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膳後,小小和月牙回梅院,因為安蘭看了傷口,決定可以只上藥,不用再包裹傷。
雖然之後沒再包著像第一天那麼夸張的棉布,可是行動總是有些不方便。不是來自傷口本身,而是來自身邊的人,每個人對她身上的傷口比她自己還小心。
向來自由慣了的人,面對這麼多的關心,除了恐慌還有畏懼,雖然她極力掩飾,但總在不經心時流露出來。
「秋會首有事想要問我?我先說清楚,能說的我一定說,不能說的,就算剝我的皮,我還是不會說。」郎清雙笑瞇那雙桃花眼道。
「那是當然。」秋冀陽扯著嘴角道。
郎清雙對他很清楚,這個人很固執,如果郎主不打算讓小小回來,這個人已經打定主意終身不娶。
「那麼秋會首想問什麼?」
「你能說些什麼?」
這樣問比較快,免得他白費嘴舌問了一堆,結果卻都得不到答案。
郎清雙顯然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頓了頓,又笑了。
「秋會首對金狼一族都很清楚了?」郎清雙看向朱平玨,卻對著秋冀陽問。
朱平玨聞言心中大震,金狼族?怎麼會扯上精怪?
秋冀陽給了大師兄一個眼神,正色對郎清雙道︰「我知道郎主是金狼族族長,小小當年是由金狼族長之子所救,再送回郎家莊醫治的。」
「嗯!族長向來不管人類閑事,就算看到人在他面前生命垂危,他也只會丟下一句好走,便不管離去。」
那麼他為何對小小特別?
「小小與金狼一族有著夙世之緣,詳情嘛!只有郎主夫妻才知道。」郎清雙壞壞的笑了!
不想秋冀陽頷首不糾纏下去。
朱平玨問道︰「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哦!我是男的,我曉得你覺得我照顧小小很不妥,不過沒辦法,郎主完全不放夫人離開身邊寸步,他讓小小把琳瑯寶閣玩大,就是為了不讓小小黏著夫人。全族我最年幼,最閑閑沒事干。」說到最後,郎清雙蠻郁悶的。
朱平玨低下眼喝茶,心里在盤算著,如果能拉到一個異族來幫手,嗯……
秋冀陽望著郎清雙那張宜男宜女絕艷殊麗的臉,小小看著這張臉長大,沒有任何情愫嗎?
「她很喜歡欺負我!不曉得從那里學來的,所有的法術,只有隱身術我學的最快,知道為什麼嗎?」。
其它二人搖頭響應。
郎清雙很無奈的聳肩道︰「因為她會抓我的尾巴。每次一變身,我的尾巴就露在外頭收不起來,她超愛抓我的尾巴,不管爬在樹上有多高,躲在草堆里,潛在水里,她統統有辦法把我的尾巴抓出來。」
郎清雙端起茶,喝了一口後又道︰「她啊!很可怕的!練起功來像不要命的,明明華閣主就說了,說她連站都成問題,就別勉強,慢慢來。其實啊!華閣主多怕夫人心疼,她一心疼,郎主就抓人出氣。」
「你們對小小都很好。」
「我們族里已經很久沒有小寶寶了!」也不知道是那里出了問題。「雖然郎家莊里平時族人不多,不過那一年她被帶回來時,可巧了,正好遇上了全族都回來,全族到齊啊!長老們欣喜開心哭了三天!」想起當年震耳欲聾的狼哭,郎清雙仍有股沖動想摀耳朵。
郎清雙說他兩百多歲,又是全族最小,那麼全族到齊出現一個小女娃,引起大家注意是很自然的。不過不同族多少會有所排斥,何以不但沒有排斥,長老們還欣喜開心哭了三天?
不過郎清雙沒有打算解釋,秋冀陽和朱平玨淡笑著任由他去扯。
「也正好全族到齊啊!這麼登高一呼,救命金丹就多了好幾顆。」
「那時還沒請藥谷主人嗎?」。
「沒,說起來啊,夫人真是命苦,打從她離世後就沒見過兒子女兒,郎毓黎在她離世前就跟著仙師去修行,郎毓寧在她還沒重新投胎之前便死了。她重新投胎後這麼多年,她還是沒見到郎毓黎一面。」
秋冀陽和朱平玨對視一眼。
金狼族對小小的特別,除了是郎主多年未歸的兒子送來外,更因為她是多年來出現在金狼族里第一個小孩吧!
