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前,軒轅隕落,神州三分,是為月國,耀國,辰國。
月國富庶,物產豐富。自古有魚米之鄉之稱,月國人也以禮儀之邦,上邦大國自居。
辰國廣袤,自古出產鐵礦,民風驃悍,全民尚武,可謂兵強劍利,但糧食總有不足。
耀國,國富不比月國,兵強不比辰國,勝在地利。耀國多山,只要沒有擴張之心,到也可以偏安一隅。
商家,是神州大陸上一個特殊的存在,他們的生意遍布整個神州,跟各國皇室和達官貴人都有些交情,只行商,不出仕,很是自在逍遙。
商家嫡支在哪,眾說紛紜,沒有人確切的知道,旁支卻是各處開花。
但是奇怪的是,各地的商家旁支卻也不張揚,都是本本分分的做著生意,住的也是普通商戶人家的宅院,並不像其他豪門貴族那樣的高宅大院、僕從如雲,他們甚至連看家護院的也沒幾個,顯得很是寒酸。
在遠離耀國都城的伍郡,就有這樣一家商家旁支,雖然門第不顯、宅院不大,卻全郡聞名,只因他家有一睡兒,十五年前他家的女兒出生即睡,每天以流食灌養至今,竟也慢慢長大了,並不比同齡的孩子少長了半分。
清晨,伍郡商家的睡兒閨房內,還是如往常般寂靜。粉紅色的幔帳掛著溫馨,初升朝陽的光芒暖暖的撒滿了閨房。丫環丁香正在給花瓶里換上新開的桅子花。
綺羅從一幕幕悲苦女子的故事中醒來,她不記得了綺羅岸邊母女二人的萬年相伴,但是那些綺羅花上鮮活的故事卻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底,心中隨著她們悲苦而傷痛,眼淚打濕了枕巾,心海深處不知何人的棒喝,情真意切,余音繚繞︰「紅塵情苦,謹守汝心!」
綺羅睜開淚眼,仿佛每天早晨都在這張床上醒來般的自然,看著忙碌丁香,綺羅微微一笑,親昵的喊︰「丁香,我餓了,去端平日母親做的荷葉粥來吧。」
丁香從小一直照顧、陪伴著綺羅,今天她正想像往常一樣收拾完屋子,就去給小姐拿粥,竟然破天荒的听到有人叫她,她回過頭,發現一直沉睡著的小姐竟然睜開了眼楮,還出聲喊她,雖然根本沒听听清小姐說什麼,丁香雙手用力的揉了揉眼楮,一步跨到綺羅床前,仔細再看,真的是小姐睜眼了,還對著她笑呢。丁香猛地意識到,小姐清醒了,小姐真的清醒了,她顧不上再去拿粥,手舞足蹈的邊往外跑邊喊︰「啊,啊,夫人、老爺,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這個毛毛躁躁的丁香,白長了這麼多年,性子一點也沒改。」綺羅自言自語的說,數捻的如同兩人自小相伴。綺羅說著不等丁香服侍,自己動手穿戴整齊,一頭秀發卻實在不會打理,干脆隨意的的挽了一個髻,斜斜的垂在身後。
不大一會兒,商夫人三步並作兩步的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發髻散亂的只梳了一半,衣服也是隨便披上的,連左右腳的鞋子都穿反了,她此時顧不上這些,所有的一切在她眼里都不重要了,羅兒,醒了,睡了十五年終于醒了,真是上蒼垂憐啊。
商夫人一進屋看到已經起身坐在床榻上的的綺羅,巧笑儼然,之前隱隱約約的眉間紅痣,此刻飽滿欲滴,鮮紅如血,商夫人心中狂喜,幾乎是蹦到床前,一把就緊緊的把綺羅抱在了懷里,嗚嗚的哭了起來,嘴里還不停的念叨︰「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綺羅看著情真意切的母親,睡夢中熟悉的一幕幕瞬間涌上心頭。丁香一點點伴著自己長大,但是她的飲食穿戴等一應事宜母親卻從不假手別人,白天母親經常給她讀書,絮絮的教她認字,仿佛她一直清醒著一般,神奇的是,綺羅從母親這樣近似無望的執著中,學會了神州的文字,知曉了神州的風貌,當然還熟悉了丁香那毛躁的丫頭,寡言卻溫和的父親。深夜母親常常看著她發呆、流淚,甚至會一直枯坐到天明。
如今她能言、能動,看到一直為她操勞的母親,綺羅忍不住也伸手摟住母親的腰,把臉又往母親懷里蹭了蹭,撒嬌的說︰「娘,這十多年,羅兒讓您操心受累了。如今,女兒醒了一定要好好的孝敬您老人家。」
