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登高中
洪平田就問他,「那女人姓啥名誰?若真是秋冀陽的外室,你打算如何?」
洪鑫瀾得意的揚眉,就怕你不問,當下便把自己的盤算說了,只堂叔听了卻端坐如儀面無表情,他越往下說,心頭越有些慌,後又想起岳夫子所授,便強自鎮定下來,假作胸有成竹狀,只是越說越大聲。
洪平田听他說的頭頭是道,心道,岳宜山這個混蛋倒是教的不錯,只可惜教歪了,再一想到這個消息是他故意讓雲婆子放給洪鑫瀾知曉的,心里就不免有些得意。
他端起桌上的茶來喝了一口,眼前洪鑫瀾已經將話說完,正像個孩子眨巴著眼楮等他說話。「你想的這些是不錯,既是傷了秋冀陽夫妻和諧,也讓他們夫妻在京里大大的丟了臉面。」
洪鑫瀾一听樂了,露出大大的笑臉來。
洪平田又道︰「不過這件事,可得小心行事,可不能讓人知道是我們通州洪家所為。」
「為什麼?」洪鑫瀾听了這句交代,心里不痛快了,他要給福安商業協會找麻煩,不讓人知道是他干的,族里那些人怎麼能看出他辦事的能力?
洪平田一曬,「傻小子,秋冀陽也許不足為懼,可是他老婆的老子是誰,你難道不知寶親王最是護短?」
「但這事若捅開來,是幫寶親王的女兒一個大忙除掉她丈夫的私生子……」
洪平田勸說兩句,見他不听勸,也就隨他去。自己尚不是族長,這個笨小子自認族長大位非他莫屬,那就讓他捅婁子吧開罪了寶親王,那可是件嚴重的事,族長難道還能以病重為由就置之不理?他勢必得出面解決,若他真的病重,經了此事,還活得下去嗎?如若不然,族里的大老們自有評斷于心,而洪鑫瀾經了此事,族里的大老們誰還會擁護推舉他?族長縱容佷子闖禍,他的位置勢必換人,誰能比自己更適合接這位子?
想想都覺自己勝券在握。
洪鑫瀾畢竟年輕氣盛,又自恃甚高,听堂叔不再勸說,以為是自己說動了他,便洋洋得意起來。
洪平田又與他聊了族里一些事,便起身離去,臨出東籬閣,他對貼身的小廝低聲交代了幾句話,就見小廝低頭揖禮轉身跑走,他則是仰首闊步徑自離了東籬閣。
轎子離開不久,就听到有人輕敲轎子的右側,洪平田抬手撩起簾子,就見方才離去的小廝追隨于側。「如何?」
「回老爺,雲婆子接了賞錢,說全听老爺吩咐。」
「嗯。讓人好好盯著。」
「是。」
他放下簾子,轎子里頓時昏暗下來,洪平田隨著轎子一搖三晃,思緒回到了多年前,為了爭奪族長大位,趁著去通州洽公時,乘著官轎去祠堂,那時他志得意滿,滿心以為多年苦讀得以高中,能讓族中人另眼相看,沒想到在爭族長一職時,仍是敗給了現在的族長,洪平壽長期臥病在床,族務早己交由他人代理,大權旁落,連這不成材的小子都自諛為少主,哼哼,少主。他擔當得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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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秀回去後,將身邊侍候的人全屏退後,自己將隨身帶的幾件首飾及一條腰帶放到床上,只留床邊高幾一盞燈,她坐在床上,將腰帶的縫線拆開,取出其中以油紙包著的銀票,清點了一番後,又將之原樣折回去,再拆開銀鐲,掏出里頭擺的銀票,一一看清後,她將之再塞回去,最後她將一旁擺放的首飾盒打開,將首飾及腰帶放進去,將木匣上鎖,擱到枕頭下,最後心情沉重的解開衣襟,拉出一條金煉,煉墜是一個銀鏤空小盒,小巧玲瓏頗為精巧,她扳了幾下後,煉墜打開來,里頭是一個以油紙折成的方勝,她輕輕拆開油紙,數了數里頭擺放的方勝,那幾枚方勝薄如蟬翼,可以清楚看到上頭以韓川文字書寫而就的短文。
她細數了一番,最後小心翼翼的擺放好,將油紙折回原樣,再放回煉墜里頭。
這條銀煉原是柯泰交給那小妾貼身戴著的,但那女人嫌棄銀制的煉墜不如金制的漂亮值錢,一次見她戴了金煉墜,就死盯著看,央了她與之交換,為了那是枚銀制的煉墜,深怕自己不肯跟她換,還拿了那些銀鐲子來,就連那條腰帶也是。
她勉強答應下來,卻一次不經意間發現,丈夫竟將銀票等物藏在里頭,當他們出門游玩後,她便去搜了那小妾的房,也只再找到兩件銀鐲子,想來其他的都被他們帶出門了。
