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誰?」何定中強自鎮定,可是牙齒不住打顫,這個人是誰?感覺上比秋冀陽更令人恐懼。
小王爺冷笑一聲,繞著他慢慢走了一圈,才道︰「看不出來啊!你這個人蠻有膽子的,敢調戲本王的妹妹。」
「妹妹?」何定中腦子此時像一鍋糊粥,反應不過來,呆怔了半天,才終于想起來,眼前的是郡主,喊她妹妹,那麼就是──
「本王的妹妹說不認識你,你跑到跟前來討什麼公道啊?誰告訴你郡主要出游的?誰讓你去城外候著的?」
一連串的問話讓何定中回不出話來,沒人告訴他郡主要出游,也沒人讓他去城外候著,是他自己偷听到的,自己跑去城外想要接近郡主的。
他慌張的回視小王爺,發現眼前的人那張俊美臉上,陰氣十足,怒火狂燒,他左右張望想要尋找救兵,可是只看到了站得遠遠的郡主,再更遠的地方是秋冀陽和一個絕色美女。
「是──是秋冀陽叫我去接近郡主,他──他好另娶他人,哪,在那邊,那女人就跟在他身邊。」何定中就想把小王爺的怒火引到別人身上去。
小王爺冷冷看他,順著他指過去的方向瞄了一眼。「你所言當真?」
「當──當然是真。」
小王爺點點頭。「你大概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本王的女侍。」
欸?何定中腿一軟,跌坐在地,呆呆看著小王爺。
朱平玨不是很樂,這個渣滓等級不是很高,修理了他,也顯不出他護妹情深的程度啊!
「大師兄,你手軟了啊?」月牙揚聲道。
園子里的閑人在何定中找上來時,都被福安客棧的人清光了,對客棧的人如此上道,小王爺很是滿意。
「我手軟?妳看看這麼一個人,叫我怎麼修理啊?」頭痛!朱平玨很煩,修理一個讀書人,還是個手無扶雞之力的讀書人,怎麼做呢?可是他擺明了是傷了妹妹的閨譽,饒他不得。
「要不,郡主和我兩個人來修理他好了!」誰叫這個不長眼的把她扯下水。三師兄讓他去接近郡主?怎麼可能,沒看到三師兄對郡主的親熱勁,根本不理會這邊,一過來便到郡主身邊去了。
「妳們兩個?」雖然她們兩個是女子,不過月牙的武功程度他很了解,比江湖上頂尖的高手還勝一籌,至于小小,嘖!算了,小小就小小,反正映柔念起來也蠻拗口,最重要的是叫映柔,她不理人,唉!小小的武藝應該也不弱才是,不然怎麼敢冒然闖入他們師兄妹對陣里。
「對啊!我對修理滿口仁義道德做的卻是損人清譽的讀書人蠻有興趣。」月牙笑的燦爛,可是在何定中惶恐的眼里看來,這女人不是天仙而是妖魔了。
「不,不,別打我啊!」何定中軟癱在地,身子抖得如秋風里的葉子,顫抖得緊,牙都抖到痛,兩只眼直盯著眼前這一對俊男美女,他開始後悔,自己不是已經小心謹慎了嗎?為何還一時昏頭,跑來找郡主討公道呢?
「我說這家伙到底是誰啊?」朱平玨轉向秋冀陽揚聲問道。
「我知道,他是大統領的大舅子。」月牙興奮的公布答案。
「那個張揚著要搶我妹夫的女人,她家的親戚?」朱平玨臭臉問。
月牙很無力,明明說的是大統領,偏偏朱平玨想到的是那個姓曾的潑辣貨,她點頭應是。「就是她家嫂子的兄長。」
話聲一落,砰地的一聲,何定中遠遠的落在離朱平玨三丈之外。「滾,你若再讓我見一次,我就丟一次。」
那何定中整個人趴在地上,動彈不得,想爬卻爬不走,再听到朱平玨的話,慌得臉上是眼淚鼻涕直流,原就狼狽不堪的他,眼下根本就不堪入目了。
他現在暗惱啊!自個兒眼力不佳,得罪秋冀陽,尚不知死,竟然又得罪了小王爺,他好痛啊!他怎麼會沒打听清楚就胡亂闖了進來找麻煩呢?
其實他是小廝們故意引進來的,要修理他,礙于大統領,會首不好直接出手,由小王爺出面是最好的了!
「大師兄,您就這麼點能耐啊!小小看了會高興嗎?」。月牙取笑他。
「哼!」朱平玨看著月牙道︰「他們兩早走了,妳以為小小會留下來看我修理人?」討厭,他本來想要在妹妹面前耍耍威風的,可惜,對上這麼個人,他威風怎麼耍得起來。
「咦?」月牙回頭一看,果然,秋冀陽和小小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啦!
再回頭看向一臉陰霾的朱平玨,月牙決定狗腿一下好了,日子會好過一點。「大師兄,你還有機會的!忘啦!你可以幫小小把婚禮辦得風風光光的。」
「妳以為我爹會等到我回去嗎?他肯定把所有的事都打點好了!什麼聘禮嫁妝的全弄好了!」朱平玨吼道。
把月牙嚇了好大一跳。「難道寶親王派我們出來是為了這事?」不是要讓他們先來再確定一下郡主真假?
