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並案下
雖然小小對時事不感興趣,但有些事,秋冀陽卻還是得跟她說。
「確定那些麻煩事兒,都是那些與岳宜山交好的世家名門搞出來的?」小小訝異的問,手上的茶盞差點被她弄翻,安梅忙上前接過,再放到炕桌上。
「大半是,一小半不是。」秋冀陽臉色不怎麼好看,小小瞧著頗為納悶。
「那一小半是為何要找福安商業協會的麻煩?」
「搶生意爭地盤,再有就是為自己的女眷出口氣,說起來,還是曾大統領的妹子惹出來的。」
夫妻兩個送走了朱平玨,便回了內室用晚膳,身邊只留了安梅、安菊侍候著。
安梅和安菊听到曾大統領的妹子,不由互換一眼,說起來曾媚清被自己兄長打成重傷險些成殘,不知道她傷養得如何了。
「曾大統領不回京城,要一直待在幽州了?」見秋冀陽頜首,小小好奇的問。「那京里頭,他的職務誰來代?」
「自然有人,這倒不用愁,只是,要擺平這些世家名門,有些麻煩就是。」他斟酌著要怎麼說。
「他們找麻煩真是因為曾姑娘曾對自己的女眷不敬,還是懊惱跑了你這個乘龍快婿,所以才尋你的穢氣,要給你添麻煩呢?」
「這我可不知道,不過,二師兄道一次擺平一家,實在太慢,干脆一次把他們統統擺平」
「哦要你一次將人家家里女眷全納來當小妾?」小小有點冒火。
「不是。屋里只你一個就足矣。」秋冀陽伸手握住妻子的手,小小掙扎著要把手抽回,秋冀陽不放,小兩口坐在炕上,隔著炕桌,兩只右手過起招來,一扭一抽,一握一拉,你來我往的,看得安梅和安菊兩個心驚膽顫。
「會首」
「夫人」
兩個丫鬟各喊一個,卻不見主子收手,反倒越斗越快,一忽兒功夫就見炕桌上方掌影一片,啪啪幾聲,就見炕桌上的茶盞應聲破裂,茶香隨著茶水漫涎而流轉。
「啊」小小驚呼一聲,秋冀陽急忙收手問道︰「怎麼了?」
「這小子踢我」
安梅和安菊兩個如夢初醒,慌忙拿了東西上前收拾殘局。
秋冀陽已將小小抱在懷里,將臨窗大炕上的戰局留給兩丫鬟去收拾,自己抱著小小上了床。把小小安置在床上之後,他才靠坐在側,低頭輕撫著小小的肚子。
「一點動靜都沒有。」模了半晌,準父親有些不滿的抱怨。
「他剛才明明踢得很用力的。」
「那下回他再踢你,記得跟我說。」秋冀陽難得幼稚一次,小小伸手撫過他鬢邊。「知道了。」
這邊廂小夫妻傻兮兮的傻瓜情話說不完,那邊廂兩個丫鬟忍笑忍得好痛苦。
待收拾妥,兩人退出去後,安菊才拉著安梅的袖子摀著自己的臉,輕聲的道︰「沒想到會首傻起來,還真的挺傻的。」
安梅笑得流眼淚,她絲毫沒有殺傷力的瞪著安菊,「不可胡說,怎麼能說主子傻。」
安菊笑著眨了眨眼,院子里傳出幾聲蟲鳴聲,。
※
梅香被送走了,梅香好不容易說動幫她說情的丫鬟,竟然得了小王爺的青睞,跟夫人要了去?
貴珠听了心里有如貓撓著坐立難安,她起身在屋子里轉著,與她同屋的小丫鬟見了,噙著笑道︰「貴珠姐姐,梅香姐姐被發落,你心里難受嗎?。」
「啊?自然,自然難受,畢竟跟她朝夕相處了好一段時日嘛」貴珠原本豐腴的臉龐,進了真園侍候龍從文之後,開始急速變瘦,不曉得是因為回映園無望心里難受,還是龍軍師太難侍候吃不下咽,總之,她瘦了。
真園雖不如映園大,但是里頭的擺設,雖比不得映園,卻是龍從文一手打理的,把貴珠調到他這兒侍候,是龍從武做的決定,當龍從武見到從幽州押車回來的貴珠時,怔愣了半晌,龍從文不是不娶妻,他曾有過一個小未婚妻,與貴珠的樣貌,像了個十成十。
沒想到,樣貌相仿就算了,就連心術也一般。
小時候的龍從文雖男生女相,但也還不致于厭惡自己的長相到要把它藏起來,就是因為那個小未婚妻,自己見異思遷還把責任推到未婚夫太過俊美的長相上所致。
龍從武查過這貴珠的過往,知道她也有個未婚夫婿,貴珠家窮,賣了她好給家里兄長籌銀兩娶妻,但這樁婚事卻未作罷,男方是京郊的農戶,雙方家長約定貴珠約滿後,就讓小兩口完婚,貴珠自己也知此事。
可她仍是對秋冀陽動了心思。
兄長這麼做自有其難平之處,對夫人那里卻是不好交待,你要測試一個人的心思,為何要放到她那兒去?若不是夫人身邊的人機靈,早早把她打發了,要真讓她得了手,他們兩兄弟怎麼跟三師兄交代?跟寶親王交代?
