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世顧明珠死之前,這兩個人是連氏珠寶的員工。其中一個是管采購的,另外一個是管財務的。只是不知道,他們現在的職務是什麼。還是說,他們現在根本都不是連氏的員工?
「你怎麼了?」齊悅忽然被顧明珠給拉了過來,有些奇怪地問道。
「沒什麼,就是看見不想見的人了。躲一下。」顧明珠收回視線,說道。又看向齊悅,「你還沒說,到這里做什麼呢?」
「你來做什麼,我就來做什麼。」齊悅微微一笑。
「你……賭石?」顧明珠詫異道。
「嗯,我爸爸以前是賣毛料的。不過後來有一次,忍不住自己賭了一塊,結果垮了,所以就負債累累。我們家也從這里搬出去了。」齊悅淡淡地說道,好像在說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一樣。
「那你現在……」顧明珠不知道怎麼說,她還真不會安慰人。
「噓——你可別說啊,我爸媽自從那件事之後,就徹底與賭石絕緣。也不讓我參與。所以,我這是偷偷來的,可不能給我媽知道。」齊悅低聲說道。
「那搬出這里,後來你們做什麼生意?」
「在我們學校外面的小吃街,開了一個小飯店。不過現在我爸他成了這個樣子,飯店就只能靠我和我媽了。」齊悅眼神微動。
「原來這樣,這就是你輟學的理由?」顧明珠問道。
「能有什麼辦法?我爸賭石欠下的債,還有很多。再加上他這次出車禍,手術費醫院並沒有要多少,但是後續的治療費用等等,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齊悅有些無奈地說道,「反正我也不怎麼喜歡學習,不上就不上了吧。」
「……」顧明珠沉默,又看向齊悅,遲疑道,「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不用,我可以的」齊悅立刻拒絕,「我可以的。」
「……」顧明珠不言。
「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也有能力的,不信你跟我來。」齊悅說著就拉著顧明珠往外走。
這時,徐瑞祥三人早已走遠,甚至連背影都看不見了。顧明珠也跟著齊悅走,她不否認,確實是想看看齊悅說的有能力,是指的什麼難道是賭石?顧明珠心中一動
沒有在玉石街的地攤上停留,齊悅帶著顧明珠走向玉石街的中段,這里集中著兩排臨街鋪面。而玉石街的前段和後段,街兩側都是高高的圍牆,圍牆下面,是一個挨著一個的地攤。也只有開闊的中段這里,有老房子改造的臨街鋪面。
「看,這一家,就是我家以前的鋪面。現在已經轉讓出去了。」齊悅指著左側第三家掛著李記招牌的鋪面說道。
這里基本上都是賣毛料的,因此,店鋪的名字,一般都是老板的姓氏,比如李記,張記等。要想買加工好的明料飾品的話,連氏則是最好的選擇,無論是質量還是價格,都是老字號招牌而連氏,則是在玉石街口。所以這里的臨街鋪面,一眼望去,「記」字兩排
「就去這家。」齊悅拉著顧明珠進去。
「喲,這不是小齊嗎?可有兩天沒見你了。昨天剛到了一批新料,看看去?」一進門,那坐著看報紙的老板,就起身迎了過來。老板五十來歲的樣子,瘦瘦高高的,很是精明的樣子。
顧明珠眉眼微動,看來齊悅還真是這里的熟客了。一般來說,這里的老板,都不會過于熱情。通常是讓顧客自己看,看好了才找老板談價錢。而老板,也不會把好料子給生人看,那都是留著給老客的。
「這兩天太忙,沒時間,這不來了嗎」齊悅笑著說道,「料在哪兒呢,我們看看去。」
老板也不介意顧明珠這個生人跟著,可見他和齊悅確實很熟。
