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風起下
儀風院的人事較怡心園的簡單,打那兒歸那兒去,而且她們都知道元嬤嬤的事了,慶幸寶親王沒有遷怒將她們全牽連進去,能保得住一條命就算萬幸,誰也不敢打著留下來的心思,安梅和金嬤嬤輕松不少。
原本是分派安梅去處理怡心園的事,章嬤嬤卻主動請纓,一句怡心園里有宮里來的,老親王妃立刻允了,安梅暗松口氣可又為難著,不知如何跟章嬤嬤通聲氣,怡心園里可是有會首費心安插進去的人手,就算要送回蘇家,也得防著她們被賤賣出去。
這一日事盡,她跟金嬤嬤回留園復命,老親王妃看她們處理得好,贊了幾句,各自賞了布料,就見章嬤嬤與劉嬤嬤兩噙著笑過來。
「回老親王妃,怡心園里的人已經都處置妥當,明日要送宮里的幾位回去。」
「嗯。蘇家那些人?」
「方才都送回蘇家去了。」章嬤嬤低聲的回道︰「明日奴婢想請劉嬤嬤、金嬤嬤一塊去公主府。」
「是該去一趟,多帶些人手去,只有你們幾個不夠,明日我讓大總管領著你們去吧盡早把事情理清楚來,也省得掛心。」老親王妃坐在大炕上,府里總算清淨了,老人家心里也算是放下重擔。
她一直就怕自己撐不到,看不到這一天,總算啊
又再交代幾句,老親王妃就讓她們退下休息,還特意囑咐安梅,明日跟著章嬤嬤一塊去,安梅不明所以,但還是曲膝福禮應諾下來。
她們才走,老寶親王與寶親王父子兩從外院一道回來,老寶親王邊走還邊道︰「那些老滑頭你且讓人盯著些,畢竟體面了一輩子,不好叫他們臨老沒個好下場。」
「知道了。」寶親王頷首。
老親王妃見了就嗔道。「有什麼話不能進了屋子,坐下來再好好說,一定要邊走邊跟孩子嘮叨?也不怕把孩子給凍著。」
老寶親王一臉無奈的跟兒子道︰「瞧見沒,平玨要是娶得早,你這會兒孫子都滿地跑了,你母親還把你當娃兒,這種天怕你凍著,想當年……」
「想當年也等坐下來再好好說。」老親王妃趕著老寶親王更衣去,接著轉身對寶親王道︰「你也回了,依依也忙了幾天,讓她今兒好好休息,你們小兩口好好自個兒吃飯去。」
「是。」寶親王想到妻子這些天,忙著腳不沾地,著實也有些擔心。「那兒子就先回房去了。」
「去吧去吧」老親王妃趕著兒子回去。
另一頭,安梅與章嬤嬤從留園出來,安梅邊走邊斟酌著該如何詢問。
「你若是擔心鳳閣那幾位,那大可不必。」安梅聞言一驚,停下腳步看著章嬤嬤。
章嬤嬤微笑著拉著她的手繼續往拙園走。「是,我曉得會首安排了人進去,會首畢竟是男人,她們要送消息出來,總不好讓會首身邊的小廝去,所以會首跟我說了,讓我安排了人去傳消息。」
安梅這才安心的笑了。「幸好會首跟嬤嬤交代過了,我听她們怡心園侍候的人說了,幸好有朱嬤嬤穩住明珠小姐,否則,出格的事兒,只怕不只那一些。」
章嬤嬤輕聲嘆息。「也是。」
拙園已近,章嬤嬤收拾情緒與安梅相視一笑,快步走進拙園。
※
鄂青烈獨坐天香樓的三樓包廂,一派優閑的嗑瓜子兒喝茶,倒是隨行的幾個人面面相覷,根本拿不準這位族長,究竟是何打算。
「族長,那個大慶皇帝到底想怎樣?怎麼又要召您進宮去?」
「進宮就進宮,你們操什麼心?」鄂青烈嘲弄的瞄了幾個人一眼,見他們一個個噤聲,才轉回頭喝茶。「如果有那個閑功夫,就四處去查探查探消息,別全窩在我這兒,窩囊」
那幾個人模了模鼻子,溜出廂房,正巧與小廝擦身而過,在天香樓混了幾日,三樓包廂來來去去就那幾個小廝,走在最後的那個人,見是相熟的小廝便提點他一句。「我家公子今兒心情不怎麼好,你當心點兒」
「謝謝戚爺」那小廝笑得眼彎嘴翹,嘴甜的稱呼那人一聲爺,可把那人樂壞了,從小到大可沒人叫過他一聲爺嘿嘿
小廝敲門進了包廂,上前一禮自懷里掏出請柬,輕聲道︰「我家主子請鄂族長,明日過府一敘。」
「你家主子?呵怪不得讓我上天香樓來,原來這兒也是福安商業協會的產業。」
「寶親王原是想請您過府,不過礙于此刻京里的目光焦點全在寶親王府,明著下帖恐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鄂青烈展開帖子,大紅灑金帖上,龍飛鳳舞的字體,看得出寫字的人個性。「這是小王爺寫的。」
「小人不知。」小廝低著頭恭敬的回道︰「族長若願赴會,明日請到天香樓,由樓里派車將您送過去。」
「這又是為何?」鄂青烈好奇的問,他干麼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進寶親王府啊?
