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過年下
誠親王從宮里回來,又病倒了。
告假的條子送到了皇帝面前時,皇帝正與皇後在御花園里閑坐,看了條子皇帝冷笑兩聲。
「還真是體弱多病啊」
「皇上。」皇後不贊同的 皇帝一眼。
皇帝溫和的拍拍她的手,轉頭吩咐高內官。「讓太醫去瞧瞧。」
「是。」高內官領命欲走。
「慢,命太醫帶些上好的藥材去,跟太醫好好交代一聲。」皇後出聲了。
皇帝聞言不禁看皇後一眼,皇後露出溫和的笑容道︰「皇上總不希望下面的人自作主張,壞了您的事吧?」
這段時日皇帝一方面裝聾作啞,一方面命人順著潘將皇子、和雪公主等人的計劃設套。與其讓賊天天惦記著,不若反過來利用賊心,好好的設計他們一番,潘將皇子此人心高氣傲,為登大位,他能忍,忍著氣由著地熾國大王臨陣換將,將他從交鋒的陣前撤出來,他既然送上門來,不好好的藉此在他身邊安細作,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皇帝想到這兒不禁露出有些詭詐的笑,皇後推他一把,「想什麼呢?」皇帝搖頭不答,潘將那個小家伙,以為弄個吏部小官的女兒回去,就能幫他拉線,引領他買軍火?真真是笑話
而一個沒靠山的孤女,就算是頂著韓川國公主的名頭嫁進天陽國來,又能成什麼事?拿她來當人質,保障交易順當嗎?
誠親王真不知曉那什麼加倫老爺,手里拿來的方勝是得自何人嗎?布諾老頭從天陽買兵器回去打地熾國,影衛們是查到了頭,也查到了柯泰這個中間人,卻苦無證據,只能伺機而動,沒想到事情不發則已,一生變就快如星火讓人措手不及。
柯泰死後,布諾丞相便朝遺孀使壓,影衛們在韓川國行動不易,只能暗地里護著人往天陽國跑,直至程秀一路往景波山莊去,皇帝這兒生了疑,以為秋冀陽幾人牽扯其中,流言傳出程秀是秋冀陽外室,且已育有二子,皇帝讓人幫著添柴加油。
秋冀陽他們動手處置了程秀及洪家少主,皇帝才放下心來,他沒料到的是,自己的兒子竟然就是盜賣軍火的人。
皇帝自問沒有虧待這個兒子,何以此子至此?說不傷心生氣,那是假的。
得知誠親王就是幕後之人,他對著皇後滔滔數落了兒子一番,皇後只嘆道︰「同父同母所生,老大尚且為了一名女子對親弟痛下毒手,老三會做下這等事情,也不叫人意外。」皇後倒是看得開,反而是皇帝鑽了牛角尖。
「朕待幾個兒子向來不薄,甚至特別優厚于他,太醫小心供著他,上好的藥材從不吝惜給他養身子,他竟然為牟薄利,置朕的子民于水火。」皇帝又是傷心又是生氣,四皇子與人勾結興兵圍城,太子受人唆弄意圖逼宮,三子假造體弱多病欺瞞君父,這一件件接連而來,讓皇帝備受打擊。
「老三興許也不算全然造假,他生來就體弱,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皇後可知這盜賣軍火之事非同小可?」
皇後點頭。「知道。皇帝是憂心他今日能將軍火盜賣出去,日後就能興兵謀逆。」
皇帝頜首。「正是如此。所以朕要在他的算計下反對他設套,在他的人里頭埋釘子,韓川國與地熾國都想得到我天陽國的軍火,既然老三耗費心力牽了這兩條線,朕不加以利用,豈不辜負了他一番心意。」
皇後掩嘴輕笑。「皇上把老五派到燕州去,也是因為他與老三相合?」
「老五的性子你也知道的,真不曉得這孩子隨了誰的性子。」
「那肯定不是隨臣妾的。」皇後笑著擺手撇清自己。
龍生九子尚且樣樣不同,他們夫妻生四個兒子,自然也是個性各個不一。
長子年輕時做了那麼一件錯事,叫他時刻記在心里,為此對這個兒子生了嫌心,太子不長進,路越走越偏,他卻不曾糾正,放任其去,為的便是日後要撤掉他這個太子之位,五皇子莽撞生性豪邁,遇事卻思慮不周,反觀年紀較小的八皇子倒是個可造之材,若為人君心存溫善,定能好好照拂其他兄弟,雖精明卻不失敦厚,唯一不好的是,子嗣艱難了些,到如今世子只有一子,此子還身虛體弱。
不過,這都能有法補救。
想到遠在燕州的兒子,皇帝嘆了口氣。「老五在軍中,竟然還能收用女人。」
皇後不予置評,只問道︰「皇上,老三是打那兒弄的軍火?」
皇帝苦笑。「從燕州。」
「老五那兒?」
「老五不知道。老三在燕州軍里早安了人,向京里要軍火就虛報了量,待運到燕州,不及進軍中,就讓人扣了下來,這邊將軍火運入燕州軍中,那邊就派人運送那多出來的軍火至邊界,交給韓川來人。」
皇帝萬萬沒想到,自己將老五派到燕州,想讓他避開京中的麻煩,卻反讓他一腳踩進老三的軍火買賣泥沼里。
