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藥谷下
秋冀陽听側妃說起此事,不由臉色一沉。
「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小小才嫁給你不到一個月,你父親就打算要讓你收房納妾,我做為小小的親娘,能不過問嗎?。」
「岳母當然能問。因為此事,我方才出言不遜頂撞了父親。」秋冀陽悶著聲回道。
「你受委屈了。」側妃點頭又道︰「你打算如何?」
「小婿跟父親說了,就算小小不孕,我們沒有孩子,將來只需將福安商業協會傳給能力好的佷子即可。」
側妃听了欣慰的笑了,郎主夫人偏著頭以心音傳話。「我跟你說件事,你別激動。」
見秋冀陽點頭,她才又道︰「小小已有孕在身。」
「大夫沒看出來?」秋冀陽俊眼大睜,欣喜全寫在眼里,郎主夫人見了忍不住掩嘴輕笑。
「他當然知道,只不過,我們能確定是因為我們另有神通,並非是把脈看出來的,所以不能對他們直說。」
秋冀陽頷首,眼楮卻看向側妃,只見側妃毫無所覺,正從銀瓶里倒熱水進茶盞里。
「不先跟娘說嗎?。」
郎主夫人搖了搖頭。「他們要回京去,還有婚禮要辦,你多注意著點。」這個孩子很強悍。
郎主夫人突然靜了下來,側妃正好沏好了茶,秋冀陽上前接過茶盞,正要回座,郎主夫人卻突然臉色凝重的站起來。
「我們要走了。」
「走?」側妃訝異的問。
郎主夫人听到她的問話,訝然的轉頭看她,彷佛現在才發現她在一旁。
「藥谷出事了。」郎主夫人話聲方落,大夫就掀了幃帳走進來。
「大夫,你不能闖進去……」安梅在他身後氣急敗壞的道。
「那個死狐王,他竟然闖進藥谷去了。」大夫皺著眉青著臉,朝郎主夫人嚷著,不理會身後的安梅叫嚷。
「我們這就回去看看。」郎主夫人說著手一拈訣就要離開,秋冀陽忙開口攔了一下。
「阿娘且慢。」秋冀陽才開口,大夫便接著道。
「放心,我們去去就回,這些人可能還沒發現我們不見,我們就已經回了。」
說完,朝秋冀陽一眨眼,便與郎主夫人一同消失了。
側妃親見郎主夫人與大夫同時化為光點消失,一時怔愣的說不出話來,秋冀陽輕嘆口氣,轉身看安梅,只見安梅維持著右手掀幃帳,嘴形未閉合的樣子站在原地。
大夫不會是在安梅身上下了定身之類的咒術吧
床上的小小被方才的吵嚷聲驚醒,猛地坐起身來,就看到娘親呆坐在炕上,秋冀陽站在一旁一臉無奈,而安梅站在內外室相隔的隔扇門的幃帳下。
「阿娘呢?」
听到小小軟軟甜糯的聲音,秋冀陽立即將郎主夫人與大夫丟到腦後,側妃听到女兒的聲音,回過神來,跟在女婿身後下了炕趕到床邊。
「小小你怎麼了?怎麼會突然暈倒了?」側妃抓著女兒的手,擔心的不停的問。
秋冀陽看了眼安梅,讓她呆站在那兒實在太奇怪了,上前欲動手將她搬進內室里,比劃了良久卻不知從何搬動起。
一道金光閃過,郎清雙突然冒了出來。
「她怎麼了?」郎清雙見秋冀陽面前被定住的安梅,好奇的問。
秋冀陽見他來,忙停下手對他說︰「正好,大夫不知對她動了什麼手腳,她就呆站在這兒了。幸好外頭只有她一個人,不然麻煩就大了。」
郎清雙點點頭,手指動了一下,讓安梅主動走進內室,在一張小杌子坐下。「好了。」
這時秋冀陽才想到,郎清雙突兀的出現,側妃不知會否被嚇到。
誰知側妃根本沒發現屋里多了人,她的心思還在方才與郎主夫人一同消失的大夫身上。
側妃早知郎家莊的人有異能,萬萬沒想到連丈夫身邊的大夫也身懷異能,此時不由有些駭然。
