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看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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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朱明珠氣喘吁吁,看著母親起身離去,一雙眼眸亮燦奪目。
玉蓮與桂蓮兩個站在外間,心里暗暗擔憂,這樣的日子什麼是頭?
「水。」朱明珠聲音微弱的喊著,玉蓮看桂蓮一眼,桂蓮撇了嘴角,拖了腳步走進內室。
「大郡主,您想要什麼?」
「水,給我倒杯水來。」說沒幾個字,朱明珠只覺氣喘如牛,她的身子從不曾這麼虛弱過。
桂蓮倒了杯水,端過來放在床邊的高幾上,然後坐到床沿,小心的扶起大郡主,然後伸手要拿高幾上的茶杯,才發現拿不到。
「大郡主,您等會,我喊玉蓮進來。」
「芙蓮呢?」朱明珠閉上眼問。
桂蓮聞言身子一震,大郡主竟然忘了嗎?她幽幽的道︰「芙蓮被親王妃杖斃了。」
「杖斃?」朱明珠一愣。「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記得了?」
「玉蓮,你快進來幫個手。」桂蓮沒有回答,反而揚聲喚玉蓮。
「我問你話哪」朱明珠氣惱的睜開眼。
桂蓮小心翼翼的道︰「大郡主您要喝水,先喝了水解了渴才是正經事,芙蓮……芙蓮她,死都已經死了,您急著現在問,叫奴婢們怎麼敢回答。」
芙蓮就是讓寶親王妃,以侍候主子不力為由被杖斃的。
如今侍候的人,只有玉蓮和桂蓮兩個大的,其它小丫鬟簡直視侍候大郡主如畏途,她們兩個也怕,真叫小丫鬟頂上,侍候不好,若大郡主生氣,又是她們兩個大丫鬟挨罵。
「我叫你們去打探的事,都清楚了嗎?」。
「是。寶親王在幽州,就是當年發生事情的滄山別院。」玉蓮端了茶小心翼翼的喂給大郡主喝下。
「竟然是在滄山。」
「皇上還派了五皇子去為小郡主添奩。」
本以為這個消息會讓大郡主氣惱,沒想到她只是無力的揮揮手。「接著說。」
「婚禮之前,秋家人才住進景波山莊,當天晚上,那個無腦的曾大姑娘就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拉攏秋家人,曾大姑娘竟然攀上秋大太太,死皮賴臉的進了內院去做客,結果讓她出了風頭,擊退小賊救了秋家長房的長女,只不過她也重傷垂危。」
對曾媚清這個人,朱明珠時有耳聞,京里總是拿她在福安山莊做了什麼事情來取樂,她老是得罪名家世家的千金女,讓朱明珠常暗自為秋冀陽擔心,也氣惱他,為何從不制止曾媚清到福安山莊去。
桂蓮及玉蓮兩個侍候著朱明珠喝了水,見她虛弱的閉上眼,便輕手輕腳的侍候她躺下,為大郡主掖好被褥,桂蓮忙不迭的拉了玉蓮走出內室。
「你要死了,跟大郡主說曾家那野丫頭做啥?」
「有什麼不能說的?」
「唉呀被她救的秋家長房大小姐,要認她做干娘呢」
「那又怎樣?秋會首娶了咱們家小郡主,難道還能納妾嗎?」。
「為何不能?」聲音揚得有點高。
「好吧就算能納妾,也不會去納曾姑娘,她救的是長房,沒理由行六的秋會首要替佷女兒報恩吧」
「也是。」
「咱們大郡主心里明白得很,秋會首與小郡主這門親事,就算小郡主沒找回來,也不會由大郡主代妹出嫁的。」
「那,大郡主這些年一直吵著……」
「唉,那是在跟親王妃鬧別扭呢」
「其實有何不可的,如果真找不回小郡主,大郡主沒有婚約,為何不能嫁?」