老板跟他老婆交代一聲,就帶著齊悅和顧明珠,從一側的角門進去後院。
這店鋪本就是老房子改造的,因此,後面直接連著的就是院子。老式的院子很大,邊上是一間間房屋。院子被完全蓋上了石棉瓦蓬,可以當作倉庫。
果然,一進到後面,這石棉瓦棚下面,到處都是堆積著的毛料。在後面的角落處,還擺放著解石機等解石工具。
老板引著兩人走到最里面的一堆毛料跟前,說道︰「這就是昨晚上,剛剛運過來的。」
「那行,李伯,你去前面忙就是了,我們隨便看看,看好了叫你。」齊悅熟稔地說道。
「行,我也不跟你客氣了,那你們慢慢看,我就去前面了。」老板說著就自顧自地原路返回。
「李伯和我家關系不錯,我爸賭垮後,這店鋪就轉給了他。因為是匆忙轉讓,別人都把價錢壓得很低,李伯算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我之前跟著我爸,學了不少賭石的東西。但是自從那次以後,我媽就不讓我們家任何一個人再賭石。可是錢還得還,所以我就偷偷地拿著積攢下來的錢賭石。因為以前住這里,和這里的街坊們關系都不錯,大家也都知道我家的事,所以都很照顧,也沒人告訴我媽。前些天,我爸不是出車禍了嗎,所以這些天都沒有來。」齊悅一邊蹲下隨意看毛料,一邊輕聲跟顧明珠解釋道。
「哦。」顧明珠點頭,怪不得這老板,對齊悅的態度那麼客氣。
「你呢?怎麼想要玩賭石?」齊悅問道。
「我?我家是經營珠寶生意的。打算以後可以接我爸爸的班,所以就跟著學點賭石技巧,免得以後在這上面,被人坑了都不知道。」顧明珠淡淡地說道。
「珠寶生意?顧……是連氏珠寶?」齊悅稍微一想,就知道個大概了。
「你知道?」顧明珠有些訝異。
「嗯,以前還做毛料生意的時候,和連氏珠寶的人打過交到。顧衛國是你父親?他來過我家看毛料。」齊悅說道。
「嗯。」顧明珠笑道,「還真是巧。」
「那你剛剛開始學習賭石吧,怎麼沒去你家廠子里?多積累些經驗還是好的。賭石上不是有句話叫,多看少買。這樣剛剛開始學,就想賭的想法可是不好。」齊悅依舊平靜地說道。絲毫沒有因為顧明珠是誰誰的女兒而改變態度。這一點讓顧明珠莫名歡喜。
「我也只是來看看。畢竟毛料的表相那些東西,說不清楚的,還是看看實物比較好。」顧明珠微微一笑,偏頭看向齊悅,「這麼說來,你……經驗豐富嘍?」
「只是看多了,說不上經驗豐富。像你父親那樣的,才叫經驗豐富。」齊悅的臉有些微微的發紅。
兩人分頭看毛料。顧明珠剛還在為一開始的那塊老後江的料子遺憾,這可就又看見了一塊老後江的
這塊毛料,比顧明珠剛才看的那塊還要小一些。只比她的拳頭大不了多少。
顏色也是灰綠色,細沙皮,結晶緊密細膩。不過這塊的表現,顯然是要比顧明珠之前看到的那塊要好。因為這塊毛料上,有點松花
點松花,顧名思義,就是呈點狀分布的松花。通常這種松花表里如一。里面常常出現,白地飄花這種飄花翡翠,最好的莫過于純淨的底子,飄花色艷。
單單是憑這麼些點點,這塊毛料的價值就要高于她之前看的那塊了。不過,這都是猜測,里面究竟有沒有色,還是得看過才知道。
顧明珠拿起毛料,仔細看。
「咦?」顧明珠不禁驚訝出聲。她看到了什麼?一片星空啊不過這星星是綠色的罷了。顧明珠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翡翠,那些綠色很小,真的就像是高懸天際的點點繁星。
顧明珠迷茫了這樣的綠色繁星,只有放在純淨的玻璃種地中,才能成為永恆經典如果放在白地中,也非得要純淨如羊脂玉般,沒有雜質和雜色的白地,才能與之相匹配。如果那種地稍微再遜色一點,那麼好了,這綠色的繁星,就徹底變成了臭狗屎
試想一下,顏色駁雜的底子,再補上一點點的綠色點漬,不是狗屎是什麼?
