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鳳那顆因為听到綺羅妹妹被燒死在南京送鳳台上而絕望的心,又能跳動了,帶動著她整個人也活了過來,她耀國還有人能保住父皇的基業,這是她這些天在菩薩面前虔誠的祈禱換來的回報麼?
紫鳳欣喜的心突地一顫,現在綺羅妹妹遠在巴郡,肯定已經听說了自己已經被稱作女帝的事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被強迫的,是鸞家手里的傀儡,她會怪自己這個姐姐的麼?不行,得趕快去找她說清楚
想到這里,紫鳳公主神色一急,有些迫不及待的大聲說︰「啊?妹妹還活著,太好了,我這就去接她回來。」
聞言,鸞太後笑的更慈祥了,她伸出手來自然而然地撫模著女兒的頭發,柔聲說︰「好,好,好。母妃這次來這里就是來告訴你這件事的,陛下就帶著春紅和春蘭一起去把綺羅公主接回來吧。」
「不過,……」鸞太後面上含著笑,拖著長長的尾音,故意停頓在了這里。
紫鳳公祝美麗的大眼楮中劃過一絲焦急,生怕鸞太後臨時改變了主意,趕緊追問︰「不過什麼呢?」
鸞太後看著果然被自己勾起了興趣的女兒,故意放緩了語速,解釋說,「畢竟綺羅公主已經是許配給月國的月平帝為皇後了,如果被月國的人知道她還活著的話,肯定會要她回去繼續給月平帝陪葬的。所以,母妃思量著給了她另外的封號,香玳公主。」
紫鳳公主听了鸞秋盈這麼說,腦中有那麼一瞬間的停頓,她不知道月國會不會追究綺羅妹妹,但是頂著一個侍女的名頭再想接管了大耀國卻是有些困難的,這事等見到妹妹之後得和她細說分明。只不過,現在為了能見到妹妹,她還是少生事端的好。
生長于皇家的紫鳳公主見過了父皇的慘死、自己被毒啞囚禁之後終于開始開竅了了,她心頭拿定了主意,臉上也綻開了明媚的笑顏,開心的說,「女兒明白母妃的苦心,謝謝母妃肯成全。」
鸞秋盈不知道自己單純仁善的女兒須臾之間轉了這麼多的小心思,不知道自己一向率真不會作偽的女兒已經學會掩飾自己的情緒了。她听了紫鳳這話,心頭一陣暖暖的,感覺那個乖順听話的女兒又回來了,這麼一想,把那個耀綺羅弄回來陪著鳳兒也是不錯的選擇了。
鸞秋盈心中舒暢,臉上的笑容愈加的和睦,聲音里也帶著春風,完全一副慈母的口吻,「鳳兒明白母妃的苦心就好,今天就跟著母妃回宮吧,準備好了就起程前去巴郡。」
「好,一切都憑母妃做主。」紫鳳甜甜的說著,美麗的大眼楮里盛滿著叫做柔順的氣息。
紫鳳陛下要親自去巴郡巡視的消息很快就傳揚開了。
三天後,女帝鑾駕準備停當,紫鳳陛下穿上了全新的朝服,還是登基那天就預備下的了。只是,這身幾天前才做的朝服竟然有些松了,顯得紫鳳陛下更加嬌小柔弱,春紅過來給紫的鳳臉上輕輕覆上了覆面的珠簾,扶著她登上了帝攆。隨後揮了揮手,內監接待命令,平穩的抬起帝攆,隨著前面開路的侍衛扈從,緩緩地走出了宮城。
鸞太後的鳳攆一路跟隨著,依依不舍地把紫鳳公主一直送出了耀宮的大門,還不肯回轉,仿佛前段時間母女間的隔閡沒有存在過一般,鸞太後就是一個慈愛的母親戀戀不舍的送女兒遠行。耀國的文武百官也在陛下和太後的鑾駕後面殷殷相送,女帝和太後的扈從無數,長長的隊伍一直佔滿了大半個安都正街。
這是紫鳳陛下登基以來,第一次出巡,也是她第一次正式出現的在安都老百姓的面前。安都城的老百姓們都好奇的等在紫鳳女帝必經的大路旁,看著嬌艷的女帝和慈愛的太後,這對掌握著耀國命運的尊貴母女,禁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誰說鸞太後軟禁了女帝陛下,你看女帝陛下這不是好好的麼?」
「就是,就是,明明是女帝陛下傷懷先帝,才去大蘭葉寺休養的,太後辛苦替陛下打理朝政,別听那些無聊的人亂嚼舌根,污蔑太後娘娘。」
「是啊,雖然先帝做了這麼多錯事,還自己給自己起了一個‘庸’的縊號,但是紫鳳陛下仁孝,還是不忍父皇離去,真是孝順。」
「哼,你們知道什麼,先帝那是忍辱負重,是被鸞家逼得,死後竟然還被人這麼詆毀,唉……」
