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戌正,郎清雙和秋冀陽一起到小小她們房前等候。
小小穿了件鵝黃的襦衣,天青色的襦裙,襦衣衣擺繡著同色細致的福字花樣,玫瑰紅的宮絛,一頭滑順的發絲挽了雙丫髻,沒有插珠簪,而是以玫瑰紅的發帶纏于發髻上。
月牙與她打扮一樣,只是她身著月白襦衣寶藍襦裙,襦衣上繡的是淡黃纏枝花樣,鵝黃宮絛,同色發帶。
他們離開客棧後,往城隍廟走去。
城隍廟前燈火輝煌,人來人往摩肩接踵,叫賣聲此起彼落,熱鬧異常,一點也不像是夜晚。
小小和月牙兩個好奇的東張西望。
夜市與白天的菜市不一樣,不賣生肉蔬菜外,其它的東西與白天市集大同小異。
在城隍廟前有個賣各大小幫派的信物的攤子,各種信物不同等級,拿了這信物可要求該幫派為己辦事,甚至要錢也成啊!
不過很難講買到的信物,能有多大的效用!
生意人總是想方設法的搞出很多名堂來賣東西。秋冀陽听了攤主大放厥詞,心里有數,不過沒有拆穿他,倒是月牙听得興致勃勃。
「有個南州城的富家子想學武,想了一輩子啊!前不久,在我這兒買到了丐幫九袋長老的破碗,他便拿破碗與丐幫長老交涉,那九袋長老是最不耐煩教徒弟的,不過看在他買回了他遺失的那只破碗的份上,最後還是教了他功夫。」攤主說的得意洋洋。
秋冀陽在肚里月復誹道︰只是他不敢使出來,因為長老教的是乞討的功夫。
諸如此類的故事多不勝數,就听攤主一個說過一個,月牙听得很入神。
小小與郎清雙以前逛過很多地方,對那種傳言根本是听了就算,秋冀陽更是絲毫不放心上,各門派的信物,那是那麼容易拿到手的啊!
倒是月牙的著迷,讓秋冀陽三人大感訝異,因為她跟在朱平玨身邊,看過的事不會比他們幾個少,可她卻對這種一看就知是生意人搞出來的噱頭有興趣?
月牙拉著小小逛著攤子上的所謂信物,一樣樣仔細听著攤主如數家珍的介紹著,小小听了暗翻白眼,月牙怎麼會變笨了呢?
連她都不相信的荒唐說詞,月牙竟然會相信?
看兩個清麗絕俗的小姑娘,揚著甜美可人的笑容,認真听著攤主的介紹,讓攤主很滿意啊!
擺攤就是得靠運氣,有時擺了一晚上踫不到識貨的,連看的人都沒有,害他滿月復的話沒有對象可以說,實在很憋氣。
今兒個晚上遇到兩個漂亮小姑娘,很識貨,听人說話也認真,攤主很高興。
興奮之情表露無遺的攤主指著一方圓形玉佩介紹著說︰「這個是巡南御史朱平玨隨身的佩飾,之前他在景山山下遇襲時獲救送給救命恩人的,這救命恩人施恩不望報,就大方的提供出來了,小姑娘若是有興趣,我可以算妳便宜點啊!一百兩銀子就好。」
遇襲?什麼時候的事?月牙聞言回頭看秋冀陽,秋冀陽像知道她想問什麼,微微點頭。
「我買下了。」一個紅衣勁裝年約十八眉清目秀的姑娘揚聲道,小小和月牙循聲望過去,與她一身繡著怒放牡丹紅衣相襯的,是她眉宇間的張揚桀驁不馴,她揚著下巴看著小小她們。
紅衣姑娘一手揮著小馬鞭,一手示意跟在她身後的高大侍從奉上錢袋,她走到小小她們面前,拿起那方玉佩,好像示威似的朝她們兩人冷哼一聲。「這玉佩,我買下了。」
攤主聞言開心的張羅著給她找個荷包裝起來,在攤子下的木盒里好生翻找了一番,紅衣姑娘看了一眼他找出來的荷包,緊蹙眉頭臭著小臉鄙夷道︰「不用了,你收錢吧!你那些荷包太丑了,我才不要。」
攤主圓臉漲紅,訕訕然的收下她的侍從給的銀子。
紅衣姑娘不屑的掃了小小和月牙一眼,拿著玉佩走了。
「我們剛剛好像被瞧不起了!」小小悄聲道。
秋冀陽嘴角微翹,出門在外低調點好,像那個小姑娘般張揚,肯定麻煩不少!他有些同情那個侍從。
郎清雙站在秋冀陽身邊,輕聲問道︰「那玉佩是真是假?」
「你有看到月牙沖上前去搶回來嗎?」。
「沒有。」
「小小對她哥哥身上的佩飾不熟,但月牙長年跟在大師兄身邊,他身上的東西都是她在整理的,若是真的,她怎麼可能放任外人輕易得手。」
郎清雙想了下,也是。
「遇襲是真,玉佩是假?」郎清雙覺得還是問詳細清楚一點的好。
「是。」
「你是那時候得到的消息?」郎清雙好奇的問。
卻得來秋冀陽揚眉問道︰「你要告訴我你怎麼施法術變身小姑娘騙人的嗎?」。
怎麼可能!郎清雙狠瞪他,之後才回過味來。
訕笑一聲,不再多問。
小小見紅衣姑娘買走了玉佩,聳肩不以為意的,繼續听攤主介紹其它的信物,終于听到一項她感興趣的了。
「你是說,這個寶盒是福安商會的會首貼身之物?」
那是彩繪的小木盒,小巧玲瓏,大約手掌大的扁平木盒,盒面上是只下山虎,老虎栩栩如生。
「是啊!」攤主很得意的笑道︰「這可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拿到手的嚴富戶手里讓來的,小姑娘若是對這秋會首有意思,這個寶盒妳一定要買下來啊!」
嘿嘿!江湖及朝廷里幾個出名的貴公子,長得俊俏有權有勢又富有,小姑娘們都喜歡作作夢,他這門生意,就全靠他們啊!
