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小小便醒了。
前一晚月牙幫她上了藥,喝下大夫開的藥湯,她便睡得很沈。
想到前夜那個溫暖的懷抱,小小翻個身,眼楮盯著床帷,那是她的親娘。
而那個高大英俊表情嚴肅的男人是她的親爹,朱平玨好皮相全得自父母,她知道自己的長相,與朱平玨非常的像,只是一男一女,年齡也有差,光看長相,也知道她找到親爹娘了!
說不出心頭的悵然的感覺,自有記憶,她一直就有郎爹及阿娘的疼惜,現在多出一對父母,感覺很奇怪。
記憶中,阿娘第一次看到她時,也曾如昨日娘親抱著她哭過,不過那時她傷得很重,阿娘只能輕輕的將她擁在懷中,之後就不太將她抱滿懷,雖然她知道阿娘疼愛她,只是總感覺少了什麼。
所以她喜歡賴在郎爹身上,汲取濃重的安全感,郎爹總是不耐煩的,只是礙于阿娘,才會任她賴著。
不過娘親的擁抱卻是緊窒的,令她喘不過氣。
當她被緊緊抱在柔軟的胸懷時,說不上什麼感受,一股熱熱的暖流從心里涌上來,只想哭,她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嚇慌了的她,才會故作陌生的問她是誰。
聞言娘親哭到昏過去,爹呢則是眼神復雜的看著她良久,最後是秋冀陽強撐著,招來月牙為她上藥,大夫被龍大總管抓去先為她娘請過脈,確定側妃只是激動過度才暈過去後,接著過來為她請脈,開了藥方後,不死心的追問她還有沒有金丹,最後一樣被龍大總管抓回去休息。
大夫給郎清雙把了脈,說他的體質與藥力相抵觸,所以他吃了散功藥就陷入昏睡狀態,而胡惟及杜真二人被下的藥又不一樣,他們被下了迷藥,睡醒了就沒事。
小小其實很疑惑,大夫診不出小郎不是人嗎?
不過沒拆穿就好。
她其實不懂為何爹和娘親會出現在這兒,他們不是應該在幽州的嗎?本來她想待在冀陽哥哥身邊的,只是她喝了大夫給的藥後就睡著了,連自己怎麼躺到床上的都不知道。
小小翻正身子,仰頭看著床頂,想到一件她忘了問的事,金丹,冀陽哥哥服了金丹,內力到底是回來了沒有?想到這兒,她怎麼樣也躺不下去了。干脆翻身起床。
她掀開床帷下床,便見兩個陌生的貌美丫鬟,掀簾進來。
「奴婢梅香見過郡主。」
「奴婢蘭香見過郡主。」她們兩個人見小小坐在床上,異口同聲請安著。
「嗯。」
小小已經被安梅幾個訓練得不錯,端起郡主的架勢也能唬唬人的。
「郡主要起身洗漱了嗎?」。
梅香將手上端著的水盆放好,蘭香則是走到床邊為小小打起床帷。
小小就由著她們侍候。
她們兩個很安靜,手腳非常利落,不一會兒便將小小打扮好。
「郡主您看看,這樣可以嗎?」。
小小看鏡子里的自己,點點頭。
她爹娘到了,她可能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打扮吧!
蘭香為她梳了雙平鬟,與她之前自己梳的發型一樣,不過蘭香的手巧,不像她梳的松散,她都是以發帶作結,如果她簪上步搖珠釵,那她梳好的頭就散了。
蘭香為她簪上鎏金龍紋銀簪釵,小巧玲瓏襯得小小俏麗大方。
梅香為她換上燻了茉莉香的素面粉紅襦裙,穿上柔軟適腳的繡鞋,小小覺得自己像個偶人,心頭有些不快,絕美的面上有了淡淡的豫色。
蘭香和梅香見了,不由忐忑不安,不知郡主怎麼心情不好,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嗎?
