看了一眼內室的方向道︰「這原本是你的份內之職,不想今日倒被我搶功了。」

墨兒這才明白這熱水是要用來服侍費耀謙的,鬧了個大紅臉,登時就面紅耳赤,道︰「奴婢逾矩,夫人莫怪。」

低頭退著身子出去,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素言卻只是笑笑,端著熱水進了內室。

費耀謙除了外衣,只著中衣,舒舒服服的躺著,斜昵一眼素言,道︰「在你眼中,服侍我並非功勞,何來搶字?」

素言不理他,只絞了熱巾子,走近床邊坐下,問︰「不知道大爺哪里不舒服?」

費耀謙道︰「頭疼,肩膀酸,腿也發軟……」哪里都不舒服。

素言便道︰「大爺剛吃過飯,不宜強力按摩,我替大爺按按頭吧。」將熱巾子直接蓋到了費耀謙的臉上,輕聲說︰「別動,如果氣悶了就將巾子稍微挑開一點。」

費耀謙不知道素言要做弄什麼名堂,索性由著她鼓搗,果然躺下去,一聲不吭的任她蓋了巾子。

一片漆黑,熱汽打在臉上,每一個細胞似乎都被熨燙了一回,很舒服。

素言伸出手按在他的太陽穴上,用力按壓、揉捏。疼痛從頭皮傳到大腦深處,卻又覺得這疼痛深處是一種莫名的舒適感。

費耀謙低聲哼了一聲,蓋著巾子,素言不清楚他的表情,便問︰「疼嗎?。」

「還好,不是很疼。」費耀謙悶悶的聲音從巾子底下傳來,帶著濃濃的倦意。這女人看著苗條縴細,一副柔弱相,竟然這麼大的手勁。

他是個大男人,怎麼好意思說疼?

素言的手稍微松了松,道︰「這樣呢?」

費耀謙沒吭聲,任憑溫暖、有力的手在他的頭頂上動作。他索性閉上眼,細細體會靜寂黑暗中那修長的手指在他的頭上靈活的移動。

恍惚著,有點像兒時母親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搓弄著他的頭發。

素言小心的解下了他束發的簪子,輕輕放到一邊,順著他的發際,按著他的頭頂。手指有點酸,而後是胳膊,由酸變成了疼。

能听見他平穩而均勻的呼吸,幾不可聞。

他的頭發又黑又亮,像絲綢,像流水,順著她的指縫滑過,格外的溫柔撩人。

素言輕輕拿下費耀謙臉上的巾子,已經涼了,待要起身換了熱的來,發現他緊閉著雙眸,已然睡熟了多時。

俊朗的五官,收斂了白日的犀利,趨向于柔和。沒有了那種運籌幃幄的勢在必得,人便也趨向于飄逸。壓抑不復,整個人徹底的放松下來,讓他變的有些柔軟。醉酒使得他臉色有些泛黃,反顯出脆弱來。

可是,所有種種不過是假象而已,一旦黑夜收起,光明到來,他和她還是相看兩厭的夫妻。他還是那樣內斂、壓抑,工于心計,和她自然也不可能坦誠相待。

素言輕嘆了口氣,收起巾子,想了想,還是替他拉過被子蓋上,這才轉身出門。

墨兒站在門口迎風立著,見素言出來,忙道︰「夫人,您有什麼吩咐?」

吃一塹,長一智,墨兒時刻提醒自己謹小慎微,絕不能再出一點差錯。

她算是看出來了,少夫人是個心腸寬厚的,她能容得下自己,卻不代表她可以任自己揉捏。況且,老夫人和大爺絕不會袖手旁觀。一旦出了事,替罪羊絕對只能是自己。

老夫人和大爺罰起自己來是一點都不手軟,對夫人麼,則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身份有別,妻妾有別,萬幸她有了孩子,也是嫡庶有別,絕無可能和夫人所出相比。人比人得死,又能有什麼辦法?

