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謀算上
青衣護送阿緹娜郡主回房去,紅衣卻是匆匆請了大夫過來,大夫一來,看到秋冀陽手上的傷不由皺起眉頭來。
「你們是怎麼照顧人的,怎麼肚子上的傷還沒好全,又添新傷啊?」大夫打開藥箱,拿出瓶瓶罐罐一一擺在炕桌上,紅衣見了不由驚呼︰「那麼一個傷口,要放那麼多種藥?」
大夫橫她一眼。「不用。」
「那……那大夫你拿這麼多藥罐出來作啥?」紅衣不解的問。
大夫從藥箱最下方拿出一個不過小指粗的小瓶,沒好氣的瞟紅衣一眼︰「因為它們擋到路了。」
紅衣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後看著大夫就站在自己面前動也不動,她不明白的開口︰「大夫,你還不給秋公子上藥?」
大夫看看桌上那些藥瓶,再看看她,紅衣跟著看過去,想了下便紅著臉訕訕然退開,大夫見她終于讓開,才施恩般的道︰「去準備熱水來,一會兒我要兌藥的。」
「啊是。」以紅衣的身份,這種端熱水的事自有小丫鬟代勞,可是剛剛鬧了個大紅臉,現下她只想找個機會離開,既有機會豈能放過,她忙應聲疾步離去。
秋冀陽听了四周的聲息後,才微笑著對大夫道︰「兌藥?」
「是啊」大夫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那丫頭真是得不到你不肯罷手啊和合香用得太重了,看來她得昏睡到明天才能清醒。」
和合香的功用並不是讓人昏睡吧?但秋冀陽聰明的不去追問,大夫是藥谷的人,對藥當然是比他來的了解,他是否在阿緹娜用的和合香里動手腳,他完全不在乎。
「你是嫌自己血太多,動不動就來血流如注是怎樣?」
「她沒有派人去傷了小小吧?。」秋冀陽原本听到那小廝的話,驚怒萬分所以才會一時失控,捏碎了那個藥碗,但他立刻平靜下來,想到了自己受傷,就能見到大夫,大夫可以告訴他小小安全與否。
見到大夫氣定神閑的走進來,他心底陡地大定。
「那丫頭確實派了人去殺小小。」
秋冀陽一听整個人急得站起身來,大夫伸出一根手指頭壓著他坐下。「冷靜點。她沒事。」
「她怎麼可能沒事,那隊衛士……」秋冀陽話說得很快,大夫卻是笑著,秋冀陽卻從他帶笑的眼里看到自己的慌亂,然後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可不是一個普通人,小小的身邊還有兩個紫狼族的表親在,慢慢地他垂下頭調整呼息,整個人冷靜下來,再抬頭已然恢復平靜。
「那隊衛士確實去殺小小,小小知道你出了事,便跟齊家那兩個女娃兒一同出門尋你來了。」大夫頓了頓,見秋冀陽不再如方才激動,他才繼續往下說︰「你知道小小的武藝很高?」
秋冀陽點頭︰「可能比我還高。」
「那當然,也不看看她阿娘弄了多少藥給她吃。」大夫說到女兒的醫術及制藥的能力,不由得眉飛神舞起來。「總之,那些家伙已經死了。小小雖然動了點胎氣,但是,她表嫂立刻給她喝安胎藥,只要靜養幾日就好。」
話雖然這麼說,秋冀陽卻怎麼可能放得下心來,對阿緹娜這個人更加的痛恨起來。
「小小離了榮城,那她現在在那?」
「她也在常圠城,朱平玨和你爹也來了,他們都住在城主府邸里。」
接下來的幾天,都非常的平靜,大夫照常天天來給秋冀陽換藥,至于阿緹娜郡主,也許是因為那天自己在秋冀陽面前失控,不好面對他,一直沒再到小樓來騷擾他。
秋冀陽擔心自己傷好得太快,又會惹來阿緹娜色心大發,悄聲的問了大夫,大夫咧著嘴笑道︰「那個丫頭怕見血,我讓紅衣那丫鬟跟她說,那天她昏過去之後,有小廝來報,她那隊衛士殺了小小,你非常驚怒,所以傷口又扯開了。」
秋冀陽聞言才放下心來。
他不知道的是,阿緹娜因此滿金府尋找那名傳話的小廝,想要狠抽他泄恨,可是卻遍尋不著,另一方面,阿緹娜開心他的妻子死了,她可以準備嫁他當正室,不用與人共夫,去信榮城要金老爺趕來常圠城,幫她準備嫁奩。
金老爺接到信之後,驚慌不已,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在屋里團團轉,這女兒瘋了嗎?婚前她要怎麼玩,他都不管她,可沒說她能不嫁潘將皇子啊
「這丫頭瘋了不成?要是讓她姑姑知道,她想毀婚另嫁,我們家,我們家就完了完蛋了」金老爺嘴里碎碎念,突然想到兒子來,阿史那向來聰明,他一定有法子能阻止阿緹娜犯傻,對,找阿史那出主意去。
金老爺主意一定,便立刻讓人備車,要出門找兒子討主意時,才發現他不知道兒子在那兒。
他招來管事︰「世子今時在那兒?在榮城?還是常圠城?」
管事低聲的回道︰「世子這段時間都在常圠城,您忘了,岳老爺派來的岳大公子正在常圠城做客,您讓世子作陪?」
