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客棧有幾個院落是不對外開放的,專為自家人準備的,位于客棧東邊的槐院是給總舵來人居住,至于梅院則是為女眷預備的,只不過,這梅院打福安客棧成了福安商會的產業後,還不曾有女眷入住過。
直到一個月前,突然來了個姑娘,自稱是福安商會一直在尋找的朱映柔,客棧的掌櫃的一听,覺得奇怪,總舵是在找人,可是沒有人知道找的究竟是誰,這位嬌弱似水的姑娘一來便道她是朱映柔,他們在找的就是她。
掌櫃的沒說什麼,把人安排到梅院,並通知總舵此事,沒想到,過了半個月,又來一個,相貌與第一位姑娘相仿,也是自稱她是朱映柔,這太奇怪了。
他沒多問,將人送到梅院去,並叫了自家老婆好好照應著。
五天前,同樣的事情再度發生,這會兒梅院已住了三位朱映柔,這個名字的正主兒究竟是何身份呢?掌櫃的左思右想就是想不通。
最後他放棄多想,只是把這消息再送回總舵。三天前總舵的會首領著平常查帳的賬房先生到了南州城,這一回難得的一行人住進了槐院,而不是住在福安商會在南州城的分會。
接下來的日子就開始熱鬧了,梅院的三位嬌客不再安靜待在梅院,她們要求見會首,他那敢攔,送了訊過去槐院,結果如石沈大海,會首根本不理會她們,只派了平喜出來回他,會首正忙著,不是重要的大事別來打擾。
掌櫃的模模鼻子回去了。
見不著人,沒關系,這三位朱姑娘人送東西,鞋扇墜絡子,種類繁多,樂得在梅院侍候的丫鬟們多賺幾文賞金,反正東西拿出梅院,有沒有送進槐院,只能待在梅院的三位姑娘根本不曉得。
可是昨晚,三位姑娘竟送出吃食來,梅院是沒有廚房的,她們送出自稱親手做的糕點及雞湯來,難道她們出了梅院?
一大早天還沒亮透,掌櫃的便把在梅院侍候的丫鬟全都找來。
「妳們那個昨晚侍候梅院的朱姑娘的?」
「是奴婢。」回話的是三個丫頭年紀都不大,掌櫃的示意她們上前。
「妳們領她們出梅院了?」
「沒有,沒有。」
「沒有?那她們上那兒去做糕點,去那炖雞湯,那些東西都得花不少時間去做。梅院沒廚房,她們怎麼做的?」
三個丫頭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與幾位朱姑娘相處久了,覺得她們和善溫柔,應該可以是會首的良伴吧!而且會首不是找人找很久了嗎?可是人真的找到了,卻不見她們。看著朱姑娘們天天抹淚,她們三個實在不忍心才幫了她們。
掌櫃的自然看出些什麼,厲聲斥道︰「還不說實話?」
「奴婢,奴婢們沒領姑娘們出梅院,只是拿了錢請大廚幫忙,熬了雞湯,請小二哥去西華樓買了些新奇的糕點回來。」三個丫鬟里最高的丫鬟扭著衣角,小小聲的回道。
「真是胡鬧!」掌櫃的斥道︰「這三位姑娘的身份來歷不明,正派人查,妳們伺候時要小心點,不要隨意讓人打探出咱們商會的事來。誰知道她們安的是什麼心?」
「掌櫃的,那個不是三位姑娘。」站在一旁的其中一個丫鬟忍不住開口糾正他。
「什麼?妳說什麼?」掌櫃的一時沒听清楚,轉頭看她。
「梅院里現在不是三位朱姑娘,而是四位,昨兒半夜又來了一位朱姑娘,不過這位新來的朱姑娘要我們叫她郎姑娘。」
掌櫃的覺得頭好疼,什麼叫做朱姑娘叫她們叫她郎姑娘,睡眠不足的他好想哭,為什麼,為什麼這幾位朱姑娘要找上福安客棧來,他又為何偏偏是最大的管事的?
「妳們,妳們有沒有把人安排好?」幾乎攤在椅子里的掌櫃的及時想起職責來。
「有,章嬤嬤親自侍候呢!」
「咦?」掌櫃的大驚,章嬤嬤?
這位嬤嬤常年侍候寶王爺側妃,這次會首南下卻特地帶了她來,她親自侍候昨夜才出現的朱姑娘,這意味著什麼?
