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秋盈越想越生氣,忍不住語氣也帶了出來,冷冷的問,「她現在到了哪里?回幽殊院去了?」
「沒,」春蘭偷眼覷著鸞太後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躊躇了一下還是照實說了出來,「奴婢擔心有人對陛下不利,是隨著陛下的宮車進了宮門才趕過來的,來的時候听到陛下吩咐人直接去洗羅宮。」
「她真是越來越任性了」鸞秋盈終于沒有忍住,厲聲呵斥了出來。說著,她還順手抄起桌上一根碧綠色的玉如意,狠狠地摜到了地上,玉遇青磚發出一陣叮叮咚咚的脆響,玉屑散了滿地。
鸞飛騰看著盛怒的鸞秋盈,安撫道,「太後娘娘息怒,陛下仁善,顧念故人之情,對她的侍女看顧上一二也是人之常情。」
說著,鸞飛騰扭頭吩咐春蘭,「你做得好,這事太後娘娘已經知道了,你現在趕過去侍候陛下吧,該怎麼做,你心中有數吧。」
「是,奴婢省得,奴婢告退」春蘭說著,小心的繞開滿地的玉屑,規規矩矩的垂著頭退了出去。
春蘭一走,鸞秋盈馬上說到,「父親不擔心她們在洗羅宮內亂說?我還是盡快趕過去看看。」
鸞飛騰無奈的搖搖頭,詰問到,「現在的鳳兒可還肯听你的話?就這麼趕過去了也于事無補啊。」
「那如何是好?在這個微妙的關頭,不能任由著她胡鬧啊。」鸞秋盈急切的說。
「事情到了這一步,不得不采用些非常手段了。」鸞飛騰說著,把手探入懷中,取出一紅一白,兩個精致的瓷瓶,從里面分別各自倒出一粒藥丸。
然後,他捻起紅色的一顆,一伸手,送到了鸞秋盈面前。
紅色的藥丸一下子灼了鸞秋盈的眼,她煩躁的心猛一沉,結結巴巴的問,「父親的意思是,是,是對鳳兒也要如此?」
「不然,你還有什麼好辦法麼?」鸞飛騰說著又把手往前伸了一伸,勸到,「鳳兒是你的女兒,也是我鸞家的嫡親,听你的話本就是天經地義的。」
鸞秋盈聞言,臉色轉了幾轉,終于伸手接過了鸞飛騰手里的紅色藥丸,徑直放到了自己的嘴里,一閉眼,就著桌上的涼茶就吞了下去。
「好,本宮這就去帶鳳兒回宮歇息。」鸞秋盈抹一抹嘴角的水漬,大聲地說,她的聲音里隱含著一絲連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苦澀。
「那老臣告退,去禮部看看公主遠嫁的事宜準備的如何了。」鸞飛騰也站了起來,招過門口侍立著的春紅,悄悄地把手中的另一顆藥丸交到了她的手中。
春紅點點頭,回給鸞飛騰一個放心的眼神。
鸞家父女商議準備的時候,紫鳳一行已經趕到了洗羅宮外。負責看守洗羅宮得春秀見到猛不丁駕臨的紫鳳陛下趕緊跪倒參拜。
紫鳳輕輕的點點頭,然後對著緊鎖的宮門一仰下巴,吩咐道,「把門打開。」
跪著的春秀稍一遲疑,覷著紫鳳板著的一張臉,期期艾艾的說,「這里,這里,這里是太後娘娘下旨看守的,沒有娘娘的旨意下,奴婢不敢擅自開門。」
「大膽,連陛下的聖旨都敢違抗,不想要你的腦袋了麼?」紫鳳身邊的大宮女微草斷喝一聲,聲落人到,她已經欺身到了春秀身前。
「陛下息怒,」匆匆從紫鸞殿趕來的春蘭趕緊出聲,人卻攔在了微草身前,她抬手按住微草執刀的手,才繼續說道,「春秀不知規矩,沖撞了陛下,還請陛下念在她盡心服侍太後娘娘多年的份上,饒了她這一回吧。」
春蘭說著,扭身對著春秀呵斥道,「整個大耀國都是陛下的,你昏了頭了敢阻攔陛下,就是太後娘娘再此,也會遵旨行事的,還不快點去開門」春蘭一邊說,一邊悄悄的給春秀使了個眼色。
春秀原本已經被微草的氣勢嚇住,以為自己今天要為太後盡忠了的,沒想到春蘭及時趕到,還帶回了太後首肯的暗示,總算可以撿回自己的一條命了,她心中大大的舒了口氣,趕緊對著紫鳳重重的叩了頭,「奴婢遵旨。」
春秀說著爬起身來,連額上的冷汗都沒顧上擦,取出鑰匙,哆嗦著打開了鎖了多日的洗羅宮的大門。
春蘭、春秀這麼識趣,微草也收了渾身的氣勢,退回到紫鳳公主布攆的旁邊,大聲說道,「陛下起駕」
隨著紫鳳的布攆步入長滿了荒草的洗羅宮正院,春蘭湊到春秀耳邊悄悄吩咐,「盯緊了,什麼人也別再放進來,太後娘娘隨後就到。」
「謝謝蘭姐姐,春秀明白。」春秀點點頭小聲答到,然後給了春蘭一個感激的眼神,轉身去安排了。
安排了春秀繼續看門,春蘭也放心的跟進了洗羅宮。
