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張狂上
幽州滄山別院一葉園東廂北次間
秋冀陽和秋慎陽一同走進來,侍候的小廝早備好水供二人洗漱,郎清雙坐在炕上翻著福安商業協會送來的信柬。
秋冀陽換了件新的藏青纏枝蓮紋的直裰,難得用玉簪綰著,雙眼明亮,透著一絲歡快。
方才侍候他的小廝道小郡主為他慶生,特地親自下廚煮了長壽面。
「側妃吩咐了,若是不好吃,也請秋會首包涵。」
秋冀陽將擦臉的帕子交給小廝,對他道︰「我知道了,請側妃放心就是。」
小廝見他听了這消息,眼里都透出喜色,情知秋會首不會在意小郡主煮的能不能吃,重要的是那份心意,便笑著應了。
他剛在大炕坐下拿起那一迭信柬正待看,秋慎陽便走進來。
「六哥,你天天都得看這些東西?」秋慎陽新換上一襲半舊不新的天青團福道袍,俊秀的臉上隨時都帶著笑意,見秋冀陽又看起那些源源不絕的信柬,不免氣悶的叫,郎清雙聞眼斜睨他一眼,
「嗯!」秋冀陽一早天未亮便與秋慎陽去練武過招,點撥了十弟武功花了些時間,現在不趕快看完炕桌上的這些信柬,一會兒又有新的來了。
「六哥,你們福安商業協會都沒人了?你堂堂會首每天要看這麼多東西,也沒人可以分憂?」
「福安商業協會里人才濟濟,只是最近事多消息才多,過段時間就不會這麼忙。」秋冀陽頭也沒抬的說。
「小郎呢?你們琳瑯寶閣平日會很忙嗎?。」
「十爺,我們琳瑯寶閣怎麼跟福安商業協會相比呢?」郎清雙一笑帶過,轉對秋冀陽輕聲道︰「听說昨夜那個汪金枝痴呆了。」
「怎麼可能?」秋冀陽聞言一愣,而後想起他親眼見到那女人面對寶親王,那雙灼熱痴狂的眼,那女人說是因得不到而痴狂也合理吧!只是,是誰動了手腳?誰下的令?
「听說用完刑,請了大夫去看診。」
「大夫?」秋冀陽臉色有些怪異,秋慎陽覺得他神色不對,不由盯緊他看。
「是,請了大夫去看。」
說到大夫,大家都曉得不是去外頭請的大夫,而是那個不說名不道姓,只要人稱他大夫的那個大夫。
秋冀陽看了秋慎陽一眼,又回過頭對郎清雙道︰「大夫醫術高明,尋常大夫都能看的外傷,怎麼就請了他去瞧?」秋冀陽看著郎清雙的雙眼。
郎清雙被他看得一聳肩。「大夫剛好經過。」
秋冀陽和郎清雙從對方眼中,都清楚明白知道,身為小小養母的父親,大夫又在人間混跡多年,對人間事,了解比小小多,當然知道此事此刻傳出去,對小小來說不是件好事情。
既然大夫出手處理了,那就只能這樣了。
「大夫醫術高明,想來他的診斷肯定無誤。」秋冀陽低下頭繼續看信柬。
「說的也是。」郎清雙也拿起信柬來看,又是那些雞毛蒜皮的瑣事。「你們家的探子很無聊,連人家病了的藥渣也要查看。」
「是啊!他們真可憐。」大頭頭涼涼的表示同情,誰叫他們要在我手下當差呢?
秋慎陽接過小廝奉上的茶,輕啜一口,一抬眼看到六哥遞到眼前的信柬,他不解的問︰「六哥,怎麼了嗎?。」
「這個,看一下。」
「什麼啊?啊……」秋慎陽將信柬拿來一看,忍不住叫出聲來。「真是太過份,竟然派任務派到這兒來。」他們越來越過份,以前都是等他交完差,在六哥這里休息夠了,回秋家莊後才派新任務給他,這次竟然將派任務的文書傳到滄州別院來。
「什麼東西啊?」郎清雙好奇的湊過來,將秋慎陽手中的信柬抽過來。「護送濱州阜陽城,牛家嫡三女素娘上京。」
「天哪!他們就不能放過我嗎?。」秋慎陽怒吼。「牛素娘,又是個女的。」
「大哥他們肯定覺得你差事辦得好,所以才總找這種差事給你辦。」秋冀陽看得很快,一下子就看完一迭,他將手上那一迭放在木盒中,又伸手取過另一迭信柬來看。
「六哥,你一定要救救我,不然我下半輩子,肯定要在護送一堆撒嬌痴蠻的嬌嬌女中渡過。」想到就頭皮發麻啊!