龍從武將人丟在僕役群房里,貴珠倒也還安份,三師兄他們一回來,貴珠心思就活絡了,她不知道龍從武交代過真園的管事嬤嬤要注意她,只以為管事嬤嬤是因為她與梅香同被派去押車,對她心有存見,才故意處處刁難自己。
「繡兒,你道那小鸝是不是交了好運,要飛上枝頭了?」貴珠是新進府的,對幾位爺們的心性不了解,會問這種話倒不奇怪。
繡兒笑而不答,只拿眼盯著貴珠瞧。
「繡兒你這樣瞧我作啥?」
「我在看貴珠姐姐這通身的氣派,將來肯定也是當個女乃女乃的料。」
「真的?」貴珠听了喜上眉梢,想到自己與賈家丫鬟的約定,笑容更是甜美。
繡兒看著她的笑容,忽然覺得有些礙眼,低下頭拈了針線在自己新做的鞋上繡著花樣,貴珠見狀,徑自拿出自己的荷包繡將起來,心里邊盤算著,賈千金若答應了自己的要求,她得怎麼做,才能讓會首納了賈千金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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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孫子特意向孫女兒討要一個丫鬟回來,老親王妃大為驚訝,急急讓人傳孫子來,寶親王妃也覺得奇怪,得知婆婆已把人傳到留園,她忙放下手邊的事趕過去。
小鸝孤身一人站在留園西次間里,怯生生的不敢抬頭看上首的兩位貴婦。
「就這丫頭?」
「回老親王妃,正是這丫頭。」領人進來的嬤嬤恭敬的應道。
「這丫頭有什麼特別之處,讓平玨特意天未亮就去福安山莊把她要來?」老親王妃誤以為孫子一大早出門,是為了討要這丫頭去的。
「平玨向來自有主張,這事還是問他吧」
老親王妃倚在天青彈墨大迎枕上,一雙利眼上下打量著小鸝。寶親王妃溫婉的笑著,銳光從她微眯的眼里閃過,她看不出這丫鬟有何長處,能吸引兒子的青睞。
「你是小郡主身邊侍候的?」
「是。」小鸝脆生生的回道。
那聲音倒是讓老親王妃舒展了眉頭。「先把她安置在拙園,晚些再看小王爺打算如何安排。」
領小鸝進來的嬤嬤為難的道︰「回老親王妃,小王爺吩咐了,讓這丫鬟住到內院的僕役群房去。」
「咦?這是為何?」不是特意去要來打算收房的嗎?
「刑嬤嬤你听錯了吧?。」寶親王妃問。
「回寶親王妃話,小王爺確是這麼吩咐的。」
老親王妃與寶親王妃婆媳兩個面面相覷,不知道朱平玨這是在唱那一出,將人要來卻不收在自己院里,反放到僕役群房去,難道,他本就沒打算收房?
