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如風中
「二叔?」見秋展捷似乎在發怔,秋慎陽小心的喚他一聲。
秋展捷垂下眼,再抬眼,那還有方才怔愣的樣,他看秋慎陽擔憂的眼,便笑道︰「沒事,只是想起當年你哥哥剛入親王府的事來。說起來也算是有緣,小郡主那時被大郡主的人欺負慘了,傷勢才見好,對人存了戒心,就連見了老親王夫婦她都怕,偏生就對你六哥親熱。」
「當年只說是找人回親王府保護小郡主,原來竟是為了防大郡主欺她?」秋慎陽當時年紀小,大人們也不會將這等親王府秘事外揚,所以他乍听此事,頗為訝異。
秋家同輩十四人,雖說親密但也有各自的盤算,但那是對內,對外,兄弟姊妹可都是一條心的,身為姊姊的朱明珠欺負朱映柔,是嚴重到何種程度,寶親王竟會需要請護衛貼身守著小女兒?
「可不是嗎?」。秋展捷掀起車簾往外看了一下後,回頭對他道︰「不過這會兒車隊停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不知親王和側妃打算做什麼,晚些再跟你說以前的事。」說著不待秋慎陽多說一句,便下車去了。
「二叔。」秋慎陽在後頭只來得及喚那麼一聲,秋展捷早不見人,他忍不住嘟噥抱怨著,也跟著下車。
車隊停在一處小山坡上,往下看是一處湖泊,湖畔垂柳湖中點點漁舟,秋慎陽身邊的車夫小聲道︰「秋十少爺,親王爺已經領著大家走過去了。您要在車上歇息,還是……」
「我也過去了。」轉回頭,秋慎陽給車夫一個大大的笑容後,轉身往湖邊去。
一旁的小廝湊過來車夫身邊︰「王二叔啊!這秋十少爺看起來,可真真是個和氣人啊!」
車夫王二輕笑了聲,沒說什麼,徑自打理馬車的馬去,幾個小廝見王二不理他們,便各自散去。
小小拉著秋冀陽在湖畔散步,走著走著,見離得遠了便拉著他閃進湖畔的林子去。
湖邊一片平坦的草地上,早鋪了柔軟厚實的地毯供主子們席地而坐,龍大總管還讓人架起了棚子遮陽。月牙帶著丫鬟們去湖邊垂釣,郎清雙與後到的秋慎陽兩個帶了侍候的人,去湖里劃船耍玩。
寶親王與側妃兩坐在地毯上,看著他們幾個,一旁的徐嬤嬤領著大丫鬟們在準備午膳。
側妃見小小與秋冀陽走遠了,想讓人去喚女兒回來,卻讓寶親王伸手制止了。
「讓他們小兩口單獨說說話去。」
「可是……」
「這里都是自家人,有什麼不妥的?誰要敢往外亂傳,就當心他們的皮。」這話說得雲淡風輕,可是話里的寒意,卻讓一旁侍候的紛紛跪下不敢抬頭。
側妃掃了一眼,笑著對寶親王道︰「有你這樣當爹的。」
「那有什麼,我小時在宮里,見到那些貴人們教養兒子女兒,寵得才過份。」寶親王不以為然的道。「更何況,小小只不過是與未婚夫去河畔散步,可不像那些人……」說著臉色就沉了下去,似是想起不快的往事。
側妃不動聲色的讓一旁侍候的全遠遠的退開去,才坐到寶親王身旁去,發現她主動坐得近,寶親王轉頭笑道︰「怎麼了?」
「沒事,只是想商議些事。」
「嗯。」
柳依依道︰「明日是小冀的生辰。」
「他們送禮來了?」寶親王挑起眉問。
「顏荔蓮的禮也送來了。」側妃輕道。
寶親王臉色不豫,看著側妃。「她也送禮?」
「是啊!」柳依依軟軟的應了聲。「秋家大媳婦將她送的禮另外裝盒,這幾年都是如此。」
「送到我們這兒來?」寶親王一直不曾注意這件事。
「嗯,每年都是送到寧州別院去。」
「小冀的福安山莊建好後,他大嫂還是把禮送到寧州?」
「是啊!」側妃歪著頭,輕笑著。
「這位顏荔蓮在秋家莊有多討人厭?」寶親王撫著下頜思忖著。
柳依依靠著寶親王笑道︰「非常討人厭吧!」
秋冀陽的大嫂自己不好出手對付,其它姊妹、妯娌們也礙著婆婆難以出手,將她為秋冀陽每年做的生日禮送到寶親王跟前,想的就是要震怒的寶親王出手吧!