春蘭吩咐春秀的功夫,紫鳳的布攆已經穿過了滿院的雜草,來到了洗羅宮正殿門前。
紫鳳就著微草的手下了布攆,淡聲吩咐說,「在外面侯著吧。」說完,還特意瞥了一眼匆匆追上來的春蘭一樣。
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春蘭沒有勉強,而是識趣的停住腳步,出聲應到,「是,謹遵陛下吩咐。」
紫鳳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帶了微草等幾個她平日里親近的幾個宮人邁進了洗羅宮的正殿。微草斷後,吱呀一聲關了殿門,也阻住了殿外一干人的視線。
丁香和雲霜被困在洗羅宮內,但是她們並沒有被困住。鸞太後命人在她們的吃食里放了軟骨散,只是宮外的雲赤和白風早就給她們備好了解藥,她們只是在鸞家人面前裝裝樣子罷了。
早在紫鳳公主命令春秀開門的時候,丁香就听到的動靜,她大眼楮轉了幾轉,露出一抹欣喜,隨即又擔憂了起來。
相處了這麼久,雲霜對丁香已經很了解龍,自然也明猜到了丁香的喜與憂,她抬起獨臂拍了拍丁香的後背,輕聲說道,「不用擔心,既然敢來這洗羅宮,自然有萬全的準備,況且洗羅宮內還有密室、密道。在必要時刻,藏幾個人是不成問題的。」
丁香點點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還是雲霜姐姐想的周全。」
「關心則亂,是丁香妹妹太過忠心了。」雲霜溫婉的笑著搖了搖頭。
二人正在悄悄地說著話,就听到大殿的門嘎吱一聲輕響,紫鳳公主帶著微草、微嵐和微茉進來了。
丁香警惕的瞅了瞅大殿緊閉著的門,又看了看紫鳳身邊的那個微茉,猶豫著站了起來。雲霜的臉上也是閃過一絲疑惑,並肩與丁香站在了一處,,略一沉吟,她一扯丁香,二人對著紫鳳恭敬的行禮,「奴婢雲霜(丁香)參見陛下。」
听了二人的稱呼,紫鳳臉上的表情一滯,稍稍側身,把跟在身邊的微茉推了出來。
丁香見了,若有所思,她試探著叫了聲,「小姐,真的是你麼?」
自從跟著進了耀宮就一直低調無言的‘微茉’一伸手扯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赫然就是丁香日想夜盼的自家小姐,綺羅對著欣喜的丁香微笑著點了點頭。
「可是,這里太危險了,如果……」丁香初時的驚喜過後,立即開始擔心起來。
綺羅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輕聲說,「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鸞家人一直全力戒備著,紫鳳姐姐這回強勢的闖宮,怕是鸞太後很快就到了,先準備吧。」
綺羅說著,對若有所思的雲霜點點頭,篤定的吩咐,「去把前幾日偷偷溜進來的那個小宮女帶過來吧。」
「小姐你連這事都知道?那個小宮女不堪在浣衣房虐打,陰差陽錯的才偷偷溜了進來,我們看著她實在可憐才冒險收留了她的,如今才剛剛養好了傷。」丁香驚異的 里啪啦的說。
「就是因為知道了這事,我才決定跟著紫鳳姐姐進來的。」綺羅點了點丁香的鼻子,不慌不忙地說。
就在丁香和綺羅說話的功夫,雲霜已經動手從內室的角落里帶出一個人來,她安撫的拍了拍那個和綺羅身量差不多的小宮女,「莫怕,今天就有人帶你出去,不會在讓那些人欺負。」
沒想到,那個一直戰戰兢兢模樣的小宮女突然轉過身來,對著雲霜和丁香輕輕一禮,條理分明的說,「能為主上效勞,是微茉的榮幸。之前種種做派非是有意欺瞞著兩位姐姐,是擔心萬一不慎暴露了奴婢的行藏,能用那個借口蒙混鸞家人,讓他們別疑心到主上身上。」
「原來,原來,……」丁香和雲霜相視而笑,臉上露出釋然的苦笑來。
「一切都是妹妹安排好的,你們可以放心了。」紫鳳微笑著接過了話來,「妹妹快點藏起來吧,算算時辰,紫鸞殿那邊的人應該快到了。」
綺羅點點頭,把手里擎著的面具遞到了微默的手里,微默抬手把面具戴到了自己的臉上,規規矩矩的對著紫鳳斂首行禮,「奴婢微茉參見陛下。」
還沒等紫鳳說話,她身後的微嵐就驚訝的出了聲,「微茉,你,你,你就是微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