「小小,那……那個大夫……他是什麼人……」側妃結結巴巴的問道。
「娘,大夫與阿娘是同一族的,你別擔心。」小小不知道可不可以把大夫是阿娘親爹的事說出來,便以同是族人帶過。
側妃想到郎主夫人是藥谷主人,眼楮突地一亮。「那你阿娘的醫術可好?」
小小莞爾一笑。「好,娘不知道嗎?。」
「知道,只是一時忘了。」側妃吐了吐舌頭,小小乍見娘親這般孩子氣的動作,嚇得笑出來。
那邊秋冀陽正要問郎清雙為何突然過來,听到小小的笑聲,回頭看著她的笑容,郎清雙就看到秋冀陽露出歡快笑容來。
「狐王闖進藥谷去了。」他伸手踫了下秋冀陽,引回他的注意力後才道。
「狐王?」秋冀陽不解。「藥谷與狐王沒有任何關系吧?。」
「有,我方才听到幾位長老說起往事,似乎狐王在處置胡琪的時候,跟金狼族的看對眼,還生下了一個兒子。」郎清雙一副八婆的八卦樣,讓秋冀陽听了忍俊不住。
「這麼說來,這為狐王產下一子的金狼被藏在藥谷之中?」秋冀陽直陳不解之處。「藥谷是幾年前才封谷的,難道狐王先前都不曾找過她?」
「海姥姥說這位姑姑生下孩子之後,就一直沉睡著,狐王不知道她曾為他產子,只當她氣惱他不及早處理胡琪,才不見他的。」
「那你過來小小這兒,郎主他們知道嗎?。」
「知道啊就是他們趕我過來保護小小的,他們怕狐王去藥谷後,狐族長老會把胡琪放出來。」郎清雙一派輕松,似乎完全沒把胡琪放在眼里。
秋冀陽望著郎清雙俊俏的臉,不由皺起眉頭來,只讓小郎過來?未免太托大吧想到先前連郎主夫人都曾被氣惱到昏頭,沖出去遭了天劫。小郎能是胡琪的對手?
※
藥谷位在幽州與淖州的交界,臨汀河,前有伊里城後有萬古山,封谷之後,這一片谷地就成了終日雲霧繚繞之境,不過這是人類看到的,在所有的異族眼中,藥谷設了結界,讓各族擅闖不得。
藥谷封谷近十年,這一日竟然有人硬闖了進去。
大夫和郎主夫人藥齊兒趕到時,谷中已然收拾得差不多了。
「大谷主,谷主。」藥谷的人見到兩位谷主,雖然震驚,面上卻平靜得很,彷佛同時看到這兩位出現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其實大谷主已近千年不曾出現過,而谷主自封谷後,就沒再踏進谷中一步。
「狐王那家伙呢?」
「回谷主,狐王已被捆仙索拿住。」暫管著藥谷中事務的長老跟在郎主夫人身後回道。
「郎清漾呢?她醒了?」
「回谷主,她還躺在冰床上沒醒。」
一邊詢問的同時,郎主夫人邊往藥谷極寒之處的北區藥堂走,大夫在藥谷正中的商曲大院前,拈訣修補結界,紫狼族族人各司其職,這幾年的清修讓大家有時間好好鑽研醫理及藥理,對闖進來的狐王,他們甚是惱怒,現在兩位族長都回來了,自有他們父女去處置狐王,他們不摻合,忙自己的去了。
藥谷以商曲大院為中心,分成了東南西北四大區,四區之中各有一藥草園,園中分植不同季節的藥草,各區都設有藥堂,可處理收藏采摘下來曬干的藥草。
郎主夫人一踏上通往北區的小橋,迎面襲來刺骨的寒風,北區之中終年風雪不斷,會選擇將郎清漾放在北區藥堂之中,便是因為北區冰雪不絕,藥堂之中更有張萬年不化的冰床,可保她容貌身軀不變。
「狐王被捆在那?」
「在商曲大院的藥蘆里。」
「去提他過來。」長老應聲去了,郎主夫人自行前往藥堂,不一會功夫,她的面上結了層霜,走到藥堂時,見到她來的當職族人,紛紛上前問好。
掌理藥堂的長老待眾人問安後,才上前輕聲道。「郎清漾這幾日有動靜了。」
「什麼樣的動靜?」難不成是因為她有動靜,讓狐王嗅到她的氣息,才有了硬闖藥谷的舉措來?
