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側妃所托處理紀夫人的丫鬟,秋冀陽只能親來一趟,如果受托是送小廝或物品,都還好處理,一個花容月貌的俏丫鬟,鏢師們就難處理了。
秋冀陽將問題跟紀夫人一提,紀夫人也為難了。
「妳那里有沒有得力嬤嬤?」
「有,臨出門時,婆婆給了我三個嬤嬤,膳食的、制衣的、理家的。」紀夫人細數起嬤嬤們的專才,可是挪那個人幫手呢?
「她們是忠于妳,還是紀家?」小小坐在一旁,冷不妨的提了一句。
「她們忠于紀家吧!」紀夫人是入門喜,在夫家根基不深。
隨夫外放,蘇婉雲身邊的陪房嬤嬤,她帶了自己較拿捏得住的兩個嬤嬤,原本她的女乃娘也要跟來,只是臨出門前摔斷了腿,兒子媳婦要接她回家去休養。
久久無法決定,側妃也不催她,秋冀陽更是靜靜的喝茶,低頭不語。
「挑制衣的那個吧!然後再選幾個粗使婆子。」小小一邊逗小女圭女圭,一邊頭也不回的說。
「為什麼?」紀夫人尚未開口問,側妃便先問了。
小小回頭,不解的說︰「娘不懂嗎?。」
「是不懂。」側妃直接兩手一攤,就要女兒給個明白的說法。
小小起身走到側妃身邊,側妃讓她坐在身邊的錦杌上。
「給善廚的嬤嬤,肯定是怕紀夫人及紀大人到任上,飲食不慣,身子出狀況可就不好,更何況還有兩個女圭女圭在,善廚的嬤嬤肯定不能走。」
側妃點點頭,紀夫人則專心听著。
秋冀陽放下茶盅含笑看著小小,月牙則仍逗著小女圭女圭們,可是卻轉頭听著小小說話。
「善理家的嬤嬤也不能離,未到府衙之前,狀況不明,沒個幫忙理家的嬤嬤,難道紀夫人要事必躬親,府內大小事一肩挑?只有制衣的嬤嬤可以暫離,反正需要制衣,還可請針線班子的人幫忙,紀夫人和其它丫鬟們都可以做的。」小小知道丫鬟們都會女紅,只是手藝好不好而已。
側妃笑著頷首。「那麼為何還要派幾個粗使婆子去?」
「我沒見過那個丫鬟,可是她若撒潑起來,一個嬤嬤肯定制不住她,鏢師們是男人,自然也不方便,所以派幾個粗使婆子去幫忙。」
「嗯。」側妃對女兒的回答挺滿意的。
「那就這麼辦,我這就回去跟金嬤嬤說一聲,然後讓她挑幾個粗使婆子跟她一同回去。」領著女乃娘抱著孩子,紀夫人便先告退回去。
秋冀陽也告退去處理事情,側妃拉著女兒,細細的打量著。
「郎老爺把妳教的很好。」側妃長嘆一聲。
小小把頭靠在她膝上。「我想郎爹和阿娘。」
側妃輕輕撫著女兒的背︰「他們一定也很想妳。」
「真的?」
「當然啊!我知道那種感覺的,牽腸掛腸的,不過,他們比我和妳爹好過一些,至少知道妳好端端的待在我們身邊。」側妃眼眸一黯,揮手讓屋里所有侍候的人退下,月牙也跟著退下,只留側妃和小小母女兩說話。
「小郎睡著前,曾經跟長老們連絡過,可是這麼多天了,卻沒有半個長老出現,也沒人能幫我看看小郎到底怎麼了!」小小輕聲的抱怨著。
秋冀陽跟他們說過金狼族的事,知道小小不在身邊時,有著這麼一對疼愛她的養父母,柳依依只感到無比的感謝,根本不在乎他們的身份為何,精怪又如何?他們不傷人,沒有害人之心,還將一個受重傷的孩子,好好的養大。
他們的良善情懷,較之許多有私心的人類來說,可是好上太多了!
「妳天天去看小郎,他都完全沒醒轉嗎?。」
「嗯!那個笨大夫,只會跟我說,沒事,沒事,他也給我睡上幾天試試看,沒事!」小小生氣抬起頭,眼楮被怒火燎燒得晶亮,瑩瑩玉頰染上紅焰。
「大夫是個平凡人,他怎麼看得出小郎到底出了什麼狀況?」柳依依安撫著女兒,卻換得小小迎視她復雜的一眼。
「怎麼了?」柳依依不解的問女兒。
小小轉開眼,搖搖頭,大夫絕對不是一個平凡人,他是精怪,只不過小小感覺不出來,更看不出來,他到底是那一族的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金狼族的。
那是紫狼族嗎?
有可能,阿娘的金丹在藥谷里也是稀有之物,雖然藥的成份都寫成冊收在藥谷里,不過,照單就能煉出相同藥物的,卻少之又少,她曾問過阿娘為何?
阿娘只回她,天命所致。
紫狼族喜好藥草,以藥谷為主要居住地,藥谷是個很特別的地方,有極寒之處,有酷暑之地,有春風暖暖,也有秋風颯颯之所,唯獨位于正中的商曲大院四季如春。
大部份的紫狼族族人散居藥谷內,依各喜好不同,擇其居住之地,而藥谷正中央的商曲大院,向來由藥谷主人居住,藥齊兒是現任的藥谷主人,她嫁與金狼族族長為妻後,藥谷便封谷,不與外界有所接觸。
雖然外頭仍有藥谷的傳人在外行醫,卻不是紫狼族族人,而是在藥谷習了醫術的人類。
他們不知道藥谷主人是男是女,也不知道金狼族與紫狼族的聯姻。
如果大夫是紫狼族族人,怎麼會不知她的身份?
