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折腰中
賈千金擱在裙裾上的手,緊緊的扭著手里的羅帕,她抬眼看何大小姐,眼露疑惑的問。「樂樂的事,你怎麼會比我還清楚?」
「呵」何大小姐掩嘴輕笑,心里暗惱,這個傻蛋什麼時候變聰明了?她鎮定的轉了轉眼珠子笑道。「大節下的,往來的人多,這種事兒當然就傳進我們家來了,我們家待嫁的閨女兒可還有好些個呢」
這是什麼意思?吳樂樂又沒被休,秋家已在相看新任大孫媳婦的人選了?否則怎麼會有這樣的消息傳出來,想到這兒,她驚疑的看著何大小姐,何大小姐輕笑兩聲。
「難不成姐姐真的不知道?唉呀這吳家可真不厚道,自家姑娘都要被休了,怎麼不跟你們家通個聲氣,怪不得這西院的丫鬟、管事嬤嬤們待你都不比之前啊我就覺得奇怪,原來根由出在這兒啊」
其實西院待客的規矩一直沒有變,不過賈千金听了何大小姐的話,心中有了成見,再將此次做客與之前一一應證起來,就覺得此次到福安山莊做客,管事嬤嬤及丫鬟們侍候時的態度有了不同。
何大小姐看著賈千金的臉色丕變,心里歡快得緊,趕緊又再加把火。「這位秋夫人可真是手段了得,瞧,這西院里的客都要散光了,咱們卻是一面都沒見到呢回去後,都沒人相信吧」
賈千金有點防備的看著她,「你想如何?」
「姐姐沒能嫁給秋會首,回頭家里人不會讓你好受吧?。」何大小姐話鋒一轉,語帶同情的道。「其實妹妹家里也一樣,原本都冀望著我們能得配佳婿,還能為家里添份助力,可是姐姐瞧,咱們打進福安山莊後,別說秋會首,就連秋夫人都緣慳一面,說給人听只怕沒人會信吧」何大小姐哀婉的道,賈千金听著雖心有戚戚焉,卻也听出火氣來。
左繞右拐的就只繞在她們來福安山莊數回,不但秋冀陽沒看過,現在就連他新娶的妻子也沒見過,賈千金听著脾氣就上來了,想要慫恿她陪著,兩人一起去見秋夫人,直說就是了,真是不爽快。
何大小姐見賈千金眼里冒火,心想火燒足了,一會兒見了秋夫人,這個傻呼呼的二楞子自會替自己搭橋,想到此次出門時,她娘耳提面命跟她說的話,何大小姐眼眯了眯,明眸染上了陰霾,荳蔻年華的女兒家,誰不希望嫁個如意郎君,年少英偉相貌堂堂,以何家的家世,長輩不會讓她嫁得太差,兒女是擴展勢力的工具,聯姻在世家大族最是常見,盤根錯節的親戚關系下,利益、勢力交織。
何家與柳家雖是世交,卻沒有姻親關系,在寧州地界上,柳家家族興盛,何家老太爺想與柳家攀親,卻都不了了之,只得拐著彎讓她來福安山莊謀求機會,她的目標不是秋冀陽,而是朱平玨,那才是與柳家有實質關系的人,當家的柳老太爺嫡嫡親的外孫。
只有攀上他,何家才可能如柳家當年一般,一飛沖天穩坐山頭。
明明知道皇帝賜婚,母親卻要她……听說賜婚給小王爺的那位,是皇上的遠親,祖輩里有位皇家公主的,而且還是小王爺師父的獨生愛女,兩家是知根究底的,寶親王夫妻對這位準媳婦是當女兒般疼愛,娶妻如此,妾室如何能爭得夫君獨專寵?
她一個世家嫡女,要她委身作妾已是千般委屈,父母還要她不擇手段,最好搶在朱平玨娶妻之前,把事情給坐實了?想到這兒,何大小姐忍不住擰緊了手中的羅帕,她不著痕跡的深吸口氣,強笑道︰「姐姐,一點也不好奇秋夫人究竟是如何天仙化人,能把秋會首攢在手心里?難道不想為姐姐那位佷女兒出口怨氣?」
賈千金怒火騰騰瞟了她一眼,想不想為吳樂樂出頭?她和吳樂樂的交情沒那麼好,但見秋夫人一面親近親近,似乎也沒什麼損失。她深吸口氣道︰「妹妹想見秋夫人一面,姐姐也想,只是听說秋夫人有孕在身,只怕不是我們想見就能見的。」
「這姐姐倒是可以放心,我們在此做客,求見當家主母本是理所當然的事,秋夫人不見我們,傳出去反倒是她失禮呢」
賈千金被說動了,點頭應諾。
何大小姐立刻就命人去東院求見秋夫人。
西院的管事嬤嬤知道後,臉色難看的去了外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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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院看門的婆子們看來傳話何家丫鬟一眼後,互換了眼神,便讓她在門前候著,派了小丫鬟去映園通知章嬤嬤。
章嬤嬤知道後,板著臉去正房跟小小說。
小小正坐在炕上,炕桌上擺著才剛從庫房搬出來的小玩意兒,她頭也沒抬的對章嬤嬤道︰「她們要求見我?」
「是。」章嬤嬤面沉如水口氣不善,似乎對她們不快快離去,還想著要見她家夫人非常不滿。
「嗯。那就讓她們來吧章嬤嬤不必惱。」
「您貴為公主,豈是她們想見就見的。」章嬤嬤皺著眉頭,一旁的安梅和安竹也板著臉。
