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兒子算是為成家光宗耀祖了,所以成家在這時候便顯得格外的大方,對耕牛的要價並不是十分高,只要十兩銀子。當然,那牛今年不過才三歲,正值青年,以後能用的時間長了去了。
十兩銀子對于現在的王家而言並不算是很多,但對于以前的王家而言,簡直就是天價。
王友全夫妻二人商量了一番,便下定了主意,成家的那頭耕牛是一定要買回來,只是現在家中並無閑錢,去年賣水稻賺得一些銀子已經在去年給王志實砌新屋子的時候用去了大半,剩下不多的銀兩在隨後的時間里也花的差不多了。
王大嬸試探的說道︰「要不再去跟王二叔家借一下牛車,反正這大概也是咱們家最後一次跟他家借牛車,以後咱們家也有了。若是他家想借了,咱們再將自家的牛借給他家使使便是。」
話是這麼說,以王二叔的人品擺在那里,只要王友全開口去借了,王二叔斷沒有不借的道理。只是他們家實在是欠了王二叔家太多人情,王友全本就不是那種喜歡欠人情的人,心里便有些不高興再去借。
王欣一在旁插話道︰「爹娘,現在沈記的價錢不是已經定了嘛,不如就讓想來咱們家買小麥的人盡快來將種子給領回去,那咱們家不就有了可以去買耕牛的銀子?」
王大嬸一想,可不是這麼回事嘛,偏生他們兩口子一時只記得沈記那邊的大頭,倒是忘了王家村這邊還有不少人想買他家的小麥種子呢。
說做就做,王大嬸立時便出了去,在外面放了風聲,讓需要小麥種子的人盡快去他家購買,不然遲了沒有的話,可就不能怪他家了。
先前沈記的兩位管事來王友全家時,也有少數幾個村民在旁圍觀,倒是要看看沈記是不是真的會出那樣的高價。在他們以為,去年沈記能出八百文一擔的價錢已經很是嚇人,今年至多還是八百文一擔吧?可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那種畝產一千一的竟然需要一兩銀子一擔。
當時圍觀的眾人听得沈記說出這樣的高價來,都不由咋舌,一面嫉妒羨慕王友全家又發了筆財,一面心疼自己的荷包又要變得更扁了。
不過只要有腦子的人都計算的過來,一般一畝地需要的小麥種子大概在二十斤左右,哪怕是用最好的種子,那成本價不過才兩百文錢。而按照他們去年的經驗,使用王家畝產一千一的種子,一畝地的產量差不多在五百斤上下。當然,他們的小麥賣給沈記的價錢自然不能跟王友全家相比,還是一般價,五百文錢一擔,那麼一畝地就能賺得二兩五錢銀子。
與他們使用自家留的種子相比,每畝地所得利潤幾乎翻了一倍,有誰會不想要王友全家的種子?
所以王大嬸下午剛剛放了話,村子里就有人家陸續拎著麻布口袋來他家買小麥種子了。
農家最不缺的就是一桿秤,王友全跟王志實爺兒倆擔口袋,王大嬸看秤和收銀子,王欣一則負責記錄,一家人各有分工,忙的是不亦樂乎。
到的晚上的時候,已經有將近二十戶人家來買了小麥種子,剩下的一些人家不是跟王友全家有些嫌隙,就是像王友財那樣的人家,先前對王友全一家不好,如今不好意思就這麼恬著臉來他家購買小麥種子。
好在先前已經遣了家人來登記過,他們也知道王友全的人品,是斷斷不會做出那種不給他們留小麥種子的事兒,故而心里安定的很,並不擔心自己會買不到王友全家的小麥種子。
晚上王大嬸數了數自己總共收來的銀錢,總計十八兩四錢,又讓王欣一算了算,看是不是這麼個數。
王欣一記錄的極好,二十戶人家中有十二戶買的是上等的小麥種子,每戶人家差不多買了一擔左右,這一部分收入就是十二兩銀子,剩下八戶人家則買的中等小麥種子,這部分的收入也有六兩四錢的銀子,總計十八兩四錢。
王大嬸臉上漾著歡喜的笑意,看向王友全,樂道︰「看,這一下子不就將耕牛的錢給湊足了?」
王友全頷首笑道︰「嗯,倒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能湊夠,」他又抬頭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眼瞅著還不是十分黑,便著急道︰「要不我們現在就去成家將耕牛給買回來?省的夜長夢多,若是旁人家也湊夠了足夠的銀子,也想將那耕牛給買回去,我們晚了就買不到了。」
王大嬸想想也是,反正今天是去,明天也是去,晚去不如早去,省的多生事端。