「她眼皮子一直在眨動著,似乎在做夢。」長老若有所思的道。
「照顧她的人呢?」
「都在里頭。」
紫狼族其實與其它各族一樣,自己料理自己的事,只是藥谷未封谷前,有不少病人求醫,也有不少人類來此習醫,但這些病人也好,習醫的也好,總是待一段時日便要離谷的。
郎清漾的身份特殊,紫狼族不可能讓習醫的人類,或是雇來照顧病人的僕佣,來照顧她,于是就從金狼族及紫狼族中,找了兩個願來照顧她的。
從金狼族找來照顧她的族人,已嫁入紫狼族,而紫狼族里的那位則因生產離世,換上來的是她的女兒。
郎主夫人隨藥堂長老走進蘆屋小院,風雪在小院外肆虐,小院中卻風平雪停,時光似乎被凍結了,院中一棵老松參天,三間帶耳房的正屋屋頂上,有著厚厚的白雪,看不出瓦片顏色來,白牆與白雪呼映,蘆屋上下一片銀白,叫人看著就覺得冷。
「郎虹漾可曾有過身孕?」虹漾便是從金狼族里挑來照顧清漾的。
「怪就怪在這兒,與虹漾先後成婚的族人,都已誕下麟兒,唯獨虹漾連有孕的征兆都沒有,她的小日子很正常,齊商也親自把過脈,沒有一點消息。」
「齊商對她可好?」
「好,你就不知道,齊商原本對藥草之外的事,全然不在乎,沒想到卻偏偏挺在乎虹漾的。」
郎主夫人點頭微笑道︰「那就好。我就怕她嫁進來婚姻不諧,我們豈不罪過。」
藥堂長老笑得如春陽暖融,只是想到過世的齊馨,不由臉色一沉。「齊馨一死,她相公就撒手不管家了,只想著跟著修仙。」
「他修仙也正常,不是嗎?原本他與齊馨就不是對付。」
「只是覺得齊馨死得不值。」
說著這些瑣事的同時,她們也進了藥蘆的正房,西屋里因為放置了冰床,所以寒氣由牆透出來,就連站在正屋里也覺得寒冷。
東屋里出來兩個人,一著紫衫一著黃衫,紫衫女子容貌秀麗,發絲隱現金光,她朝郎主夫人見了禮。「夫人。」
「虹漾。」
黃衫少女小臉猶帶稚氣,雙手隱現著紫光,她看著虹漾施禮,知道眼前陌生的女子便是紫狼族的族長,待虹漾施禮完後,她緊張的朝郎主夫人見禮。
「你就是齊馨的女兒?」
「是。我叫齊莞。」
郎主夫人溫和的與她們家常了幾句,虹漾與齊莞不覺得有異,反倒是藥堂長老覺得郎主夫人這次回來竟然與以往大不相同,不由得直盯著郎主夫人瞧。
不一會兒,總管長老便提著狐王到了,大夫尾隨在後,眾人在藥蘆的正屋里坐定。
狐王被捆仙索捆著,神色蔫然,向來神氣邪魅的臉低垂著,全身上下被濃重的頹喪之氣所包圍。
「胡天華你為何闖入藥谷?」大夫坐在上首,壓沉著嗓子問道。
狐王茫然的抬起頭望向他,似乎不解他是何人。
「你是誰?」他環顧四周後,遲疑了下又問︰「這里是那?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