姐兒愛俏,攤主靠著這招,不曉得賣了多少惡意哄抬價格的東西給懷春少女們了。
「老板,這秋會首不是武功高強嗎?難道他也遇襲,才送這東西給救命恩人?那這恩人的武功多高啊!」小小的小臉在艷紅燈籠光線下,白女敕的肌膚顯得嬌艷欲滴,笑唇勾得攤主頭暈暈啊!
「這江湖秘辛,我也說不上來啊!」攤主攤開雙手回道。
「哦!老板這寶盒有什麼特殊的用途嗎?還是拿著這寶盒可以像那九袋長老的破碗一樣,要求這秋會首幫我做件事?或是可以要他娶我啊?」小小黑白分明的大眼楮直盯著攤主,似乎是要他講清楚說明白。
看來這黃衣姑娘不好拐啊!尤其她們身後還站著兩個俊逸的男人,攤主的眼力不差,看得出來,這兩個男人一穿著深藍色素面長袍,一是天青色素面長袍,看似尋常的布料,卻在行動間隱隱閃著光芒,與兩個姑娘身上的布料同是出自寧州最知名的布莊,財力不容小覷!也許比方才紅衣姑娘還富貴,不過自己可能很難從眼前這兩個小姑娘身上賺到錢吧!
他暗暗嘆氣,生意難做啊!
黃衣姑娘又開口了︰「老板,這寶盒多少錢啊?」
「二十兩。」反正講了價錢也不會買,攤主懨懨的道。
「如果是十兩我就買。」
「十兩太少了。」
「老板,我出十兩很多了耶!你看看這寶盒根本就蓋不緊吧!我買回去能裝什麼啊?」小小嫌棄的冷哼一聲道。
攤主急了。「話不是這麼說啊,這寶盒可是秋會首的貼身之物,又是送給他的救命恩人的,拿著可以去跟秋會首要求一件事的。」攤主急道。
「哦!可是又不能要他娶我啊!」小小死咬著這一點,全天陽國不是都知道十年之約嗎?這攤主睜眼說瞎話嘛!要求一件事情,一個姑娘拿到信物,最想要傾慕的人娶自己吧!
辦不到此事,花大錢買這東西做什麼呢?
攤主好想死!為什麼啊!要讓遇上這個小姑娘,這麼明明白白的戳穿他?
小小眨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楮,一派純真的等著他回答。
「這個,小姑娘,妳想啊!秋會首不能娶妳沒關系,妳可以當妾啊!」被逼急了,攤主胡言亂語,反正到時要負責的人又不是他,他只想快快把東西賣出去啦!「一般都是當小妾的比較受寵的。」說著他還頗為曖昧的朝小小眨眨眼。
小小往後偷瞄秋冀陽,見他一臉平和沒啥反應,臉上笑著朝攤主道︰「如果你要賣二十兩,我是不可能買的。」不再糾纏在能要求物主做什麼事情上了。
「十五兩。」攤主暗自抹去急滿頭的汗水。
「還是太貴了!」邊說邊拉著月牙要走,攤主一咬牙,開口攔人。
「十兩就十兩。」攤主含淚賤賣,這寶盒他可是花了大本錢買下的,可被小姑娘這麼一鬧,他不賣,這寶盒日後也賣不出去了。
還是有人買快快月兌手,銀兩入袋以免夜長夢多。
「成交了。」小小笑瞇瞇的道。
秋冀陽跟著掏錢付帳,郎清雙看著小小逗著攤主玩,也忍不住輕笑。
月牙站在一旁呆怔著看著,簡直不敢相信小小會花錢買下那個木盒,而且還一口砍價砍得那攤主如喪考妣愁雲慘霧的。
付過了錢,小小將那木盒塞給秋冀陽,笑道︰「那是你的東西啊!現在物歸原主了。」
秋冀陽笑得見牙不見眼,月牙見了心中低嘆,果然,只有小小能令三師兄露出真正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