至于韓川國希諾丞相的把柄,是怎麼落入丈夫的手,已不可考,她看不懂韓川的文字,也不知里頭寫了什麼,可是布諾丞相在得知丈夫死訊後,曾到家里來過一次,後來便派了他的心月復總管過來。
他們旁敲側擊就為了銀煉墜里的東西。
幸好她誰都沒說。
一路上湘兒就一直勸她有什麼心事可以跟她說,一副貼心的模樣,哼,幸好自己沒讓她哄了去。
將東西收拾好,她將燈吹熄,月兌了外衣,只著中衣躺到床上,拉了被子蓋在身上,兩眼茫然的望著床頂,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丈夫一直不可靠,但他在,她心里總是有個主心骨,他這麼撒手一去,她的天頓時塌了一半,幸好她在家里將那些姨娘管束得緊,否則只怕老爺一去,她們及她們的家人就翻了天,也幸好直到她帶著孩子們離去,她們都不知道她是離了就不再回去。
沉入夢鄉之前,程秀想著,還是再去見姨母,住到姨母的房子去,至少自己可以省下一大筆房錢,吃的方面也可簡省許多,再說那些人不是被抓了嗎?就算這消息是假的,他們也查不到姨母跟自己的關系,搬到姨母的房子後,她深居簡出足不出戶,他們找不到自己就會自行離去了吧畢竟他們不是天陽國的人,待得太久可是會啟人疑竇。
隔天,程秀又上寶親王府找龍大夫人,這一次她很爽快的請求龍大夫人幫忙,龍大夫人當即命人備車,帶她去看房子,房子離寶親王府不遠,就隔了四條街,程秀看了之後很滿意,約了後天搬過來。
鳳閣打听消息確實是快,鳳陽到福安山莊的第四天下午,主事嬤嬤就接到消息,看完消息之後,主事嬤嬤真是覺得天下胡涂人還真是多,就不知迶多少糊準事是因為傳話沒傳清楚才肇禍。
主事嬤嬤拿了信柬親自來見小小,小小正在花廳里忙著,那許家娘子和雲家娘子陪著董嬤嬤一起過來,三個人跪在小小跟前,許家娘子將冊子上的布料一一稟明單價,雲家娘子則細數是那家布行供應的布料。
小小听完後,便問道︰「為什麼不是跟柳家布莊進布料呢?柳家的布不好?」
「回夫人話,柳家的布料是最好的,可我們用布一向不是那麼好的布料,所以……」
「嗯,讓柳家布莊的人來估價看看,若真的貴那我們就不用,但若便宜,沒道理不用吧」之前為什麼不用柳家布莊的布,理由很簡單,沒有回扣可以拿,董嬤嬤自然是找可以配合自己的布莊,因為三個主子的衣服都是由寧州別院送過來,龍從武每年撥進針線房的高檔布料,董嬤嬤都轉手賣了從中牟利,龍從武都睜只眼閉只眼不予理會,倒沒想到這老太婆膽子倒是養肥了,對著夫人也敢信口開河的胡亂開價。
董嬤嬤在針線房里向來說一不二,儼然是一言堂,不依附她,在針線房里當差就沒好日子過,夫人前日提了兩個媳婦子上來,董嬤嬤原還想塞錢給她們,沒想到竟被一個新來的丫鬟撞破,當下許家娘子和雲家娘子為求自保就先到章嬤嬤那兒把她告了,這會兒,董嬤嬤已然被她們兩個架空,所有的事都只能听任擺布。
小小與章嬤嬤商議過,針線房的問題是最明顯的,拿董嬤嬤開刀殺雞儆猴一番,再來料理其他地方就方便許多,果然,董嬤嬤原本的氣焰被壓了下去,大小廚房的人,也安份了許多。
主事嬤嬤等小小處理家務告一個段落,方才笑吟吟的進來,小小見她來,行禮請安後,請她坐,打發了準備回事的人及侍候的小丫鬟,只留下安梅及安蘭兩個,主事嬤嬤才拿出那張信柬,還遞了一封方隨風的親筆信給她。
小小看了信之後,笑意藏不住的道︰「這位表姑娘真真是害死人哪什麼一定要嫁表哥……」
「夫人,她確實是要嫁表哥,只是沒說清楚要嫁那一位表哥。」主事嬤嬤接過安梅奉上的茶,「方太太也沒想到外甥女說的會是三房的佷子。」
方隨風是長房次子,長房幾個兒子一個個長得是英偉高壯,二房的佷子也是如此,唯有三房的佷子是個斯文人,練不來外功,只能練內力,在家的時間也多,他比那位表姑娘才大六個月,正在準備說親。
「所以她才會說寧可為妾也要嫁予表哥。」
「那一個月前方家辦的親事……」
「就是為這小兩口訂親。方太太幾個兒子都在外頭忙,二房的佷子忙進忙出,好不容易見到方姑爺回家來,便給留下來幫忙打理訂親的事情。」
小小總算松了口氣,拿著方隨風的親筆信,就要起身去找鳳陽把話說清楚。
章嬤嬤卻道︰「夫人,先不急,咱們先說說九九登高的事,把這事定下來,好讓管事嬤嬤和媳婦們先有個底。」
小小只得點頭坐回來,跟她們商量重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