不過讓顧明珠慶幸的是,她的視野中,並沒有出現其它的顏色,那是不是意味著,這塊毛料里面的翡翠,很有可能是玻璃底的,或者是純淨的白地?關于白地這點,她還不能夠十分肯定地說,白色在她的視野中顯現不出來,因此,她此刻萬分後悔,怎麼就沒有事先驗證下,白地在自己的視野中,有什麼效果這下好了,踫上難題了。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塊毛料里面是沒有雜色的,那麼這種地,只要能達到糯種以上,就是一塊絕佳的翡翠。尤其是,讓顧明珠都為之側目的綠色繁星,真是太美妙了。這樣的翡翠,就應該做成各種首飾或者是擺件之類的,供世人欣賞。
「怎麼了?」齊悅看到顧明珠的表情有些驚訝,忍不住看過來。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毛料,微微一笑道,「老後江的?看起來還不錯。只是這點松花,里面的表現還真不好說。」
顧明珠有些驚喜地看了眼齊悅。原本還對齊悅的本事有一定的懷疑,因為賭石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學的好的,所以她之前雖然听了齊悅的解釋,但是對他的能力還是持保留態度的。但是齊悅這只是看一眼,就一口說出毛料的產地,以及他的判斷,著實是讓顧明珠有些驚訝,然更多的是驚喜
看來這家伙,並不是耍花槍呢。不過她更想知道的是,齊悅的能力,究竟到了哪一步
「你看好哪塊了嗎?。」顧明珠問道。
「還在看……唔,都不錯。」齊悅又低頭看他腳邊的毛料。
「都不錯?」顧明珠皺眉。
「是啊,這些毛料,看看這表現。那價格,絕對是——都不錯哇」齊悅無奈地笑。
「那你幫我看看這塊,你覺得,如果這里面有翡翠的話,會是什麼種地?」顧明珠把手里的毛料拿給齊悅。
齊悅接過毛料,細細看去。這老後江的毛料,皮都很薄,所以,有經驗的賭石者,都能從這皮殼上,把種地判斷個差不多。
「應該在糯種以上」齊悅看了又看,收起手里的放大鏡,對顧明珠說道。
「嗯,我想買這塊毛料。」顧明珠點點頭,說道。其實就算是齊悅不說這毛料的種地,她也打算買的。算是為自己的眼楮,買一次單,要是賭對了,那可就賺了。
齊悅皺眉,又看了眼毛料,才說道︰「這上面的點松花,表現並不算好……你想清楚了?」
顧明珠點頭。怎麼能不清楚?她看到的可是,這不大的一塊毛料里面,竟然滿滿地都是綠色繁星那繁星的密度很大,也很均勻,這樣說來,這塊毛料,里面就全部是翡翠了她怎麼可能容許自己錯過?
她不缺錢,但是一想到自己能夠擁有這麼美麗特別的一塊翡翠,那種喜悅還是油然而生而且,對于珠寶公司來說,不怕你賣不出去,就怕你沒有好東西這塊毛料,里面要真能出玻璃種的話,用來作為連氏的鎮店之寶之一,絕對是再好不過
「嗯,你看好就成。等下價格上,李伯應該會給個公道價的。」齊悅沒有再勸。因為在他看來,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而顧明珠,並不是一個幼稚的小孩子想到這里,齊悅不禁有些好笑,她還真就是個十歲的孩子而已;怎麼在他看來,她甚至比自己還冷靜成熟搖搖頭,不再多想。自己經歷過什麼,她又經歷過什麼,怎麼可能有同樣的心智呢?
沒多久,齊悅也看上了一塊毛料。邀顧明珠一起看。
這是一塊皮殼呈灰黃色的毛料,粗沙皮,看起來有籃球大小,重十公斤左右。毛料上有一條清晰的莽帶,無松花。莽帶約有兩公分寬,長在十公分左右。
「表現很好。」顧明珠輕聲說道。
「……」齊悅突然起身,道,「算了,不看那塊了。過來看看這塊。」齊悅又拿起了邊上的一塊,比顧明珠那塊大不了多少的毛料,黑烏沙皮的
「怎麼?」顧明珠有一瞬間的疑惑,不過很快就想到了,這塊毛料這樣的表現,價格絕對不會便宜的。而他,只怕是沒有多少本錢
「那塊價錢太好看了,我還是選一塊不好看的好呵呵」齊悅無所謂地笑笑。看起來他好像早就習慣了。剛才看到那塊毛料,只怕也是情不自禁。對于喜歡賭石的人來說,踫到一塊賭相好的毛料,誰都會愛不釋手的但是,沒有錢的話,那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了。
顧明珠也沒有辦法,這塊毛料,絕對不是一千兩千能拿下來的,而她,現在的處境和齊悅差不多。
「好的表現,不一定出好的翡翠,你也不是新手了,不會連這都不懂吧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所謂的賭相絕佳的毛料上失蹄的。所以呢,不能強求呀,說不定你沒錢買這塊毛料,正好就免得賭垮了啊」顧明珠憋了半天,說出這麼幾句話。汗,希望齊悅听了這話不會有什麼其他的理解,她是真的不會安慰人啊