「你想我怎麼救?」秋冀陽抬眼,施舍給弟弟不算同情的一眼。
「我要到福安商業協會當差。」
「你有什麼能力在福安商業協會里立足?」
秋慎陽低頭沈吟。「我武功很好。」
「嗯,福安商業協會里有一大半的人不會武。」換言之會武在福安商業協會不算什麼,人家不會武也混得很好。
「我識字。」
「他們大多不識字。」當人家哥哥的冷冷的潑冰水。
秋慎陽皺起眉頭,六哥這是什麼意思啊?繼續挖掘自己可以挑槽的理由。「我脾氣很好。」
「凡是應對客人的小二、掌櫃的,脾氣都好得很。」今天的壽星大爺非常不給秋十爺面子。
郎清雙坐在一旁看大戲。
最後是當弟弟的敗下陣來。「六哥,你就明白告訴我,你收不收我到你福安商業協會去就得了。」
「不行。」
「為什麼?」
「我收了你,之後家里再有人要來,我是不是都要收進來?」秋冀陽見他挑明說,也直接回答他。
「難道六哥不希望家里兄弟進福安商業協會幫你的忙?你一個人怎麼忙得過來?」秋慎陽疑惑的問。
「我知道你想進福安商業協會,只是因為不想再被派去保護那些千金女,不過,我不能為你破這個例。你也知道家里有些人就恨不得將手伸過來。」
「你是說……」秋慎陽想到那些人,眉頭不禁皺起。
「你也明白的。大家兄弟情份,人家怨我不拉拔自家兄弟,如果福安商業協會是我個人獨有,她們想分一杯分羹,我沒意見,但福安商業協會不是我一個人所有,我不能為了她們的私心,破壞了福安商業協會的和諧。」
秋慎陽不是傻蛋,六哥說到這個份上,他豈會不明白。對那些人他也氣,所以他才想離開,離那些人遠遠的。
「那我能怎麼辦?」
「另找出路。放心,你要學做生意,我可以派人幫你,不過你得想清楚,自己想做什麼,免得白費功夫。」
秋慎陽點頭應諾,秋冀陽便不再理會他,外頭侍候的小廝,听里頭安靜了,輕手輕腳的在門口輕道︰「小王爺到了。龍大少爺也到了。」
「正好,二師兄到了,你想做什麼,可以和二師兄商議,他鬼點子多,一定能幫上忙。」秋冀陽當起甩手掌櫃,把找麻煩弟弟丟給了二師兄。
秋慎陽想到這位龍大少爺足智多謀,便點點頭。秋冀陽起身走到房外,便見朱平玨一臉疲憊神色萎靡,一身華服全是灰,那張俊到邪魅的臉滿是塵土。與之成強烈對比的龍從文,頂著一張平淡到不起眼的臉,卻是神清氣爽態度從容。
「大師兄,二師兄。」秋冀陽上前與他們見禮。
朱平玨朝他揮手,抬眼道︰「先祝你年年有今朝,我大概洗漱完就睡了。」
「大師兄見過老寶親王及老親王妃了?」秋冀陽挑眉問他。
「不是只有我爹娘在?」朱平玨聞言瞪大了眼,身體晃了一下。
秋冀陽見他快要站不住,忙伸手扶住他。「老寶親王跟老親王妃都到別院十來天了,沒人跟你說?」
「沒有。」朱平玨翻了白眼。「我忙著趕路,偏又遇上麻煩事。」
秋冀陽扶著他走進一葉園的正房西次間,讓他坐在臨窗的大炕上,一個小廝機靈的遞上正紅團福大迎枕,朱平玨倚著迎枕,喝了一口秋慎陽遞上的茶後才道︰「你知道柳家、嚴家都要與葉家聯姻?」
「知道。他們要與重陽商業協會的葉雙喜聯姻。」秋冀陽當然是早知道此事。
「葉雙喜跑了。」朱平玨長嘆口氣才道。
「他不是跑了,他是代表他大哥葉重喜來喝喜酒。」秋冀陽與秋慎陽分別落坐炕前的圈椅,郎清雙則是站在門邊。
「你傻啦?離得那麼近,他這麼早出門干麼?柳家表哥要我幫著找人。」朱平玨搖搖頭,眼皮子快上下搭在一起。
「柳家表哥?柳介中?」
「是啊!他很著急,可是語焉不詳說不清楚,我弄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胡惟和杜真呢?」秋冀陽沒看到兩個師弟,不免有些奇怪。
「他們兩個到景波山莊去了。」朱平玨打了個老大的呵欠。「我們在路上遇見了曾大統領的家眷,所以他們兩個送她們過去。曾大統領呢?」
「他早我們幾天就到景波山莊了。」
「我看那個曾媚清還沒死心,還想巴著你。」
秋慎陽訝然。「六哥,曾媚清不知道你要成親了嗎?。」
「知道,她大嫂就是帶著她來喝喜酒的,只是這個女孩子,真的很執拗,我看她大嫂都快招架不住。」朱平玨想起曾媚清張狂的樣子,忍不住皺著眉頭。「明知我是誰,還在我面前,大剌剌的跟她大嫂說,她就是要嫁給你,非你不嫁,如果她大嫂敢給她另外訂親,她就死給她大嫂看。」
秋慎陽听了驚訝的張大嘴,他還以為顏荔蓮算厚顏無恥了,沒想到還有人比她更張狂啊!
「你打算怎麼處理?」郎清雙走過來。
「那不關我的事,我與她大哥是交情不錯,不過我甚至不知道這位曾姑娘長什麼樣子。」
「欸?你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
「不知道!」秋冀陽冷漠的道。「不過曾道眉若是再處理不好他妹妹的問題,鑣局的大統領一職可以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