「章嬤嬤您是說,這梅院里住著三位朱姑娘?」
「四位,姑娘不是也姓朱嗎?。」章嬤嬤慈愛的為郎小小梳著發。
「哦!加我四個,她們統統和我同名同姓?」
「是啊!」
「好奇怪,她們長的也跟我很像嗎?。」郎小小忍不住好奇的問。
「她們三個很相似。」
章嬤嬤幾乎已經可以確定眼前這一位,才是她的姑娘失蹤了十年的寶貝小女兒。想到當年那小小的女乃女圭女圭,現在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章嬤嬤忍不住濕了眼眶。
「她們和我不像?」
「是不像。姑娘看看,好看不?」她讓郎小小看向鏡子。
「好看,章嬤嬤好厲害,能梳這麼漂亮的發式,我笨手笨腳的就是學不來。」這是實話,所以出門在外她只能幾近披頭散發的亂跑。
「我听六爺說姑娘記不得以前的事了?」
「嗯!」郎小小任章嬤嬤引著來到擺放了早餐的桌前坐下。「我郎爹救下我時,說我全身上下都是傷,傷稍稍好一點,就撲著要下床,怎麼罵都罵不听,結果才養好一些的傷又變重了,氣得他想把我吊起來。呵呵,幸好啊,我郎爹的老婆寵我,護著我,可是花在我身上的靈丹妙藥,實在太多了,所以他找了人把我的記憶封住了,這才把傷養好。」
「這位郎老爺真的是個好人啊!」
「是啊!我郎爹是個很冷的人喔!不過我是大哥救回去給他養的,他一定得養。」
「怎麼?不是說是郎老爺救了姑娘的?」
「咦,我沒說啊?我郎爹從不管閑事的,我是從很高很高的山上掉下去,摔得很慘喔!是我大哥救我的,可是他是偷跑出來的,拖久了會被他師父發現,所以就把我送去郎莊,給他爹養。」
「那這位郎大爺可是姑娘的大恩人了!」
「郎大爺?其實我沒見過他耶!他跟著他師父天下四處跑。」
「來,快吃吃看,好吃嗎?。」章嬤嬤為她挾了菜,小小這才定楮一看,怎麼可能?會是她愛吃的東西啊!
她立刻開動,好吃啊!「太好吃了!這蛤蜊蒸蛋還有炒肉片,真是太好吃了!還有這酸菜肉絲,嗯嗯嗯,妳們怎麼知道我愛吃什麼啊?」
太激動了!郎小小很想控制一下自己,可是實在沒法子,因為郎家一般都是吃素,少吃葷。
章嬤嬤卻笑了,這樣子的姑娘跟那個記憶里,與小王爺爭食的模樣好像啊!
梅院西廂房里,第一位到福安客棧的朱姑娘正皺著眉頭,听著她貼身侍女去打听的消息。
「說是那位章嬤嬤親自去伺候。」
「是嗎?。」她在梅院待了一個月,卻連院門都出不去,三天前終于等到人來南州城,她原想求見時,一舉奏功,令秋冀陽認定自己便是那位他尋找多時的小郡主,可萬萬沒想到,根本見不到人。
「那兩個呢?」
「二姑娘沒做什麼,倒是三姑娘的丫鬟一直想溜出去。」
因為她們三個都自稱是朱映柔,是寶親王失蹤近十年的女兒,所以福安客棧的人便按來到的順序,定了稱呼。
「梅兒,妳看過新來的那丫頭了?」
「婢子偷瞧了一眼,只看到一頭黑發。」梅兒低頭回道,不敢說自己被章嬤嬤發現,所以不敢多瞧便趕緊溜回來。
「嗯!」朱大姑娘沒多說什麼,她站起來,走到窗前輕推開窗,梅院的天井放了個大魚缸,她可以直接看到東廂,與她的房間正對面的房間。
「那位新來的朱姑娘住東廂,章嬤嬤也住東廂。」
「是嗎?。」朱大姑娘定定的看著前方,梅兒看看自家姑娘的神色,忍不住暗嘆口氣。
「二姑娘身邊的丫鬟,妳可熟悉了?」
「姑娘,那二姑娘身邊的丫鬟不好對付。」梅兒不知這位朱二姑娘是何來歷,但她身邊帶著四個丫鬟,算是最多人侍候著的。
「老爺和太太不知好不好?」想到府里的人,梅兒畢竟年齡小,忍不住紅了眼眶。
听到梅兒帶哭聲的自語,朱映柔用力拉過她,盯著她囑咐道︰「梅兒,妳要記住,我是朱映柔,再也不是鄭如月,知道嗎?。」
「我……我知道。」梅兒看著姑娘的眼楮,吶吶回道,兩手臂被鄭如月抓握到發疼。
得到許諾後,鄭如月整個人像虛月兌了一般,她好怕,怕自己做不到他們要求的事情,好怕自己是害死家人的凶手。
「可是姑娘,咱們見不到會首,根本做不到他們要求的事情,怎麼辦?」
「只能再努力一些,想辦法去見,一定要讓他認定我就是朱映柔。」
她見過那位側妃,听說朱映柔與她十份神似,嬌弱無力,什麼事都要依賴男人,她也見過王妃,與側妃相比起來,不是不美,而是兩種不同的美,側妃嬌柔連她這個女人見了尚且我見猶憐,何況男人。
王妃明艷亮眼,雍容華貴,若說側妃是空谷幽蘭,王妃便如華貴牡丹,但是王妃眉宇之間那狠厲之色,叫人望之生畏。
在來之前,有嬤嬤教她如何展現南方美女的溫柔婉約,柔媚嬌弱,她學的很好,可是見不到會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