「那齊國公……」
「那老家伙也是被蒙在鼓里。」齊國公此次被地熾國新任太子轟得灰頭土臉,憤憤的道待他養好了傷,一定要去扳回面子,還道讓他查出來,那個兔崽子盜賣兵器甚至是火器給地熾國的,他非把對方生生的給撕了。
想到那個老家伙還臥傷在床,就大聲嚷嚷著,要找回場子。皇帝就忍俊不住。「齊國公是個好樣的。太醫回來說,他傷勢未愈就已想著再上戰場。」
皇後則道︰「皇上可得好好照顧這些老將們,萬不可讓他們寒了心。」
「朕知道。」皇帝轉頭對高內官又道︰「讓太醫小心侍候著,讓人去查醫案,朕要看看誠親王的醫案。讓人警醒些,別把這消息露出去。」
高內官點點頭,見帝後都無話,這才轉身離去。
※
秋冀陽一行人回到福安山莊,龍從武領著山莊里的眾總管、管事們前相迎。
「你怎麼回來的早?」
「再不回來就要被揪去應付那些三大姑、五大嬸的,煩也煩死人。」
龍家二房、三房都到了,親戚里不乏想親上加親的,龍大夫人的妯娌們心思皆同,長房的兩個男丁要娶親,自家親戚有閨女兒正相當的,會有想法也屬自然,于是除夕那日就成了變相的相親大會,隨龍二叔、三叔來過年做客的,除了是龍二嬸、三嬸娘家的兄弟,還有龍從文兄弟的堂兄弟們的舅兄。
這些人看著龍從文、龍從武自然是樣樣好,龍大夫人在女眷這邊,卻是被妯娌們左一句右一句話里含刺的話,給擠兌的氣憤難平。
待席散了,龍大夫人就又哭將起來,把兩個兒子嘔得不輕。
龍從武氣惱的對秋冀陽道︰「三師兄,你說吧我那兩個嬸娘說話擠兌我娘,與我們兩兄弟何干,我娘拿我們兄弟兩出氣,這合理嗎?」。
秋冀陽 他一眼,才淡淡回道︰「兩位龍嬸嬸怎麼擠兌龍大嬸了?」
「還不就是說我娘眼界高,縱著我們挑來揀去,又說她們娘家的佷女兒都是好的,配我們兄弟還委屈了她們,但是看在妯娌一場,也不好看我娘為挑媳傷神,就委屈她們娘家佷女兒好了,下嫁我們兩兄弟。」
秋冀陽一听,倒笑了。「她們的娘家佷女兒?」
「是啊想要配給我哥那個還是個寡婦,你知道我那堂弟妹說什麼?她說既然大哥原本想娶的那個,也是個寡婦,我們這表姐至少比那個年輕,又是個還沒生養的,怎麼說都比那程秀強。」
「還有一個,三嬸嬸家的因不孝敬公婆,與夫不睦,並且七年無所出才被休離的,說要配給我。其他堂弟媳家的妹妹、姐姐的就不多說了。」
秋冀陽輕拍他,道︰「我先回房換身衣服,回頭咱們再慢聊。」
「三師兄,你還想著慢聊啊?」
「怎麼?」
「今兒客人多著呢有外地的主事領家里來拜年的,有京城官宦來拜年的,還有名門世家的當家領著家眷上門拜訪的。」
秋冀陽听了只是一哂,「我先回去更衣,有話一會兒再說。」
朱平玨則是壞壞的笑了,「嘿嘿,我可是陪老婆回來拜見岳父母的,你們自去忙吧」
龍從武看著這沒義氣的大師兄揚長而去,不由氣苦。
秋冀陽回了映園,換了一身石青色錦袍,頭戴青玉冠,腰上一條黑色織金腰帶,左右各別著羊脂白玉山水玉牌,顯得人清貴儒雅。
小小仔細為丈夫整冠整衣,這才笑著轉身讓安梅打理自己。
「內院也一群人候著?」
「嗯。章嬤嬤說,其中有幾個曾去見過祖母和母親的,她讓丫鬟們注意過,讓我小心這幾位。」
「這是為何?」
小小冷哼道︰「她們打的如意算盤,想要我幫她們的女兒到哥哥身邊去侍候,當我是傻的呢我若一時不察應承下來,豈不得罪了嫂嫂,更別說師父、師娘就住在我們這兒,是說,這些人不知道月牙是你們師父的女兒嗎?」。
「應該都知道,不過也不是人人都與師父的兒女相宜的。」
秋冀陽對小小旁邊的人叮囑了要小心侍候,又對小小說,那些人既然都來了,就見一面,便可端茶送客。
「成嗎?」。
「當然,誰讓她們不識相,我們若今日不回來,難道她們也要在此候到明日嗎?」。秋冀陽覺得這些人就是吃定了他們,明知他們在京里住著,卻在初二一早就來到福安山莊,若他們沒回來,這些人只怕還真要賴在府里不走,誰讓你福安山莊離京城遠呢?來回一趟就得花兩個時辰。
他們原本一直保持低調,不過京里流言傳了這麼幾次,想低調也不成了,那就高調些吧誰說他們一定得要溫和謙恭的,既然人家都欺上門來,還跟他們客氣?
「你得記著,你可是皇帝的堂佷女兒,是皇上封的公主,她們上門雖然是客,可是沒有預先通知就殺上門來的是不速之客,是她們先不講禮在先,你不過是回禮罷了」
小小听懂了,嘴角噙笑送丈夫出門,然後帶著章嬤嬤等人前去花廳,既然冀陽哥哥不怕得罪人,那她就不客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