「我沒那麼脆弱。」齊悅似笑非笑地抬頭看了眼顧明珠,「不得不說,賭石就講求個緣分。好的表現,還得有足夠好的運氣,才能解出好的翡翠。放心吧,我看得多了。」
「嗯,這黑烏沙皮的毛料,很不好賭的啊,你有把握嗎?。」顧明珠岔開話題,說起了齊悅手中的那塊毛料。
「誰敢說自己賭石有把握?不過我覺得這塊還好」齊悅微微一笑。
兩人正商議著,準備叫老板過來呢,就听得一陣腳步聲傳來。
顧明珠看過去,之間老板又帶了兩個人往這邊走過來。那兩個人,赫然就是她之前看到的,跟在徐瑞祥身邊的兩個人
顧明珠心里有一些緊張,看到這兩個人了,那徐瑞祥是不是也來了?不過直到老板帶著那兩人走過來,也沒有見到徐瑞祥的身影,顧明珠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而眼前的這兩個人,大約是不認識她的吧。因為她之前眼楮不好,根本就不常出去,而去爸爸公司的次數更是寥寥無幾。在她的記憶中,好像是沒有過跟著爸爸見公司的人因此,她倒是不怕這兩人認出她來,甚至,這兩個人這時候是不是連氏的人,還很難說呢。
「小齊,你們挑好了?先等一下,我帶這兩位過來看看。」老板笑著招呼道。同時悄悄地對齊悅眨眨眼楮。
「不忙。」齊悅笑道。
「老李,你這兒行啊,連這麼小的孩子,都玩賭石了,別是被你給騙過來的吧」說話的這個人叫鄭凱,顧明珠記得他那時候是管采購這一塊兒的。
這人很貪,非常的貪但是他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她還記得,當時徐瑞祥特別給她指出來這個人,交代她,水至清則無魚她當時剛從國外回來,公司說是交給她,但是實際上,掌握大權的,還是徐瑞祥。而她當時也夠自大的,認為憑自己的能力,一定能做好。因此,就針對這個鄭凱,采取了一些措施。徐瑞祥很不滿,但是面上並沒有說什麼。可是自從那以後,那些原本表面上听話的,這時候也都開始蠢蠢欲動了。尤其是鄭凱,他主管的采購,更是連氏的重中之重。他想要玩點什麼,再拉上連氏的財務部長,那可真是太容易了,尤其是顧明珠還是個菜鳥
後來逐漸的,暗里的爭斗,慢慢地抬到了明處。鄭凱和財務部長馮進,聯合連氏一些老員工,硬是逼得顧明珠想要吐血。最後還是徐瑞祥出面,這場風波才平息下去
真可笑,那時候的自己,對徐瑞祥感激涕零。現在想來,這兩只狗,根本就是徐瑞祥的走狗。那所謂的爭端,也根本就是徐瑞祥一手導演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她顧明珠在公司難以立足,她要想待在公司,就一定要依靠他徐瑞祥
顧明珠垂下眼簾,把眼中翻滾的恨意,掩藏在薄薄的眼皮底下
「哦這是齊家的小子,也就是這鋪子原來的主家。後來才盤給我的。別看他歲數不大,賭起石來,可是一把好手」老板沒有介紹顧明珠,因此,鄭凱兩人,也把顧明珠給忽視掉了。
「哦,就是年里邊說的那個賭垮了的……哎喲你看我說的,小兄弟別介意啊。」鄭凱是圈子里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當時轟動一時的齊家一案一夜暴富是傳奇,傾家蕩產債台高築更是傳奇不過鄭凱這人卻是滑頭,話說個音兒,就趕忙轉話鋒,甚至又跟齊悅道歉
「沒事。」齊悅淡淡地說道。這話他听得多了,耳朵都起了繭子。本來就是事實,在意不在意都無法改變的事實。他一向看得開。
「小齊,我給你介紹下,這位鄭先生,剛剛可是被召進了連氏珠寶,平時管的也是采購上的事兒。你可得好好認識下。下次要是賭出了好翡翠,也能有個好價錢」老板笑著給兩人介紹。
「還有這位,馮先生,和鄭先生一樣,也是管的采購。」老板又介紹馮進。
顧明珠微微皺眉,難道馮進不是管財務的了?不對,應該是,馮進現在管理的是采購上的部分資金使用也算在采購部的。這個時候,連氏內部的各個部門應該還沒有太過明細的分割,往往都是幾個部門的人員混合使用。
「那可要請兩位多多照顧了。都知道,我家的情況,現在欠的債,還多著呢。所以也希望能賭出一塊好翡翠,賣個好價錢。呵呵,多多關照」齊悅不管是說話動作都很得體,既不失禮貌,又避免了過于親近。
「好說。」兩人都笑著點頭。
「那成,剛好我手頭這塊毛料,想買下解開,要是出了翡翠,就請二位多多關照了。」齊悅順勢說道,同時又看向老板,「李伯,你看這塊料子,多少錢,我付給你先」……
上架拉,求粉紅,求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