金老爺如釋重負的掏了汗巾,抹了額上的油汗。「是啊是,是我忘了,我讓世子陪著岳大公子,哈哈,瞧我。」被阿緹娜嚇得都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當金老爺上車往常圠城來時,阿史那世子在常圠城,接到上京傳來的急信,他滿意的將信息丟進燻籠里,看著紙條著火迅速燒融,一種奇異的滿足感油然而生,阿緹娜的青雲路,不費吹灰之力就此消融了。
他抬頭對著單膝跪下的男子道︰「阿緹娜這些天都在忙什麼?」
「郡主這幾天正忙著讓人打點嫁奩。」
「嫁奩?她打算嫁誰,秋冀陽?」笑意掩藏不住,阿史那走回書案後坐下。
「是。郡主還去信榮城,請王爺盡快過來為她主持婚禮。」
「嘖真是個被寵壞的女人。」
對阿緹娜這個妹妹,他向來只有恨與嫉妒,恨她幾句話就令他失了母親,更嫉妒父親對她無止盡的包容與寵溺。
上京里已然因為阿緹娜的行為亂成一團。
大王的兒女眾多,潘將皇子英勇俊俏,母妃又恩寵十幾年不綴,雖然母族不強,但那更好,他若想要出頭,就會需要妻族的助力,偏偏金妃為兒子訂下娘家的佷女為妻,這可是讓急欲攀親的權貴們扼腕,沒想到竟然傳出這等丑聞出來,上京的權貴們迫不及待的將此事捅到了大王面前。
外頭大雪紛飛,一年將盡,上京宮里內侍們忙里忙外,都為過年忙,但那不代表宮里的貴人們也忙,金宮里,金妃正慵懶的讓宮女為自己染指甲,一個侍女小碎步急急入內。
「稟主子,大王召了皇子入宮。」
金妃嫵媚一笑,「大王向來偏疼潘將,召他入宮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主子,今兒不一樣啊先頭上朝時,不曉得那幾個老頭跟大王稟了什麼,一下朝大王的臉都黑了,還下令立招皇子進宮。」
金妃一听又是那些老頭稟事,氣惱的伸出保養得宜的縴白玉手,在鋪了虎皮的軟榻上一拍,手上的金戒指互相撞擊發出清冽聲。
「那些老頭就專愛找我麻煩。」金妃氣不打一處來,從她隨大王回上京之後,這些朝中顯貴就對此頻頻提出異議,有說她是天陽國來的間細,也有說她娘家是佔地為王的土匪,可隨著潘將長大,大王偏愛,這些權貴們就想攀上潘將這個未來可能坐上王位的皇子。
那幾年金妃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看那些曾給她臉色看的貴婦人們,在她跟前伏低做小巴結著,帶著女兒們在她跟前晃,就盼著她看上自家女兒,好讓女兒未來能有機會坐上王後之位。
就在她精心算計,想要從中挑選合意的兒媳時,出了一個大變故。
大王一次北巡,帶回一個柔弱無骨的北國美女,美人兒被封為燕姬,她是再嫁之身,入宮前服了絕育藥,但那身柔媚似水膚賽似雪,楚楚可憐的媚態,竟讓閱人無數的大王徹底遺忘了後宮中的所有女人。
王後、貴妃們無不氣急敗壞的針對燕姬,卻都一一慘敗,金妃冷眼旁觀之後,想了又想,終于想到一件要緊事,燕姬服了絕育藥,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但大王卻有可能為了她,命自己的兒子娶她與前夫所生的女兒,一來安燕姬的心,二來讓燕姬日後有所倚靠。
左思右想之後,她才與哥哥訂下兒女盟約,並立時讓金王爺南下天陽國。
她才跟大王說了兒子與佷女的婚約,大王的臉色就黑了,金妃暗想,看來她果然沒料錯,大王想讓他娶了燕姬的女兒為妻,一來他的母族不強,不會因此在朝堂上與他作對,二來潘將能力強,就算他日後沒繼承王位,也能保燕姬在自己百年之後,安享晚年。
待她又提到兄長南下天陽國經商,並可藉此為大王偵查天陽國的情況,大王的臉才漸漸回復正常。
隔了幾天,大王便下旨命皇後幼子娶燕姬的女兒。
皇後又哭又鬧,卻挽不回大王的心,原本高貴端莊的皇後一夕之間成了街邊粗鄙潑婦,沖入燕姬的寢宮,一劍刺死燕姬,大王聞訊震怒,要將皇後打入冷宮,太後此時才出面怒斥大王寵妾滅妻,保住了皇後一命及身份,但皇後從此也只余空虛的名份。
太後能保下她的命,卻無法命兒子繼續與皇後做對恩愛夫妻,大王連最基本的尊重都不願給她,奪了她統領後宮的權,但後宮里,因燕姬被處置的嬪妃,高份位的妃子竟然只余金妃一人。
太後年事已高,不可能代他掌理,無可奈何之下,大王只得將管轄後宮之權交給了金妃。
原本為了讓金妃能名正言順統領後宮,大王要拔高她的份位,偏偏那些老頭們說她母族出身盜匪,若讓她抬份位至貴妃,大大的不妥。
于是金妃雖然統領後宮,卻仍是金妃。
這會兒,他們又想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