「郡主?」
「冀陽哥哥醒了嗎?」。
「秋會首已起,他與親王在客棧里用餐。」
「他不是還傷著?」
「是,大夫見了也覺神奇,直說是郡主昨夜給的藥,藥效神奇。」
「哦!」小小淡淡的應了聲,這要是安梅幾個在,肯定嘰嘰喳喳起來,說個沒完,可是梅香和蘭香兩個竟就這麼住了嘴,沒有往下說,也沒好奇的問什麼,不由得小小好奇的看了她們兩個一眼。
她們兩人長得好,面容秀麗眉目如畫,只是很安靜。
安靜也好!如果她們一直跟自己說話,她反而不知道要如何應對。
這時又來了個小丫鬟,是來請她用膳的。
出了門,小小才知自己昨夜睡的房間,原來不是客院里的房間,而是被挪到客院後方的雙院來,她住的是西廂房,秋冀陽則住東廂房,杜真和胡惟則是留住原來的房間,月牙住在雙院前一重院子的西廂房,隨侍寶親王的人多,客棧里幾乎所有的房間都有人使用。
再加上紀知縣帶來的官兵,將這緣來大客棧給擠得大客滿。
小小走到正房前,小丫鬟笑著行了禮,為她掀簾請她入屋。
兩個媽媽笑容可掬的簇擁著她,將她迎入東次間。
側妃見了她,忙笑著讓她坐下,不要她行禮。
小小乖乖照辦,坐在側妃的身邊。「喜歡吃什麼,盡管說,可不許跟娘客氣。」
「這些就很好了。」小小客氣的笑道。
見小小這般客氣,側妃晶燦的眸光黯了黯。「妳喜歡吃什麼?我讓廚子下次做。」
「我都好,我不挑吃的。什麼都吃。」小小見她這麼殷勤,實在覺得很不適。
「妳……映柔,妳會怪娘嗎?」。
「怪…怪您什麼?」對映柔二字,小小實在很不想應,不過想想,還是算了,之前她可以任性讓人喊她小小,可眼前的女子是她親娘,生她養她的娘,她不敢大著膽子要她改口。
「怪娘沒把妳保護好。」
「沒事。我在郎家莊過得很不錯。」小小想了一下,為什麼要怪她呢?她娘親又不會武功,連冀陽哥哥那麼厲害的人都受了重傷,她娘親手無縛雞之力,怎麼保護她?
「是嗎?」。柳依依垂下眼,過了一夜,冷靜了許多,她不再見到女兒就眼眶泛淚,激動到哭個沒完。
昨晚她醒過來之後,又想著要看看女兒,卻被朱天佑勸住。
「妳就讓孩子好好歇息吧!她今天也累壞了。」
「可是,我不放心啊!我好容易盼到女兒回來,她身上有傷,你讓我怎麼能安下心來。」
「欸!別急,對女兒來說,我們是陌生人,妳想想,妳看到她沒有任何懷疑,是因為她跟兒子就像雙生一般相彷,可是女兒不知道。妳有準備女兒回來了,女兒可沒準備要接受我們這兩個像陌生人的爹娘。」寶親王朱天佑將柳依依摟在懷里輕聲的安撫著。
「我明白,可是……」
「依依,妳想想,當年妳認識我,可是足足花了三個月,才放下心防。」
想起當年,柳依依絕美的臉蛋上淡淡上了緋色。
朱天佑見她染上羞意,心神依然悸動一如當年,他親昵的低下頭吻住她。
屋里侍候的大丫鬟見狀立刻垂眸斂容,安靜的領著屋里所有侍候的小丫鬟們退下。
寶親王與側妃二十多年恩愛如昔,是身邊侍候的人都知道。
朱天佑將虛軟的柳依依摟在懷里,大手輕輕的撫過她汗濕的長發。
「依依,都是我不好,如果當年我把事情處理好,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了。」語氣黯然的朱天佑頭抵著柳依依的額發,輕聲的說。
疲累的幾乎睜不開眼的柳依依,聞言勉力睜開眼楮,在他懷里抬起頭,對上他的漆黑眼眸。「不怪你,如果不是你沒處理好,那年,你就不會到寧州來,我就遇不到你,可能就得被逼著嫁給我那個不長進的表哥當老婆去。我們柳家就毀了。」
「我完全沒想到,那女人竟然會這麼恨映柔。」
「唉!她遷怒嘛!她舍不得怪你,你又把我護得太好,她傷不到我,小玨身手好,公公又寵著,她也不能傷他,唯一能讓她拿來出氣的就只有映柔了。」
「我根本不懂,她到底在執著什麼?我跟她甚至不曾當面說過話。」
「嗯哼!」柳依依在心里想,也許就是因為沒有真正接觸過,所以才將他想象的太過美好吧!
「她跟我爹做下那等事,竟有臉繼續在府里待下去,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朱天佑對蘇千靈的厭惡實在太深,講到她時,連名字都不願說出口。
柳依依打了個呵欠,不對此作回應。「你故意欺負我,就是要讓我沒精神去看著女兒睡覺對吧!」
「是啊!我嫉妒,成了吧!妳啊!老是偏心孩子,听到兒子下落不明,竟然不等我從秋家回去,就自己帶人跑了。」酸味十足,酸得柳依依不敢閉上眼假寐。
「這能怪我嗎?你明明听了暗衛的報告,知道兒子只是被關著安全無虞,卻瞞著不告訴我,我听了不完全的消息,著急擔心是理所當然的嘛!」柳依依不說不來氣,說了火就上來了。
朱天佑忙安撫她,就怕她火上來,開始數落個沒完。
「映柔回來了,她和小冀的婚事忙完後,就該催小玨的了吧!」朱天佑連忙轉移柳依依的焦點。
「是啊!兒子是早早就相好了月牙,不過月牙的心還在小冀身上。」而小冀的心從頭到尾都非常清楚,絲毫未曾改變過。
這情愛之事,向來不講道理,柳依依只希望月牙能好好的將心收回來,小玨日後不會傷心。
她自己得到了一個男人的真心相待,她也真心待他,所以她希望自己的兩個孩子,也能如她這般,都能得到所愛之人真心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