「這樣啊」小小抬起頭,看到身邊的三個人都板著臉在生氣,便道︰「既然不是她們想就能見的,那就駁了她們求見的時間,嬤嬤重訂個時間給她們吧」
「是。」章嬤嬤總算露出笑容,曲膝福禮而去。
安竹等章嬤嬤出去後,才到小小身邊,輕聲的道︰「夫人為何要見她們,她們肯定不安好心。」
「安竹」安梅聞言忙斥道。「別胡說。」
安竹嘟著嘴退到一邊,小小卻笑著對安梅道︰「她們是來求見,咱們就好好的以禮相待見上一面,我總不可能一輩子不見客吧?。」
「可是您這會兒可不比平日。」
「放心,在我們的地盤上,她們能使什麼壞?」
話是沒錯,可安梅卻放不下心來,小小也不多說,徑自拿起才從庫房取出來的蓮花燈、七巧板把玩著,絲毫未將西院兩位嬌客求見的事擺在心上。
安梅放不下心,卻也知道夫人見那兩位小姐是勢在必行,也是,以夫人的身份,難道真能一輩子躲著不見人?夫人是福安山莊的當家主母,又是皇帝親封的公主,那兩位客見了公主自得矮一截,會首對她們無心無意,她們就算想要造什麼謠讓夫人不快也不成。這麼一想,安梅總算稍稍安下心來,想了想,便對安竹說一聲,沒有打擾小小,便出門尋章嬤嬤去。
章嬤嬤跟在寶親王妃身邊,也不是沒見過對寶親王有意的女子上門求見,寶親王妃那時雖以側妃名份見人,也從沒畏怯過,寶親王妃那時還不是在自個兒的地盤,夫人這會兒既是在自己的地盤上,丈夫又是心眼里只有她一個,還懷著身孕,就算那兩個女人想使壞,也得拈量著自家的斤兩,得不得罪得起夫人、會首,還有夫人的父親寶親王。
這麼一想,章嬤嬤心定了,進到小議事廳,讓人把來傳話的丫鬟帶過來。
那個丫鬟有些膽怯的跟在小丫鬟身後,一路行來她忐忑不安的想跟小丫鬟搭話,小丫鬟卻笑眯眯的一句話也不回,領著她來到映園,將她交給守門的婆子,自己就待在門邊的耳房里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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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從文坐在書案旁下首第一張太師椅上,端著茶盞錯愕的瞪著坐在書案後的秋冀陽。「你剛才說什麼?」
秋冀陽將手中的信紙慢慢的折起,神態自若的回道。「四皇子死了。」
「被寧陽侯殺的?」龍從文猜測道。
「不是。」秋冀陽將信遞給他。「寧陽侯先挾持四皇子,四皇子被御林軍救下,寧陽侯被押進宮後,他與府里的幕僚密談時被殺。」
「這也未免……」龍從文邊道邊看,他快速看完後,忽地靈光一閃︰「府里的幕僚?岳宜山?」
「應該就是他。」秋冀陽打開另一封信,「順天府的衙役在城外發現了一具男尸,我讓鳳閣的人去探過,是蘇健。」
「蘇健?他死了?」龍從文訝道。
秋冀陽點頭回道。「看樣子是被人用劍殺的。」
「誰殺的?等等,他的尸身就這樣棄置荒野,連埋都沒有埋?」龍從文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秋冀陽嘆道︰「二師兄這是在辦案?」
龍從文端起茶盞。「你不覺得奇怪嗎?岳宜山把蘇健接走,蘇健最後曝尸荒野,要說他的死和岳宜山沒關系,我可不信。」
秋冀陽站起身來,走到龍從文身前。「二師兄還是別太過操勞了。」他仔細端詳龍從文的臉,傷疤不再像一開始那般嚇人,也許是大夫天天盯著他上藥有功。
「你說我?你的傷也不輕,咱們幾個真能操勞的就只我弟一個,難道咱們真能把事全堆他頭上?」
「蘇健的兒子與岳宜山多年的交情,岳宜山真會一劍殺了蘇健?他兒子呢?」秋冀陽想了下開口問道。
「你不是讓我別太操勞?」
秋冀陽卻笑應︰「只是閑聊討論一番,難不成我們兩還真能去抓人辦案嗎?。」
龍從文放松了坐姿,整個人倚在太師椅中。「那倒也是。京里頭能吏多得是,順天府尹听說是個了不得的官,斷案神準,上任至今還不曾遇過他破不了的懸案。」
「這麼神準?他上任多久了?」
「快一年了吧」龍從文又道︰「岳宜山若真是殺了四皇子的凶手,四皇子府里的人竟然會讓他從容逃月兌,是這些侍衛、小廝們無能,還是這些人本就是岳宜山的人?」
「也許是因為御林軍剛押了寧陽侯走,府里頭的人沒想到還有個人會對四皇子下手吧」
原以為出事的人會是八皇子,沒想到竟是四皇子先送了命
「你派人混進北和門的定山軍里?」
「我是派了人去,不過他還沒挑事,就鬧開了,他見狀況不對,便換了衣服溜了。」鳳閣的人不止會打探消息,挑事的能力也不差,當然保命的功夫更是頂尖的,秋冀陽對這個青鳥的表現頗為滿意。
「難道大師兄也派人去?」龍從文道。
「說不定,皇上跟八皇子都派了人混進去」秋冀陽若有所思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