「親王妃不肯的。你沒發現嗎?親王妃怕秋會首,好像有什麼秘密掌握在秋會首手里似的。」
朱明珠想再多听一些,身體卻實在撐不住,頭一歪便沉沉睡去。
渾然不知別院的護衛們接到了來自幽州的消息。
消息傳到寶親王妃處,寶親王妃怔愣住,當場握不住手里的雨過天青茶盞,細瓷跌落地面,與青石大地磚踫撞,發出清冽的響聲。
「你說什麼?」
「皇帝封了大郡主為嘉南公主,並賜婚白黎族長鄂青烈。」元嬤嬤原本興高采烈,現在有些小心戒慎的道。
「白黎族,那在犄角旮旯的地方?一听這名就是番邦邊族的,皇上要拿明珠去和番?」寶親王妃氣惱的拍桌。
元嬤嬤這才反應過來「唉呀咱們大郡主這麼嬌貴,怎麼去和番啊能不能讓皇上派別人去?」
寶親王妃氣惱的瞪她一眼。「自古以來,和番的皇室公主難道少了?個個都是鳳子龍孫,他們不嬌貴?」
「可是……」元嬤嬤還要再說,寶親王妃伸手攔住了她。
「這消息是誰告訴你的?」寶親王妃杏眼圓瞪直視著元嬤嬤,把元嬤嬤看得心里發怵。
「是胡侍衛長。」那個冷臉人,一直沒給她好臉色看過。「他還說,讓親王妃預備著,要盡快回京。」
「為什麼?」
「大郡主,不,該改口叫嘉南公主,要嫁白黎族族長,要回京備嫁。我們出京前,白黎族族長已在京城,胡侍衛長說,我們遲滯不歸,萬一鄂族長讓人找上門,商議婚禮之事,您和嘉南公主不在,讓來人撲了空,可就不好。」
其實胡侍衛長說得更淺白,大郡主遠嫁,日後能倚靠的就是丈夫,若在一開始就讓對方有了不好的印象,日後,不管大郡主如何做,都可能很難挽回既有的印象。
元嬤嬤想到胡侍衛長的意味深長的眼神,心里就不舒服,悻悻然轉身要走時,胡侍衛長一句話讓元嬤嬤心頭猛地一顫。
「元嬤嬤總不想看大郡主重蹈親王妃覆轍吧」
讓元嬤嬤不由自主的回想,昔日的舊事來。
「元嬤嬤」耳邊寶親王妃不悅的聲音,將元嬤嬤喚回神來。
「親王妃。」元嬤嬤回過神,眨了眨眼,見寶親王妃神色不悅的看著她,忙低聲道︰「老奴是想到,嘉南公主竟然要出嫁了,有些傷感。」
「哼」寶親王妃冷哼一聲。「我們又沒接到旨意,不用改稱呼明珠為公主,現在也先別告訴她皇上給她賜了婚。等一下,這旨意是何時接的?只有封明珠一個人?也許明珠可以不用去和親。」寶親王妃話里酸意四溢,她身為親王妃,卻從不曾得見天顏,更不用說接過聖旨。
「這旨意是小郡主成親回門後才到,而且是分開封賞。」元嬤嬤精神一振,忙將打听來的事跟親王妃說明白。
「分開封賞?什麼意思?」
「皇上這道旨意除了大郡主為嘉南公主,賜婚鄂青烈,還封了小王爺封號嘉城王爺,賜婚江城公主外孫女祁月牙,另外一道旨直接到景波山莊宣旨,封小郡主為嘉寧公主,秋會首為駙馬都尉兼武德將軍。」
竟然分開封賞還是在回門之後才接到的旨意,她完全無法從中找出破綻,好將和親的婚事推到那個賤種身上去。
寶親王妃再也坐不住,離了座在屋子里踱步。
元嬤嬤滿眼擔憂的看著她,卻不知如何開口勸慰,急得拚命往門簾邊瞧,平日但盼那四個丫鬟別出現,這會兒希望她們來幫忙勸勸親王妃,卻不見人影。
「大姑娘,您看要不要跟大郡主說說?」
「我才說了,別告訴她,她一心一意就想著嫁秋冀陽那個渾小子,要是知道皇上給她賜了婚,她不翻了天?你忘了我們這一路南下,有多不順遂,現在跟她說了,萬一回京的路上,她突然頭昏腦熱的跑了,你叫我上那兒找女兒去?」寶親王妃沒好氣的道。
元嬤嬤訕訕然的陪著笑。「老奴這不是急嘛唉」
寶親王妃突然停下來,伸手招元嬤嬤到近前來。「明珠有一點說得很對,我們確實是被人設計了,現在困在這兒,所有的消息全是那個侍衛長給你的,是真?是假?我們心里也沒底,只能听他說。」
元嬤嬤頻頻點頭應是。