商母聞言更是激動,稍稍推開綺羅,盯著她的眼楮問︰「羅兒,你說什麼?這些年家里發生的事你都知道?」
綺羅調皮的一吐舌頭,歪著頭獻寶的說︰「是啊,是啊,娘你還給我唱歌,還教我識字,還把爹鋪子里的事情和我說,那些賬房先生真是笨啊,經常把一些簡單的帳目弄得亂七八糟的,羅兒真是替他們著急呢。」忘卻前塵的綺羅不知道她一萬年來從綺羅花上看到的形形色色的奇女子的故事,已經讓她擁有了比正常人更高的智慧,她看一個小小的帳房先生,當然會覺得他笨了。
商母越听越是驚奇,先是驚喜,後來臉色凝重起來,她環視周圍,幸好屋子里還沒有旁人,丁香去稟報老爺了也還沒回來,商夫人還是一把捂住綺羅的嘴,自己嘴里念念有詞,「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隨後她鄭重地對綺羅說︰「以後你睡夢中的事情不要和別人提起。」
綺羅看到目前嚴肅的神情,心中已經了然,她夢到的故事中,有不少就是禍從口出的慘例,她這個十五年的睡兒還是低調慎言的好,心中明白,綺羅口中乖順的答到︰「羅兒明白了,不會亂說的,以後就天天跟著娘再學識字。」
看著通透的女兒,商夫人心中更加激蕩,又摟過綺羅哭了起來。
商老爺听到稟報匆匆趕來,剛想推門而入,就听到屋內剛剛醒來綺羅正編排他花重金請來的遠近聞名的賬房先生,他下意識地縮回了伸出去手,揮退了一大群趕過來服侍小姐的丫環婆子們,自己也悄悄的隱在門後偷听起來,直到後來停到綺羅知道藏拙要從頭學習識字,商老爺也和商夫人一樣越听越驚喜,最後變成了狂喜,待听到屋內夫人又哭了起來,他稍稍收拾了心中的情緒,才重新伸手推門而入。
商老爺與夫人結識近二十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到夫人如此激動,他欣慰的看著剛醒來的女兒,比昏睡的時候更加美麗。他幾步走到床邊,伸手安撫的拍拍夫人的後背,放柔了聲音說︰「好了,好了,羅兒醒啦,你該高興,哭什麼啊。再哭,女兒要笑話你了。」
綺羅听到父親的話,也趁機撒嬌說︰「母親,羅兒餓了。」
商母听了綺羅的話趕緊得擦了擦眼淚,連聲說︰「好,好,不哭了,找人去廚房里給你端些清粥小菜來,我都已經做好了,在爐火上溫著呢。」
然後對著商老爺不好意思的一笑︰「讓子樹見笑了。」
商老爺見綺羅醒來不痴不怯,心思通透,胸中有溝壑,月復里有乾坤,此時又審時度勢的勸導母親,心中更加歡喜,他微笑著看著母女二人說︰「夫人莫要悲傷,羅兒醒來的正是時候,正趕上商家家族十年一次的大選,雖然羅兒年紀大了點,但是她十五年昏睡,一朝醒來,想來也是一番奇遇。如果能被家族看上,加以點撥培養,也是她的造化,將來有成,也不枉你我十五年守護了。」
商家老爺心中更多的是希冀,他資質中等,當年有機會參加家族篩選,但是不幸角逐失敗,離家族核心只有一步之遙,最終卻只能做個明面上的商家旁支,守著伍郡的幾鋪生意,過著沒有家族庇護的日子。
商母聞言一驚,心中卻是另一番打算,昏睡的綺羅能夠長大,已經被世人稱奇,如果再被商家看上,勢必會引起更多的覬覦,再被宮里那人知道了,說不定還會引來禍端,甚至是殺身之禍,她一定要阻止這件事,想到這里商夫人不動聲色的說︰「羅兒剛剛醒來,我舍不得她,我不求她大富大貴,只要她能一輩子平安就好。」
商老爺不以為然的說︰「夫人此言差矣,能進入商家家族的核心,不僅僅是天大的榮耀,也會得到家族的保護。被家族放棄了的人,得不到一點家族的庇護,前幾年,辰國鳳鳴郡的一個遠房堂兄無端被司徒家尋仇,滿門被屠,也沒見家族幫他們出頭。我商家在伍郡做生意也曾結下仇家,說不定哪天也會被欺上門來,我們總要尋些保障的好。」
商母心中有苦,卻不能和商老爺直言,心中焦急、無奈,也只好又摟緊了綺羅,口中絮絮不停的說︰「反正我就是舍不得,不放羅兒走。」
商老爺見平素知書達理的夫人,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