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嗤嗤的切石聲音響起,顧明珠忍不住用手捂住耳朵。好久沒有听到這種聲音了,竟然有些不習慣。事實上,確實已經有很久沒有听到了。上一世,自從父親死去,她就很少再接觸賭石了。她的那一些基本的賭石翡翠知識,還是後來因為要管理公司,而專門學習的,不過也只是略通皮毛罷了。
現在,她是打定主意要好好學習賭石了。想到這里,她又將捂著耳朵的手放了下來。畢竟這種聲音,是她以後要當作音樂來欣賞的。
因為只是要切開一個小口子,所以顧衛國的速度很快。
事實上,翡翠原石的硬度很大,通常來說,解石是相當慢的,磨石就更慢了。像顧衛國,盡管他速度很快,而且切開的,還只是一條長十公分,深約三公分的口子。這就已經花了有十分鐘的時間。翡翠原石硬度大,所以就算是用很大的力,切割機的鋸片被壓下去的速度也是很慢的。
于此同時,徐瑞祥也已經固定好了毛料,打開開關,壓下鋸片。又是一重樂章,顧明珠的腦袋頓時就嗡嗡作響。
顧衛國停了手,抬起鋸片,關掉開關。並且把工作台下面的水盆給端了上來,把清水灑在毛料切口處,然後對著燈光看。
「出綠了!」顧衛國輕聲道。
顧明珠早已經湊上前去,伸著頭往里面看。果然,對著燈光能看到一抹盈盈綠色,而且,這綠色卻是是有些暗沉。
看了看,顧明珠皺眉。這綠色是暗沉了些,但是遠遠不比自己先前看到的暗。而且這種綠色,能算得上是豆綠,再差一點說也是油綠。而自己最初看到的,可是比這要暗的多啊!怎麼回事?難道真是出現了想象中的色差?
顧明珠光顧著往自己眼楮和色差上想,倒是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
「爸爸,這綠色……」顧明珠遲疑道。
「不急,反正石也不大,你回去坐著,爸爸把它完全解開再說。底子不錯,不過這色,可就差了。」顧衛國道。顧明珠點點頭,又回去坐著。
那廂徐瑞祥並沒有听到顧衛國說什麼,只是在專心解著自己的毛料。別看毛料的高度不過才十幾公分,但是解起來才知道,有多慢!
解石本就是一間枯燥無比的工作。不盡要有足夠的耐心,更要非常細心。因為原石很硬的原因,所以小的毛料還好說,大的毛料,有時候,單單是把它從中間劈成兩半,都要好幾個小時,就這還不一定能完成呢。再加上解石的時候,鋸片與石頭摩擦的那種噪音,會讓人更加煩躁。所以說,解石沒有足夠的耐心是不行的。
而細心就更加重要了。因為一邊解石,還要一邊觀察著鋸口,一旦出現白霧或者是淺色,一定要及時停手,否則的話,很有可能一塊絕世翡翠就會被劈得不成形了!
如果是一般的翡翠還好,要是頂級的翡翠,原本能做擺件的翡翠,被劈成了只能做掛件,甚至連個鐲子都掏不出來的時候,那哭都沒地方哭去。因此說,對解石師傅來說,細心也是一大要素!
徐瑞祥那邊還在繼續切石。顧衛國因為莽帶邊上的那刀,已經見綠,所以就把翡翠換了個方向,朝著莽帶另外一側三公分遠的地方下刀。
顧明珠盯著父親的一舉一動。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父親這一刀下去,直到底部,都不會見到一絲兒的綠的。因為在她的視野中,那暗綠色帶,只有很細的一條,也不厚!
果然,顧衛國這一刀一下子就切到了地步,卻是是沒有出現一絲兒綠色。
顧衛國也不氣惱,丟掉外邊的一塊,直接就從底部切起。他選擇的是,靠底部有五六公分的地方,算是位于毛料的中間部位。而與最初那刀看見綠的高度,有兩三公分的距離。
顧明珠暗嘆,父親果然是經驗豐富,他選擇下刀的這地方,就是在那暗綠色帶的底部。那暗綠色帶,厚度就是兩公分多點!
而這時,徐瑞祥的毛料已經完全切成兩半了。可惜,兩半都是白花花的石頭,沒有一絲兒顏色。
徐瑞祥失望地搖頭。不待顧衛國發話,就把體積大的那三分之二,又固定在工作台上,從中間畫了條線,這是準備一刀兩斷了。顧衛國看了一眼,沒有吭聲,那塊毛料現在只能這樣辦。
但是顧明珠卻是皺眉,因為她看到的那指甲蓋大的一團艷綠色,正是在毛料的最中央。
「爸爸,徐叔叔從中間切,如果中間有翡翠的話怎麼辦,他收不住刀,那翡翠不是被切壞了?」顧明珠走到顧衛國身邊說道。
顧衛國搖搖頭,道︰「希望不大。」說著就又繼續手中的動作。因為他這也是在中間下刀,很有可能前面一公分就是翡翠,所以顧衛國很小心,幾乎是切一公分,就停一下。
這邊顧衛國的進展慢了,那頭徐瑞祥倒是切得很帶勁兒。估計對那毛料已經根本就不報希望了吧。切起來權當是練手了。
「又出綠了!」顧衛國擦擦額頭的汗,喜道。
顧明珠過去一看,果然,那個深約三四公分的口子里,能清楚地看到,左側有一綠色,右側則幾乎沒有粘到一點綠色。
父親這邊已經能夠基本上確定了,而徐瑞祥那邊,顧明珠也猜到了那個必然的結果。
就在徐瑞祥剛切下去有五公分的時候,他驚呼出聲。連忙關掉了切割機開關,但是關掉開關,停止旋轉的鋸片,卡在了石縫中,不得已,他又打開了開關,才把鋸片取出來。一臉的菜色。
顧衛國也停手了,看向徐瑞祥,道︰「怎麼了瑞祥?小心點,不是玩的。」說著他走過去看了下。
一看,頓時臉色也難看了許多。因為在他的視野中,切口的兩端竟然都是綠色,那麼濃艷的綠色。不知道幸運還是不幸,這片綠色很小,大概面積就只有指甲蓋大小。只是看那麼濃艷的綠色,誰也不知道它究竟吃進去了多少。如果吃進去多點的話還好,可是兩邊吃進去都少的話,那這快翡翠就算是廢了。甚至連做個平安扣都不能!
顧衛國想了想,道︰「算了,把這兩塊綠色給挖出來罷,看這樣子,也不能夠多大的!」
徐瑞祥動了動嘴唇,深情有些萎頓。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報廢了一塊艷綠翡翠,他心里的感覺就像是吃了個蒼蠅那樣難受!
沒有多久,顧衛國的那條暗綠色帶,也基本上被挖出來了。當然,並不是把翡翠外面的雜料已經完全去掉了,而是大致取料完畢。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磨石。這個時候可不能再用切的了,那樣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把翡翠給切壞了,所以只能用小型的手磨機慢慢磨。
不過顧衛國卻是已經停下手了。笑著對還依舊興致勃勃的顧明珠道︰「好了明珠,還不累嗎?上去洗洗澡睡覺了。明天還要上學呢。」
「爸爸,怎麼停下了?我還想看看那翡翠到底是什麼顏色呢!」顧明珠撅著嘴,不大情願。
「傻丫頭。爸爸告訴你啊,一定要牢記︰燈下不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