素言輕擺手,說︰「大爺睡著了,你也早點歇著吧,我回去了。」

墨兒腳下沒動,攔住素言道︰「夫人,奴婢想跟您說兩句話。」

兩句麼?好像有點多。素言真是又累又倦,怎耐前面戳著一堵牆,十二分的不耐也得耐心陪笑問︰「什麼話?」

墨兒輕道︰「奴婢知道這話不該奴婢說,可是奴婢是真心為了夫人好,就請奴婢越矩一次。大爺對夫人,是情之所鐘的,可是大爺忙于公務,又是個男人,拉不下面子來,還請夫人常常陪侍大爺多些。」

素言盯著墨兒,仿佛沒听懂她的話一般,足足看了一盞茶的時間,沉吟不語。

墨兒的話說的很粗,可是理不粗,老夫人如此震怒,叫自己閉門思過,也不過是因為這個緣故。

為人父母者,都願意孩子好,老夫人見自己兒早飯都沒的吃,又和媳婦慪氣,連正房都不回,自然生氣。

素言盡量把自己擺在老夫人的位置,假設自己是一個母親,遇到這樣的事會怎麼處理。她再把思緒拉回來,以一個外人的立場站在自己的位置,想著應該怎麼對待這個問題。

就好像是素言自己和自己在下一盤棋,似乎哪一個都不是自己,又似乎哪一個都是自己,不過是左右手的區別而已。

素言低頭,笑了一聲,說︰「嗯,墨兒,多謝你的提醒,我知曉了。」竟然不欲多說,仍是步下台階,朝著遠處的蕙兒道︰「亮起燈籠,回吧。」

墨兒在她身後行禮︰「奴婢恭送夫人。」

蕙兒在前,親自掌著燈籠,兩名小丫頭跟在身後,簇擁著中間的素言閑閑的往正房走。沒走出幾步,素言卻忽然停下來,回身道︰「墨兒——」

墨兒尚未回房,听見素言叫,立即上前道︰「婢子在。」

素言道︰「明日一早,你問過大爺想吃什麼,即刻過來回我。」不等墨兒應諾,素言已經帶著人走了。

墨兒待在原地,一時百思不得其解。夫人究竟懂得她的意思了沒有?說沒懂吧,可是臨走前那一句交待,又似乎大有玄機。

思來想去,這句話又實在太平常不過,如果不是夫人從前任性清高,早該這樣做。原本她這個丫頭就該事事向夫人回稟。

可若說只是普通交待,她為什麼都要走了又特意交待一聲呢?

素言卻並沒多想,她也不知道不過一句再尋常不過的囑咐竟讓墨兒一夜未眠。回了房就除了衣服,簡單的淨了手就熄燈歇了。

一夜似長又短,早早睜開眼,外面天色還黑著,素言坐起身,趿鞋下地,找出一件平時跑步穿的夾襖褲穿了,坐到鏡子前簡單將頭發挽上。

蕙兒听見屋里有動靜,隨即端了熱水進來,問︰「夫人要出去逛逛嗎?。」

素言應了,道︰「我去去就回來,西邊有什麼吩咐你只管照做。」

蕙兒明白是大爺或許會過來吃早飯,便應了道︰「是,奴婢早點交待廚房準備,夫人也早些回來,該陪著大爺一起用飯是正理。」

素言利索的出了門,慢慢活動身體,到了無人的園子,在清冷的石板路上跑了兩圈,渾身熱的發汗了這才慢慢往回走。

小丫頭遠遠的看見是她,便緊步上前,行禮道︰「夫人,大爺早就過到上房了,正等著您呢。」

素言心說,他不是宿醉嗎?起的倒早,這可比平時早了小半個時辰呢。

小丫頭打起簾子,素言進了正房,果然見費耀謙好整以暇的在椅子上坐著,不緊不慢的喝著茶水,顯見是等了有一會了。

素言行禮,費耀謙卻不及等她起身就說道︰「我想著要吃你昨晚下的面條,所以一大早就醒了。誰知你比我還早,倒讓我撲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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