「既然藥谷主人可以重新投胎,那麼郎主的女兒也可以?」
「唉!當年夫人是遭天雷,本來一遭劫就是死路一條,魂飛魄散沒有二話,誰曉得我們那個狼主竟然一點一滴的去把夫人的魂魄給拾回來,交給老藥谷主人,讓他想辦法,這才把夫人救回來,郎毓寧就不一樣了!她是懷著孩子死的。」
郎清雙壓低聲音說︰「我听大長老說,因為毓寧肚子里的孩子有怨氣,所以我們金狼才生不出新一代來。」
送走那只說了很多卻似乎什麼都沒說,但要真說他什麼都沒講,卻又不然的傷腦筋貴客後,秋冀陽和朱平玨兩對坐下棋。
痛快的殺了一盤棋後,第二盤棋,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慢慢來。
「你听出什麼來沒有?」朱平玨拈了一顆白棋
「你呢?」秋冀陽端起茶,隔著茶的熱煙看向他。
「那也太不可思議了!」朱平玨放下棋子後輕道。
秋冀陽輕笑。「就算不可思議也無妨,他們因此救了小小,照顧她多年。」
「你相信小小是那個郎主的女兒?」
「大師兄,你忘了,小小本就是郎主的女兒。」
朱平玨揮揮手道︰「我說的是他方才說的那個懷著孩子死掉的那個女兒。」
「我們本就听過精怪故事,可是從未親見。」他想到郎清雙走時,他身後若隱若現閃耀著金光的尾巴。「現在親眼見著了,這世上確實有些事情是我們所不知的。」
「太匪夷所思了!」朱平玨淡淡的道,心里在盤算著什麼。
秋冀陽看他那個樣子,心知肚明,這大師兄在打算什麼,還能有什麼呢?當然是拐帶個能干會法術的幫手。
「皇上的事辦完了!」
「你昨天給的名單是真的?」
「是啊?有問題?」
「那倒不是,我昨日讓胡惟去查過,那幾家與安樂侯沒有瓜葛,不過他們家眷里有來自安樂侯府的。」
「安樂侯真有異心?」
「不是他,但與他有關系,知道昭南王吧!」
「知道。」
「昭南王有個小妾是安樂侯庶妹。」
不用說,想要過繼這孩子到安樂侯府去吧!
「昭南王最近動作頻頻。看得很煩。」
秋冀陽沈吟半晌後道︰「大師兄日後打算如何?」
要繼續為皇帝棋子?
「我可不想成天泡在宮里。」他爺爺當年以要興旺家族而將兵權交了出去,他爹更是遠離京城,他自小便在寧州幽州兩地跑,皇帝老頭雖是給了他巡南御史一職,可是把他當秘密武器,巡游全天陽國,若非他小時一時興起,拐了三個助手,那能把事辦好,日子過得舒坦?
可惜的是,從文從武兩兄弟跟在秋冀陽身邊,不然他可就如虎添翼了!
「你最好別打我們幾個的主意,福安商會得繼續壯大下去。」秋冀陽放下茶盅,拈起一顆黑子,往棋盤一放,朱平玨看了瞪他。
「你!」
「大師兄,別忘了福安也有你的一份。」
悻悻然的起身,丟下一句知道,便走人。
留下秋冀陽望著那盤棋,良久,他嘆口氣起身,然後吩咐平喜進來收拾。
※
京里曾宅收到訊息,曾太太忙趕回娘家去,一進門便見大家哭哭啼啼的,何定中的姨娘更是對著她大哭︰「姑女乃女乃啊!妳要給三少爺做主啊!他讓人打殘了啊!」
紅雲忙幫著把她勸開,何定華才能舉步往母親房里去。
「姑女乃女乃回來。」在何母跟前侍候的丫鬟忙與她行禮,然後請她入屋。
見著了何母,何定華嚇了一大跳,何母這幾年好好貴養著,何曾見過她今日這般死氣沉沉。
「娘這是怎麼了?我怎麼听姨娘說三哥讓人打殘了?」
「姑女乃女乃,前兩天三少爺便讓人從南州城送回來了。」還是何母的丫鬟回話。
「怎麼沒通知我?」何定華瞳眸睜大瞪著她。
「一時慌了手腳,見到三少爺那個樣,大家都慌了。」邊說著,丫鬟邊拭著淚。「太太見著就昏過去了,請了大夫來,說三少爺這傷得躺個半年才能好得大半,日後筋骨有沒有什麼不妥,大夫也不敢保證。」
「是誰打的,誰這麼大的膽子敢把人打成這樣?這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啊!」何定華氣極嚷道。
紅雲忙拉拉她,何定華本要甩開她的手,可是看紅雲示意她看向何母,何母的一雙眼死氣沉沉,沒有半點精神,她正望著女兒。
「我們家現在就一個男丁了!妳爹和兩個哥哥在刺州,不曉得何時才能回來。現在定中倒下,妳要我怎麼辦?」
「娘?」何定華不解。
不過都沒有人開口回答她,何定華等不到人回話,急了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三少爺是讓小王爺打的。」一個小丫鬟在何定華身後小小聲的說。
「小王爺?」何定華看著何母,想要問出答案來。
「是啊!」何母嘆口氣又說︰「送他回來的小廝們說,妳三哥對郡主出言不遜,對郡主意圖不軌。」
「這怎麼可能……」何定華無法相信。「是傳錯話了吧!三哥怎麼敢對郡主不敬?」
「還有這個。」何母微微抬手,丫鬟便遞給何定華一迭紙。
「這是什麼?」看似賬單。
「說是妳三哥這一次出門,在南州城里所有的消費清單,還沒算之前的帳,小廝說秋會首看妳三哥已經傷重,也就放他一馬,之前的帳就一筆勾銷。」
何定華在心中草草估算了下,不敢置信,去一趟南州城,三哥便掛帳近千兩?之前幾年她曾托三哥辦過幾回事,難不成他拿了自己的錢,還掛福安商會的帳?
「這些是南州城一些商家托他們送妳哥回來時,一並送回來的。」也是賬單,看細項全是她托他辦給曾媚清的嫁妝。
加一加,花光了她給他帶去的錢。「東西呢?」
「還在福安商會京里的貨運分行里,這是提單。」丫鬟再一次遞給何定華單子,運費未付,加上那迭賬單,何定華頭痛不已。家里曾媚清還沒擺平,三哥這兒又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