「噓,你們不要命了,真敢亂說」
……
在安都百姓的悄聲議論紛紛紛中,紫鳳陛下終于出了安都的東城門,鸞太後再是不舍,也只能送到這里,眼看著女兒的帝攆遠去,她才不舍的吩咐起駕回宮。文武百官也跟著紛紛起身,找到各自的家人,各懷心思的上轎回府。
離安都三十里外,有一個駐馬亭,意思是出城相送的親朋可以在此駐馬了,送別的的人最遠就送到這里,遠行的人們下面的路程要獨自去面對了。
今天,這個駐馬亭上早早的有人在等著了,一灰袍之人面朝大山,背對官道,身旁的一個侍女卻對著官道上翹首以待,看到官到上遠遠揚起的煙塵,她那張普通的小臉上瞬時迸發了笑意,整個人一下子生動了起來。
有人在駐馬亭攔路,早有侍衛報告給了女帝出尋的大總統領春紅。春紅心頭疑惑,驅馬來到亭前,只見一個布衣老者背對著她坐在亭中,春紅驚異,大聲喝說︰「前面何人,膽敢阻攔陛下鑾駕?」
老者沒有說話,她身邊翹首以盼的侍女一撇嘴,沒有理會威風凜凜的春紅,而是對著紫鳳的鑾駕揚聲大喊︰「啟稟女帝陛下,故人送行,請求一見。」
春紅和對方侍女高聲說話,聲音自然也遠遠的飄到紫鳳公主的耳朵里。聞言,紫鳳公主猛然一驚,好耳熟的聲音啊。這不是她身邊那個寡言少語的小宮女微草的聲音麼,父皇臏天那天她請假出宮了,當初幽殊院被屠少之後,很久才得到消息的紫鳳公主曾經很慶幸那個平時少言寡語的微草不再宮中,才僥幸逃過了一劫難。
紫鳳原以為僥幸逃月兌的小微草會逃得遠遠的,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在這里遇上了她,紫鳳公主示意停轎,讓人傳話隊伍暫時停止前進,她要在駐馬亭上會一會故人。
剛出安都就有人攔駕,來人大可隨安都眾人相送,何必鬼鬼祟祟的躲在駐馬停呢,春紅心中疑惑,她十二萬分都不想節外生枝。她撥轉馬頭來到紫鳳駕前,輕聲的勸阻到,「陛下,時辰不早了,何必為了不相干的人耽誤時辰呢,太後娘娘知道了會擔心的。」
如果說微草離宮是巧合,幽殊院被屠,她躲起來還來不及呢,怎麼會這麼快就駐馬亭公開露面呢?而且在幽殊院時從未見她顯露過武功,現在這麼遠的聲音都能清晰得穿過來,武功不是一般的好呢。紫鳳公主心里仿佛閃過什麼,一閃而過,快得抓不住一點痕跡。
自從離開大蘭葉寺回宮後,紫鳳就處處得留了心,心中有了不少的懷疑和想法,可惜她舞可信之人,無處求證。這回,這個微草表現的這麼反常,一定會知道些什麼的,紫鳳是拿定了主意一定要去問個清楚的。
現在這個春紅竟然搬出了母妃來公開欄著,紫鳳公主一下子急了,少有的擺出了女帝的架子訓斥道,「放肆朕御駕再次,哪里輪到你做主了」
春紅當面被紫鳳劈頭蓋臉的一訓,臉上一下子掛不住了,一陣紅一陣白的。她這段時間跟在鸞太後身邊,從來沒有被人這麼當面訓斥了,沒想到平日里柔弱的紫鳳公主竟然在這個時候給她下不來台。春紅一時之間有些語塞,無言以對,但是身子依舊穩穩的,還是分毫不動,用沉默代表著自己阻攔的決心。
紫鳳氣的身子亂顫,正在想用什麼理由搬開春紅這尊門神呢,小微草的聲音又遠遠的傳了過來,「春紅姑姑這是當面抗旨啊,方才鸞太後十里安都送陛下的款款深情都是做做樣子的不成?現在連紫鸞殿的一個管事姑姑都敢不听陛下的聖旨了,剛離開安都,鸞家就連表面上的戲都不肯做了?」
听著微草大膽的言辭,春紅身子一抖,剛想說著什麼,紫鳳紫鳳心頭大喜,趁勢一瞪眼,大聲呵斥道,「怎麼?你承認她說的了?要當面抗旨?」
「奴婢不敢。」春紅說著,終于猶豫著向後退了兩步。
一招見效,紫鳳膽子大了,她不給春紅思索的時間,緊接著就高聲吩咐,「
還杵著干什麼,還不把人都撤了,離開亭子一里之外,不要打攪朕。」
紫鳳說完,不等春紅做答,又明確的補充了一句,「也你包括你和春蘭。」
微草提醒,紫鳳公主發彪,果然奏了效,她身邊不管是誰的耳目都被撤走了,連一個侍女也沒剩,紫鳳一個人清清靜靜的登上了駐馬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