如此,王大嬸便吩咐王欣一在家煮晚飯,王志實還是顧著小麥堆子,而她夫妻二人則帶了銀子,一同往成家而去。
以王友全跟王大嬸的腳程,即使成家人不住在王家村,一個時辰後,兩口子就回了來,身後果然跟著一頭耕牛。
暫時家里還沒有給耕牛準備專門的窩棚,好在現在已經入了夏,即使露天待著也不會對耕牛有什麼影響,便暫時將它栓在了東南角那邊。
此時天色已經盡黑,王欣一站在堂屋門口,左顧右盼,總算是將爹娘給盼了回來,忙又去灶房將晚上煮的粥再熱了一下,好待會兒吃晚飯。
吃完晚飯後,王欣一原想將碗筷收拾了,王大嬸卻按住了她的手,笑道︰「一一啊,這碗筷就娘來收拾,你今天也累著了,忙活了那麼多事情,都沒得空子出去玩。今兒個就不用你再做家務了,當是對你的獎賞,可好?」
王欣一也是覺得有些疲累,她畢竟才是十二歲小孩的身子骨,精力也是有限,況且家里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事情需要她幫忙,便在她娘身邊撒了會兒嬌,回了自個兒的屋子。
只是她稍稍躺了一會兒就又坐了起來,先去外面看了看自家的耕牛。
在夜色下只能大概看到耕牛差不多跟她一般高,听到有人趨近的腳步聲,耕牛抬頭看了她一眼,叫了兩聲後,又低頭吃草去。
這耕牛頭上還長了兩根大約四十公分長的角,不免讓王欣一心生懼意,所以沒有上前,只遠遠的看了幾眼,就又回了去。
晚上洗漱完畢以後,她才月兌了衣服,安靜的躺在床上。
等得四周萬籟俱靜,確定她爹她娘都睡熟了以後,王欣一再次悄悄起了床,將床底下的陶盤給拖了出來。
若是趨近細聞,便能聞到這陶盆中滿滿的泥土竟散出一股清香,沁人心脾,讓人聞之心神俱泰。
自打將那三根小人參種在這陶盆里以後,王欣一還真沒有換過泥,只是時不時的用石瓶中的水給陶盆中的人參澆上一遍。也不知道這清香到底是因為石瓶中的藥水,還是因為人參。
她原先還擔心這人參漸漸長大,這陶盆就會不夠待,到時候她還得惆悵到底去哪里給這三根人參尋找合適又不會被旁人發現的地方。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參雖然長大的不少,但還遠遠不到嫌陶盆小的地步,她方才明白,人參又不是那種木系植物,個兒會長得太過離譜。
若是她的記憶沒錯,一般的千年人參至多不過小孩兒的胳膊長,再長的幾乎就少見了,畢竟人參的年份不是表現在它的長短上。
陶盆的高度遠遠高于小孩兒的胳膊,短時間內根本不需要她擔心陶盆的大小。如此,王欣一便算是安了心,對于人參的去處也不再惆悵。
她爹娘都很少進她的屋子,哪怕是進她的屋子,也不會左右亂翻,至多是找她有事情。所以王欣一也不用擔心她娘哪天會不會突如其來的翻她床底。
確定了一下這幾天人參的長勢,王欣一臉上帶著淡笑,又將陶盆給推了進去。
先前剛種下人參的時候,她總是按捺不住每晚都要看看人參的長勢,只是時間一長,自己也嫌這樣又麻煩又累,便改為想起來的時候就去看看。
王欣一心里明白石瓶的奇效,故而也不敢天天給人參澆藥水,而是改為三天澆一次水,每次大概都要用掉石瓶五分之一的玉色。
耕牛雖然買了,但牛車卻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好的,這件事還得麻煩一個木匠師傅來做。
若是擱在以前,王友全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王友財,只是經過上次做新家具的事兒,王友全已經徹底長了記性,在王大嬸提到請誰來打一輛牛車的時候,王友全一言不發,完全沒有意見。
王大嬸便試探的問道︰「那就請王江來做,可好?王江的手藝也很是不錯。」
王友全只點了點頭,毫無異義的道︰「隨便吧,這種事情由你做主即可。」頓了頓,他道︰「那明兒個我們還是先去王二叔家借一下牛車?現在咱們家雖然有牛了,但還沒有車,借他們家的要方便一些,自家的也趕不及用。」
借牛跟借車可是兩碼事,王大嬸听他主動提出,便笑道︰「成,那待會兒你跟王二叔說一聲?」
這種事情對王友全來說沒有什麼難度,便大包大攬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