「既然小王爺這麼吩咐了,就照他交代的做吧」
刑嬤嬤將小鸝帶下去後,寶親王妃若有所思的道︰「听說一道回來的還有梅香那丫鬟。」
「唉梅香那個不爭氣的,你打算怎麼處置她?」老親王妃嘆口氣,梅香這般不省心的,像濕面團的甩不掉。
「她既是大了想嫁人,就放她回去,讓她家里人幫她尋門親事嫁了。」
老親王妃點頭。「也好,讓她家里人做主,省得你替她操心還惹人嫌。」
隔天一早,還不等寶親王妃讓人把梅香的家人找來,朱平玨就已過來敬謹院。
寶親王妃正在用早膳,見兒子來,忙要他坐,又命人準備了碗筷。「爹呢?」
「天還沒亮就去外院了,怎麼這麼早過來,有事?」
「嗯,有點事。我從妹妹那兒要來的那個丫鬟,昨兒我把她許了人。」朱平玨接過安蘭遞過來的芋香米粥,喝了一口,挾了一筷子的翠綠青蔬入口。
「許人了?」寶親王妃微愕,看了安蘭一眼,安蘭忙福禮退下,待屋里沒人了,寶親王妃才問︰「你把那丫頭要來,不是你要收房的?」
「我收那麼個丫鬟在房里做啥?」朱平玨慢條斯理的吃完朝食,端起一旁的茶盞,喝了一口。
寶親王妃聞言一愣,「你不打算收通房?」
「不打算。」朱平玨雖然已年近三十,但跟母親說這房里事,仍不免紅了臉。
兒子向來自有主張,寶親王妃管不來,他既道不收通房,她便不再提,只好奇為何兒子特為這丫鬟費心。
「這個丫鬟心好啊才見幾次面,就寧可得罪妹妹,也要替梅香說情,听說私底下她沒少編派妹妹心狠好妒,連陪嫁的大丫鬟都容不下。」
寶親王妃瞪大了眼,看著兒子。「你,你就為了這事,跟小小討了這丫鬟回來?」
「是啊」
寶親王妃撫額興嘆。「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笨兒子來啊」邊說邊狠敲了兒子額頭一記。
朱平玨沒想到娘親竟然出手教訓他,防備不及連閃避都不曾,額上就挨了一記暴粟。
「娘」
「這丫頭在小小身邊胡亂編派,小小沒治她,你倒好,把這丫頭要來,豈不是讓其它人有樣學樣?」寶親王妃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兒子。
朱平玨放下茶盞,嘻皮笑臉的道︰「您打早了吧這後頭的事都還沒發落呢您道我真那麼有閑心,去為個小丫鬟費心思?」
寶親王妃听出不對,忙問。「你待如何?」
「她不是好心為梅香求情嗎?就讓她去當梅香的主母,兩個人共侍一夫去。」
「你這,豈不是禍害了人家?」
「唉娘放心,兒子辦事絕對牢靠的。」
「你打算讓她們兩去禍害誰家?」
朱平玨笑而不答,寶親王妃瞪著他良久,見他絲毫不為所動,只得語重心長的叮囑兒子。「你別太過自信。」
「娘放心吧她們禍害不了人的,您記得管外祖父京里產業的大管事吧?。」
「記得。」
「他身邊有個小管事,上有寡母、寡嫂,還有個守望門寡的姐姐,下頭有一個弟弟,兩個妹妹,人是能干,卻是不好說親,大管事求到我這兒來,請我幫忙留意,若有好的要放出去,就幫忙看看。」
寶親王妃听了,皺著眉頭問︰「你不怕她們兩個嫁過去,給人家添麻煩?」
「小鸝是什麼人家出身的,能嫁個有出息的夫君,就算她好命了,至于梅香,她不是搶著愛做小嗎?就讓她去做小。」
「不好,你那主意是給人添堵呢不如這樣吧你既然看不得她們兩有好日子過,那小管事不是有個弟弟嗎?讓梅香嫁那個弟弟,小鸝嫁哥哥。」
「您不知道那小鸝把咱們家小小說得有多難听。」朱平玨面無表情的道。
「那是她的口業,是她的事,小小不會因此掉塊肉,倒是咱們得為小小肚子里的孩子積積福。」
朱平玨同意了。「四皇子的喪事,宮里有決斷了嗎?。」
「皇帝下旨命大理寺主理,刑部及順天府協理,你爹一早去外院,就是在跟龍大總管他們商議該怎麼做。」
「四皇子的命案,與順天府何干?」
「順天府那里有樁案子,死者是蘇千靈的二叔蘇健,死法跟四皇子一樣。」
朱平玨頷首,「皇上撐得住嗎?。」
「皇後讓人送了信給你祖母,讓你祖父明兒進宮去見駕,喪子之慟自然非同小可,撐不住也得硬撐著。」
年近古稀面臨白發人送黑發人,誰能不痛?尤其這個兒子原本身強體壯的,一朝死于非命,叫人如何承受得了。
除此之外,最讓皇帝心情復雜的是,定山軍進京,竟是這個兒子唆使的,為的是逼自己廢太子,雖然他死于非命,但卻抹不掉他意圖不軌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