小廝紅著臉低下頭道︰「因為蘇家。」
啊∼鄂青烈想到了蘇健那個討人厭的家伙,腦子一轉明白過來,遂決定當晚住下,便讓小廝去安排客房。
隔日一早,用過早膳之後,小廝恭敬的請他上了輛黑油平頭馬車,同車的還有個圓胖臉蛋滿面笑容的漢子,小廝介紹引見後,鄂青烈才知,原來此人是天香樓的樓主藍天香,就不知是先有天香樓還是先有藍天香。
藍樓主笑呵呵的道︰「俺老子一輩子就只會開酒樓,正巧俺出生那會兒,俺爹蓋這新樓子,恰巧要請師父起名,誰知那師父說,俺爹就是兩天香,一是酒樓香,二是兒子香,俺爹鬧不清楚正抓著師父要他解釋清楚,那師父就問了,俺娘是不是在家正生著孩子,俺爹說是,那師父就說了,就不得了,酒樓就起名天香樓,您老兒子也叫天香,這不是兩天香唄」
听著這人說話逗趣,鄂青烈心情也輕松不少,只好奇,照藍樓主說法,這天香樓是藍家的祖業,又為何成了福安商業協會的?
不待他問,藍樓主就自個兒說了。「誒這年頭啊就是有些人信不得,俺老子順風順水一輩子,沒想到臨老了栽跟頭,一個周轉不靈,差點天香樓就倒了。」
听到這兒,鄂青烈大概明白了,藍樓主的爹險些撐不下去時,福安商業協會接手經營,原業主仍是掛著名,如此也就難怪,跟著他到京里來的那幾個家伙沒發現異狀。
到了寶親王府,藍樓主隨小廝去見龍從文,而他則由龍大總管領著去了外書房見老寶親王父子。
拙園的書房里,朱平玨和秋冀陽兩人正在商議事情,一個小廝踩著輕快的腳步進來。「小王爺,鄂族長已經到了。」
「知道了。」朱平玨收拾東西起身,秋冀陽卻不動如山繼續研究手上的東西。
「喂走了。」
「你去就好。」秋冀陽頭也沒抬的道。
朱平玨怔住。「你不過去?」
「不。」
「你不好奇他來見我們做什麼?」朱平玨問。
秋冀陽放下手上的東西抬起頭。「不好奇。大師兄你倒是太過好奇了。這可不是件好事。」
朱平玨噙著笑,好整以暇的又坐回原位。「為何?」
「你外露的情緒太多,很容易被人掌握住心緒。」
「嗯。你怎知我顯露出來的情緒為真?也許我是故意裝給人看的呢?」
秋冀陽挑眉看著朱平玨,良久才道︰「大師兄還不快過去?」
「急什麼,鄂族長難得來一趟,祖父和父親說不得要招待他一頓,到時咱們兩再過去作陪就是。」
秋冀陽失笑,方才急的人是大師兄,現在說不急的還是他。
安梅與章嬤嬤一早就去與府里內院大總管去公主府,安菊幾個就守在小小身邊做針線活兒。
小丫鬟從拙園過來,脆聲的稟報了鄂青烈的來訪。
小小听了就丟下筆跟琳瑯寶閣新送進來的總帳,好奇的問道︰「這是誰啊?」
安菊放下手上的活兒,起身從暖罩里取出銀瓶,替小小倒水,邊道︰「他就是皇帝給明珠小姐挑的夫婿。」
府里現在說起朱明珠,都稱她明珠小姐,蘇千靈則是蘇大姑女乃女乃,小小點點頭又問︰「她出府的事,鄂族長不知道嗎?。」
其實她更想問,蘇千靈不是寶親王妃的事,這個人知道不?不過,她掃了一眼屋里滿堂的丫鬟,暗暗嘆氣,問她們,她們也不知道吧她們天天守著自己,除了去留園、敬謹院請安之外,她們最多只能在府里各院串門罷了,能知道外頭些什麼?
冀陽哥哥老是被哥哥給拉去書房,皇帝雖然暫時沒派哥哥職務,他也不用上朝,可是整日忙進忙出的,還老扯著冀陽哥哥陪著瞎忙活。
小小想著就皺起眉頭來,覺得炕桌上擺的總帳很礙眼。
安菊看著夫人的臉轉沉,小心翼翼的開口︰「夫人可是覺得待在屋子里悶?要不要出去走走?」
小小側著頭想了想,「好,就出去逛逛,嗯,順道去娘親那兒蹭飯。」說著就要跳下炕來,嚇得安菊忙阻止她。
「夫人,小心點。」
小小綻開笑顏。「沒事兒,我知道分寸。」
安竹則笑著擱下手上的繡活。「夫人您老愛嚇我們姐妹。」
安菊嬌嗔著。「就是,夫人您老嚇咱們。」
小小笑著趿著鞋就要起身,安竹上前哄著。「夫人別急,先把鞋穿好了再走。」
「今天太陽不熱風不冷,也沒下雪地又不滑,你們緊張什麼?」小小無奈的讓安竹為自己穿好繡鞋。
天候正如小小所言,不冷不熱,但安菊幾個人還是為小小穿戴斗篷,一行人才出東跨院,一個小廝便急急忙忙去書房稟報。
這回不用朱平玨催,秋冀陽徑自起身,臨出書房時,扭頭丟下一句︰「就交給你收拾了,大師兄。」朱平玨望著滿桌的紙片文書發怔,這也太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