她沒想到的是,寶親王直到現在才知此事,更不屑出手去處理。
「哼!那算什麼東西,還需要本王親自動手不成?」寶親王冷哼道。
「真不處理?」
「給小冀自己表現去。」寶親王低頭問︰「那些禮,你怎麼處理的?」
「當然是好好的給送去啊!小冀怎麼處理的,我就不知道了。」側妃看著眼前的湖面,淡淡的道。
寶親王將柳依依的手抓到面前,問︰「你沒讓人去留意?」
側妃淺笑不語。
寶親王看她的笑容也知道,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秋冀陽怎麼處理的,只是不告訴他罷了。
寶親王看向女兒方才消失的樹林。「去看看小郡主怎麼還沒回來?」
護衛們得令飛快朝樹林掠去,側妃抬起頭問︰「怎麼了?不是說讓他們兩說說話的嗎?」。
「沒事,我只是想女兒。」寶親王哄著側妃,不提方才看向樹林時,見到金屬在林間一閃而過的光芒。
小小拉著秋冀陽進樹林,不是如寶親王所想,小兩口要去說說話的,她拉著秋冀陽進樹林是為了切磋武藝。
「先說好,不拿兵器。」秋冀陽有些意外,不過再想一下,倒也能理解小小。
她原在郎家是自由慣的,回來之後,身邊時刻跟著丫鬟,練內功還好,外功招式卻無法練。
看來成親之後,他去練功時,她也會跟著一塊練了。
想到方才,自己想左了,便忍不住臉色微紅,他是知道小小喜歡膩著人,幾次親近,總是膩著不放人,他總要好說歹說的才說服她放人,尤其是中秋那天,他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親了她一下,就被夜空鳴放的煙火破壞了。
寶親王肯定是看到了那一幕,因為隔天一直沒給他好臉色看,二叔神色如常,只是偶爾會在他的眼中看到一閃而過捉狹的眼神。
他倒是慶幸沒被十弟看到。
「冀陽哥哥怎麼臉紅了?」小小听他說了不拿兵器,以為還有條件要說,等了好久,只等到他臉色緋紅,話倒是沒說半句,不禁開口問一聲。
「沒事。」秋冀陽對小小安撫笑著。「你想要怎麼比試?」
「就照冀陽哥哥說的,不拿兵器,雙手過招。」小小嘆了口氣又道︰「這些天我好悶,不能用輕功,不能練招式,憋得我一股悶氣好難受。」
「成親之後,我帶你好好的練練,現下練功可不能把你累到。」秋冀陽想到她總是很容易犯困。
小小想了想後點頭。「我也不想再讓娘親喂飯,太丟臉了。」
「那倒是,你小的時候,也是不讓人喂。」秋冀陽道。
小小則笑道︰「我小時候,娘親也很愛喂我吃東西?」
秋冀陽笑道︰「那也得你肯啊!」
「咦?我小時敢不肯?」
「嗯,側妃疼你,親王寵你,還真沒人敢強迫你做什麼,我記得剛到親王府時,你剛傷愈不久,大家讓你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你就哭,還不是那種撒潑的大哭,只抱著枕頭埋著臉哭,讓大家見了是又心疼又不舍的。」
「為什麼我哭的方式那麼奇怪?」小小心想,抱著枕頭埋著臉哭,不是熱死就是悶壞,她小時候這麼沒腦子?
「想知道?」
「想。」
「打贏我,就告訴你。」
話聲方落,小小便已出手,兩人你來我往,打得是暢快淋灕,忽地小小听到有兵器聲響,她才想與秋冀陽說,便見他朝自己微微頷首,看來他也听見了。
秋冀陽不待小小反應,便拉著她往樹上躍,方才兩人過招是徒手,他想過來的這些人應該是不知道他們兩人方才在這兒。
聲音越來越近,隱隱的還有女子的呼救聲,他抬眼往小小看去,只見小小正看著他。
小小挑眉看著他,似在問,要去看看嗎?
秋冀陽的回應是將她的腰身攬緊,貼著樹身一動也不動。
小小心里有數,知道他不想管閑事,她當然也樂得不管,閉上眼靠在他懷里,數著他的心跳聲。
隔了一會兒,那些人終于出現,原來是七八個漢子追著兩個拿劍的男子,男子身後還護著三個女子。
許是方才小小和秋冀陽過招的這塊地方較為開闊,幾個人便停在那里說起話來。
「張力剛,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苦苦相逼。」
「黃海雷你說的可真是好听,若不是你對我妹子寡情寡義,兄弟我需要找人來修理你嗎?」。
「婚姻大事本就該由長輩做主,我與張家妹子是有緣無份,你怎能將氣出在不相干的人身上?」黃海雷很無奈,他與張力剛家自小一起長大的,實在不想撕破臉。
「不相干?孟大小姐,你自己說說看,你當真與此事不相干嗎?」。
「我……」那姑娘語噎,她能說自己不相干嗎?說了那個姓張的會拆穿她的謊言,說了實話,她與黃大哥的婚事豈不生變?
左右為難之際,張家帶來的人手已然按捺不住,舉刀襲向黃海雷。
孟大小姐害怕的閉上了眼,與丫鬟及黃海雨三個人抱成一團。黃海雷與弟弟黃海潮迎上前去,雙方正要開打,只听四周衣袂窸窸窣窣作響,一回神,他們被一群青衣壯漢所包圍。
「你們把我們家郡主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