「阿娘一定會很喜歡娘親。」小小又趴回柳依依的膝頭。
「她喜歡什麼?」
「阿娘喜歡看醫書,鑽研醫術,她在郎家莊里,有一個好大的藥圃,還有煉丹房。」
柳依依听著女兒柔細的聲音說著,一邊慈愛的拍撫女兒的背。
※
紀夫人回到單院,先讓人找來善女紅的金嬤嬤。
金嬤嬤見了禮,紀夫人讓她坐。「金嬤嬤,我想麻煩妳一件事。」
「夫人只管說,看您是要做什麼樣的衣服,奴婢都能做。」知道紀夫人與寶親王側妃一同訂了幾件衣服,金嬤嬤以為自己的手藝不入夫人的眼,這會兒被叫來,忙著要表現一下。
「金嬤嬤知道珍兒的事吧!」紀夫人低頭喝茶。
金嬤嬤訕訕的點頭。「知道。」
「大人發話要把她送回蘇家去。」
「是。」金嬤嬤不解為何紀夫人與自己談到珍兒。
「我請了福安商會的鏢師們送她回京。」
金嬤嬤點頭,心里忐忑不安,這與自己何關?「夫人,那珍兒不是打我這兒弄的藥。」
「哦?」紀夫人心中一怔,倒是沒想到要處置那個幫珍兒弄到藥的人,听金嬤嬤的話,她應該是知道一些事情才是。
紀夫人面上不顯,故作雲淡風清之狀,倒是金嬤嬤急于撇清,慌慌張張的說︰「是劉瑞家的幫她弄來的。」
「劉瑞家的?」劉瑞是紀夫人的陪房,劉瑞幫她打點她京里的店鋪,劉瑞家的隨她要到碧沙縣。
「是啊!珍兒姑娘與劉瑞家的一向要好,我還听珍兒姑娘喚她嫂嫂。」
叫劉瑞家的嫂嫂?
紀夫人想起珍兒還有個兄長,難道劉瑞便是她同父異母的兄長?
紀夫人額角一陣陣生疼,她的父親究竟在她身邊按了多少棋子?
「夫人?」
紀夫人閉上眼,深吸口氣後,才張開眼,對金嬤嬤道︰「我要麻煩嬤嬤,大人要將珍兒送回京,送回蘇家,但鏢師全是男的,照應起來多有不便,就勞煩嬤嬤,幫我沿途照應她。」
「夫人有命,奴婢一定會好好照應她的。」金嬤嬤口氣有些不豫。
「金嬤嬤可是有什麼難處?」
金嬤嬤這才皺眉道︰「這珍兒姑娘到底已是大人的人,這樣送回去……」
紀夫人冷笑。「金嬤嬤說差了,珍兒是怎麼成了大人的人?她是對大人下了藥,可不是大人樂意的,她可不是被大人收房的丫鬟。」
「是。」見紀夫人動氣,金嬤嬤忙點頭應和。
「嬤嬤在紀家當差時日也不短了,難道不知對主人下藥是件很嚴重的事?」
金嬤嬤訕笑,她那懂啊!
「當日她下的是藥,與大人有了肌膚之親,吃大虧的是她自己,可是若她下的是毒藥呢?」
金嬤嬤這才明白過來,為何向來和氣的二爺會大發雷霆,當日便命夫人給珍兒強灌絕育藥。
「二爺現在是朝廷命官,珍兒的作為,往大了說,送官究辦,也不是不行,大人是看在她是我娘家跟過來的,所以才決定送她回蘇家去。」
「奴婢知道了,一定好好看緊她。」
知道了輕重,金嬤嬤明白夫人為何要找一個人盯著珍兒,可她又怕自己一個人,勝任不了,怎麼辦?
見金嬤嬤看著自己滿是煩憂的眼,紀夫人笑著安撫她。「嬤嬤且安心,妳挑幾個粗使婆子陪著,一起護送珍兒回京,她若有反抗或想逃月兌,就請嬤嬤開導開導。」
知道不是自己一個人陪著珍兒回京,金嬤嬤心中大定。
「嬤嬤順道回趟家里,跟老夫人報個平安,然後再回來。」
「是。」明白只是送人回京,自己還要再到任上去,金嬤嬤心就安了,至少自己不是被送回去,不被需要的人
珍兒知道當日便要被送走,當下大哭大鬧,就想鬧到紀大人听見,好來解救她。
紀夫人听實在鬧得不象話,讓寶兒過去看看。
寶兒去了,見珍兒哭鬧不休,實在不象話,厲聲斥道︰「珍兒,妳夠了!姑娘從來不曾虧待妳,倒是妳,做了什麼事情,自己心里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好意思把錯推到姑娘身上嗎?。」
「我做了什麼,我自己知道,我罪有應得,可是她不該,不該……」
「不該什麼?不該給妳灌避孕的藥?
「那不是避孕的藥,是絕育!」
「那也不是夫人的意思,是大人的意思。」
「大人不可能這麼狠的。」
「珍兒,妳錯了!」寶兒垂眸同情的看珍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