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綃公子身上有一股清新好聞的味道,當他與她四目相對,泠然簡直快發抖了。
但是他卻很淡定,甚至還微微皺著他那帥氣得要命的眉毛,似乎只是在審視著一件殘缺的藝術品。
然後,只見他提起筆來,輕輕地落了下來。
泠然不自覺就閉上了眼楮。
涼涼軟軟的筆尖觸在肌膚上,撩起人心底微微的癢。
泠然凌亂了,整個人就僵在那里任他施為,好像只過了一會兒,又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麼久遠,他身上那股獨特的氣息淡去,听到筆「啪」地一聲丟回碟子的聲音。她總算回過神來,心想,完了完了,肯定被他畫得又丑又黑,慌忙站起來四處搜尋。
一面鏡子適時地遞到了她的面前。
她立刻抓過來一照。
鏡中出現了一張白里透紅的臉,烏黑晶瑩的眼楮顯得特別有神,原本光溜溜了很久的眉毛……此時呈淺黛色,似雨中春山,悠遠而又極具神韻。
只是淡淡地掃了掃她的眉毛,就讓這張臉看起來既不失靈動之氣又氣質高雅,真是點楮神來之筆!紅綃公子簡直是此道的高手啊!
泠然還沒開始表示她的佩服之情,恰巧去取衣服的丫鬟回來了。
那是一件抹茶色的緞袍,緞面泛起隱隱的珠光,顯然不是尋常的料子,但是看起來又一點都不張揚,里頭配的是繡花的白綾裙子。
當丫鬟將衣服捧到她面前,她還愣著的時候,紅綃公子道︰「還不去換了,難道也要我幫忙?」
泠然一把搶過衣服來,一個丫鬟就作出了一個請的動作,領著她到了里屋的一個屏風後。
時候也不早了,再磨磨蹭蹭今天的廟會說不定都要結束了!她也不再計較紅綃公子到底是什麼意思,手腳麻利地換上了這身衣服。
當她再次出現在大堂中時,紅綃公子眼中有幾點異樣的光亮閃了閃,隨即就轉過了身去,淡淡道︰「走吧。」
丫頭們也不敢詢問他要去哪里,泠然被他領著直接走相府的中軸線,不久就到了大門口。
這一路上她接收了無數驚異好奇的目光,逐漸也就坦然。
「公子要出行?」一個著錦袍,三十上下的漢子追上來躬身問道︰「是備馬車還是騎馬?需要多少人隨行?」
紅綃公子回身瞥了一眼泠然,道︰「馬車,一車夫足夠。」
那漢子也不敢多事,連忙就照他的吩咐去做了。
兩人剛在大門口一站,馬上就有一輛銀裝馬車駛了過來。泠然發現木制的車輪外竟然包裹了黑色的橡膠皮!放在以前她又要大大驚異一番了,不過現在知道楚留香很大可能也是穿越過來的,也就釋然。
馬車很高,盡管門口的小廝擺了張凳子下來,還是讓紅綃公子扶了一把,泠然才順利地以優雅的姿勢登上了車子。
這馬車跟泠然以前坐過的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里頭處處包裹著綾羅錦緞,底下鋪著厚厚的白色長毛毯子,丟著兩個大大的抱枕,估計在里面睡一覺都十分舒服。車子行駛起來也不太顛簸,當然跟包了橡膠的輪子有關。
紅綃公子一上車來,就吩咐車夫︰「哪里的廟會熱鬧就去哪。」
那車夫顯然也是個機靈人,也沒問太多,揚鞭就馳出了相府門前的大道。
泠然又想去看車外風光,紅綃伸手將她擋了回來,道︰「一會有的是你看景的時間,不是說要講故事?怎麼沒下文了?」
「還不都是公子一出一出給我攪的?」泠然埋怨了一句,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斜靠到了抱枕上。
紅綃倒是正襟危坐。
泠然在心里想了一想,娓娓地開始說起《尋秦記》的故事來。其實這本書她沒有看過,只是斷斷續續地記得一些電視劇的鏡頭,除了穿越的情節,後面的情節大部分都是她天馬行空胡編造亂的。不過起碼她說到了主人公遇到了秦始皇、太子丹等等歷史知名人物,不過著重述說了一下項少龍如何利用現代的知識造發電機,造紙,造各種她能想到的東西。這些其實她也是胡說的,重點只是希望紅綃能听明白後世的知識比前世總是先進許多。
紅綃公子開始還是一副淡淡的神情,不過泠然越說得多,他眼中的情緒就越豐富,終至于深深地皺起眉頭來。
當泠然說到項少龍生了個兒子叫項羽之後,總算把故事給圓滿了。
紅綃久久地沉默著,車廂中的氣氛十分古怪。
若是他不信,那就只當是個故事吧!泠然偷偷打量著他的臉色變化。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也太匪夷所思!如果這是你編的故事,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想象力。」紅綃輕輕說道,「不過大明朝有了相爺,卻叫我不得不信。」
泠然道︰「既然我都說到這份上了,看樣子公子你也信了,那麼,能不能告訴我相爺究竟都精通些什麼呢?」
紅綃思索了一下,道︰「你見過了各種玻璃,那就是相爺改進出來的!還有各種火器,他督造的大炮不僅能夠連射,而且射程和威力都比以往強得太多了;他明明不通醫理,卻能利用草藥、鋅粉和柳樹皮等物制了一種藥片,能治好許多名醫都束手無策的病癥,當年就是他救了性命垂危的小皇子……最讓人捉模不透的,就是他好像每每都能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誰可任用誰不可任用,做事從來都是無往而不利……」
泠然心里一緊,這老賊比她厲害太多了!她來到古代好幾個月,倒不是低調,就是真的想去造一把牙刷出來也力不從心,更別提什麼消炎藥了!他的頭腦里能記得那麼多東西?
兩人都沉默著,外面漸漸傳來鼎沸的人聲。
泠然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相爺是不是有個實驗室?」
「實驗室?」紅綃公子驟然將臉貼到了她的面前,似乎在極力壓抑住內心的激動之情,「有一個地方,燒制了許多玻璃的瓶瓶罐罐進去,听說他以前經常泡在里面,自從我到了相府,反而去得很少了,是相府的禁地。他雖然偶爾跟我提起那個地方,但是我也從來沒進去看一看。」
楚留香別是個化學生物狂!泠然瑟縮了,聲如蚊吶地道︰「我不想理會他是不是和我來自同一個地方的,我道行沒有他深,我只想活得好好的。」
紅綃長吁出一口氣,忽然說道︰「把今日你和我說的,都忘了吧。」---------------------------------------------------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