沉吟片刻後,寶親王妃對元嬤嬤道︰「讓他們去請大夫來,讓大夫給大郡主開個藥,吩咐下去整理行囊,明日一早就出發。」
「這麼快?」
「不快成嗎?」。寶親王妃冷笑一聲,回了京城,至少她娘家人都在,她有事也好找人商量,就算他們一點也不可靠,最少,讓他們去打探消息還是成的。
「那胡侍衛長若問起?」
「你放心吧他不會問的。」寶親王妃譏嘲的笑了。「他現在只想盡快把我們送回京去。」
元嬤嬤松了口氣,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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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各地遠道而來的賓客們,在皇帝封爵賜婚的聖旨下了之後,便紛紛道別離去,唯一還留在滄山別院的是柳家人。
滄山別院附近的大宅子里,柳鈞坐在正房的堂屋里,看著手上的請柬,肚子里一把火悶燒著。
「老爺這是怎麼了?不是側妃請我們去赴宴嗎?」。
「哼有那老頭在,什麼好事都輪不到我們。」柳鈞重重的將手中的帖子往桌上一拍。
柳陳氏暗嘆口氣。「堂叔是側妃親叔叔,論親疏,我們本來就及不上,老爺何苦拿這種事來想不開?」
「你懂什麼?」柳鈞氣惱不已。「我們家介婷不夠好嗎?他們若要找個假的頂替,干麼不找我們家介婷?弄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什麼琳瑯寶閣少閣主,我呸若是我們介婷嫁過去,今天封公主的,不就是我們家介婷了」
「爹最好別再說嘉寧公主是假的,皇上都認為她是真的,才封了她公主名號,難道皇親貴冑的血脈,能亂認的?」柳介中坐在一旁冷冷的道︰「再說,介婷的親事已訂,您說這種話,傳到她準夫家耳里去,叫妹妹日後怎麼做人?」
不提此事,柳鈞還不氣,听了長子冷冷的言語,柳鈞氣不打一處來,他跳起來一個箭步沖到兒子面前,指著他道︰「你,你這個吃里扒外的家伙,你堂姑是許你多少好處,你處處听她的話?」
喘息不定的柳鈞氣得臉皮紫漲。「她叫你給介婷尋門親事,你就急上趕著給她許了那門親,妻妾同時進門,誰家有這個理的?偏生你還應了。」
「我不替妹妹打算,難道要等寶親王出手?」
「你在說什麼?」柳鈞揚著眉,疑惑的問。「這與寶親王有何關系?」
「您說呢?您讓介君在寶親王面前搶他準女婿,絲毫不將他放在眼里,寶親王能不氣能不惱?您難道當他是吃素的?由著一個小輩踩到臉上去的人嗎?我若不快快為妹妹訂下親事,您以為介君如今還能活著?」
柳鈞一驚,柳大太太同樣驚訝的看著兒子,吶吶問道︰「介君的病難道是……」
「我問過侍候弟弟的人,他們見介君喝醉了,想扶他回房休息,可是卻被攔在外,直到宴席散去,才讓他們進去,那時介君已經開始發熱。」
「介君的身子沒那麼差,喝幾杯酒醉了就病吧」柳大太太是知道自己兒子的。
「您二老想想,喝醉了頂多就是得了風寒,能嚴重到那去?偏偏寶親王沒讓人往外延請大夫看診,而是請身邊的大夫為介君看診,他看診完,介君的病情就加重,您自己想吧」
柳鈞氣惱不已。
「再說,您口口聲聲說嘉寧公主是假的,您怎知她不是真的?您沒見過她,怎麼肯定她一定是假的?寶親王那樣的人,能容得下人假冒他女兒,蒙騙他嗎?」。
柳介中知道寶親王的手段,柳鈞也明白,早在側妃還沒嫁之前,他就知道寶親王的厲害了,只是好日子過久了,將這事拋到腦後多年,如今想起,只覺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