「對,就是因為他要自己把事情都辦好了,跟我娘邀功,再討我妹的歡心,然後他就是天上地下最好的丈夫和父親。」邊說邊走回槐院。
月牙跟在後頭,暗暗點頭,果然沒錯,朱映柔是這對父子爭寵的對象,她偷笑著暗樂,側妃應該很清楚吧!
※
秋冀陽和小小去了那兒呢?
他們沒回槐院,也沒去賬房,而是出客棧耍玩了。
等了一天的朱平玨臉很臭,所有人統統閃他閃得遠遠的。
月牙當然不笨,躲他躲到梅院去,她跟章嬤嬤聊天去。
「什麼,章嬤嬤,妳剛剛說什麼?」月牙以為自己听錯了。
「沒听錯,我剛剛是說郡主在學女紅,妳看,這是她縫的。」章嬤嬤趕緊獻寶,拿出前一天小小縫的布塊來。
「這她縫的?」針腳大小不一,很粗糙,可是光是小小縫的,就夠月牙訝異了。她打六歲就待在寧州別院,側妃的一些往事,她可說是了如指掌啊!
「她沒像側妃一樣發火?」
「沒有。」說起郡主來,章嬤嬤好生得意。「她啊光是練穿針就練了幾天,教她的丫鬟都快要哭著求她放棄了。可是她就堅持下來,這兩天就練縫,還不熟練就是。」
月牙想起那個小小年紀拿著側妃給她的口訣,倔強的在三天里背熟的小女孩,不得不說,每當她自己練功練到想松懈一下時,總會想起那個閃著淚光倔強的要自己把口訣念給她听的郡主,然後她便有了力氣堅持下去,多年後,小女孩回來了,依然是這麼倔強啊!
「她額上那疤?」
「問過,不過她什麼都不記得了,誰忍得下心逼問呢?」章嬤嬤嘆口氣道。
月牙沈吟片刻道︰「寶親王已為郡主及三師兄籌備婚禮了。妳們有人跟她提過婚事嗎?」。
「沒有,六爺現在只慢慢的讓她接受自己是郡主身份。」
「琳瑯寶閣這幾天都沒消息來嗎?」。
章嬤嬤有些生氣的道︰「沒有啊!這郎家人也真是的,把人送回來,就來那麼一次就不見人影了,我們郡主要成親,也是得通知他們一聲的。不曉得他們會不會派人來。」
老實說,章嬤嬤還真是冤枉人了,琳瑯寶閣兩大閣主有事忙,可南州城里的琳瑯寶閣大掌櫃可是天天派人上門來拜訪的啊!只不過呢,小小知道他們是送賬本來給她的,所以不見。
「妳說啊,我們郡主這麼個寶貝啊!在府里寶親王寵,側妃疼,大家都當寶貝的,結果,郎家莊竟然連個丫鬟也沒給郡主,來客棧之前,郡主什麼都是自己親自動手。」章嬤嬤終于有人可以好好的抱怨了,苦水滾滾沒停歇。「一個大姑娘家出門竟然才一個小小的包袱了事!真是啊!我就問她,要是衣服破了綻了線怎麼辦啊?妳道她怎麼說?」
「怎麼說?」
「她說再買新的,還很得意的跟我說,她一套衣服都可以穿很久。比親王府里的丫鬟們還不如啊!怎麼不叫人心疼啊!」
月牙點點頭。王府里定制四季都要做新衣的,就連粗使丫鬟也是一季兩套新的好替換。郡主打小就是綾羅綢緞珠翠環繞的千金女,怎麼會被人如此薄待?
「我听說琳瑯寶閣很賺錢的,難道這郎莊主竟這般小氣?」
「郡主還是琳瑯寶閣的少主,看來真是郎莊主小氣啊!」
她們數落郎士奇不遺余力,遠在桃山擁妻逍遙的郎士奇猛地打了個好大的噴嚏。
「咦?你病啦?你竟然會生病啊!來來來,我幫你把脈啊!」藥谷主人很幸災樂禍的對夫婿笑道。
「妳夠了!不曉得是誰在亂編派我的不是。」郎士奇不悅道。
「哼!肯定是那個狐狸精啊!在編派你不肯娶她啊!」吃醋了!
見嬌妻吃醋,郎士奇很開心啊!笑咪咪的抱著老婆道︰「肯定不是那只狐狸精,她啊現在早被狐族驅逐了,不干我們的事。」
「會是小小有事?」
「丫頭精的很,妳放心好了。」
「你確定嗎?老是罵她笨丫頭死丫頭的人好像是你啊!」
「欸,老婆,妳也常罵她啊!」
「那是你笨啊!不曉得我那是愛之深責之切嘛我!」
「那我就不是嗎?唉!這個女兒啊真是累人,還是兒子好,早早修行去,家里安靜。」
「喂!說起來,我好像還沒跟你算過帳啊?」
「算什麼帳?」郎士奇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