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紅懊惱的一頓足,此時再讓人大肆追捕,勢必會耽誤了時辰,想起鸞太後那張隨時會變的臉和越來越獨斷的脾氣,春紅無奈的嘆息了一聲,招過一個心月復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遍,打發人回去給鸞家送信,自己則招呼了侍衛們跟迎上緩步而來的紫鳳陛下。
經過了駐馬亭一個小小的插曲,紫鳳陛下的鑾駕浩浩蕩蕩的又出發了,這一次終于正式的離開了安都。
紫鳳一行的路線同樣是沿著綺羅出嫁的路線,走離郡,過昌郡,出燕山,經瓊州,浩浩蕩蕩的女帝鑾駕一路奔耀國東南方向的巴郡而去。
春紅被紫鳳劈頭蓋臉地訓斥打過一回之後,學乖了,不再明目張膽的擅自作主。微草自然地成了紫鳳公主貼身的宮女,紫鳳再也不讓春紅、春蘭近身。只是,每過一個州郡,春紅都很很巧妙的把當地的官員們防的很緊,紫鳳跟本沒機會和他們過多地接觸,反而是微草每次都細細的收集了當地的民風、民情等講給紫鳳听。
幾個月前,綺羅公主一路走過,施粥放藥,百姓對綺羅公主無不交口稱贊,有的人家還給綺羅公主立了長生牌位。當听到綺羅公主在月國被燒死在月國的送鳳台上為月平帝殉了葬,百姓們竟然自發組織起來,在江邊哀吊,紙燈入水、清香隨風,遙祭芳魂。
紫鳳公主一路听著浮羅妹妹的事跡,仿佛陪著她一起走過這一段路程一般,百姓們對綺羅公主的愛戴,讓紫鳳由衷的感到自豪,耀家的公主呢,怎麼會都如她紫鳳般軟弱可欺。而對于百姓對當今的紫鳳陛下不理朝政、任由鸞家把持耀國的抱怨,紫鳳反而倒不甚在意了,听了只是無奈地笑笑了事。
微草每每看著紫鳳公主這怪異的表現,都笑著嗔怪她像個護牘的小母親一樣護著她的綺羅妹妹,但心里卻暗暗為紫鳳公主感到高興,有了期盼的紫鳳公主終于活過來了。
雖然紫鳳公主是從耀國都城出發,一路上走得也並不慢,但是她還在落在了早她幾天從燕京出發的司徒太後的後面。
就在三天前,這個辰國實際的掌權人帶著痴迷綺羅公主不已的司徒善生已經來到了辰國在邊境的大營之中。
故伎重施,司徒太後還如在白水城一般,派人給巴郡送了信去,約香玳公主來辰國大營相見。
出乎司徒嫣預料的是,她的信剛送去還沒有三個時辰,巴郡的香玳公主就回信了,竟然回絕了她的提議,轉而請司徒太後去巴郡相見,理由就是司徒太後若是真心為自己的兒子求娶皇後,就要拿出足夠的誠意來。
暴躁的司徒青接到巴郡的回信就憤怒了,咆哮著說︰「她一個小小的公主侍女竟敢有這麼大的架子,不把咱們的太後娘娘放在眼里,真是豈有此理太後娘娘,請允許青帶兵去平了這個小小的巴郡,把她綁了來見您老人家。」
對于有勇無謀卻是忠心耿耿的司徒青,司徒嫣有些頭疼,她心中一面贊他忠勇,一面又暗恨他不長腦子,她恨鐵不成鋼的剜了司徒青一眼,側臉轉向季禮,問道,「天寶大將軍覺得此事該如何呢?」
季禮回想起那天在巴郡城下的驚鴻一晤,還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底牌讓那個少女有如此的氣勢,季禮這段時間一直在不斷地想,依然無果。現在,听到司徒嫣詢問,他斟酌了一下回答說,老實地說道,「臣覺得不妨答應了她的要求,這個香玳公主這麼大的架子,說不定會手里有什麼籌碼,會給太後娘娘驚喜呢。若是堅持讓她大營相見,怕是讓人以為太後娘娘以大欺小了。」
見太後娘娘對自己的提議充耳不聞,反而去征求季禮的意見,司徒青的火氣一下子就沖上來了,偏偏那個沒膽的季禮竟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他忍不住輕蔑的小聲諷刺道,「哼,不知道季將軍被灌了什麼迷魂湯了或者是嚇破了膽,之前十五萬大軍就被小丫頭幾句話打發了,真是丟人。現在又給太後娘娘出這麼個餿主意。」
司徒嫣本來還想給司徒群青留點面子,不想當面讓他當面下不來台的,誰知道這個莽夫根本不會看人顏色,一再的莽撞攪和,司徒嫣沉下臉來,喝道︰「司徒青,不得放肆,之前你和月國莫名其妙的混戰一場,損失了近十萬人馬,本宮還沒找你算賬呢;前幾天你又胡鬧,被流匪鑽了空子,害得我們大辰丟了那麼多的軍糧,貽誤戰機;今天還不知道悔改,當著本宮的面又對天寶將軍無禮如此莽撞,本宮怎麼放心還把這幾十萬大軍再交給你?」
司徒嫣這話說的分量極重,任是司徒青再莽撞的,也听明白司徒太後話里的意思,司徒青憤憤不平的剜了季禮一眼,終于不再說話。
季禮看到司徒青撇過來的刀子一樣鋒利的眼神,不免也一陣頭疼,被這個沒有腦子的莽夫纏上,也是個讓人傷腦子費神的事啊。
想到這里,季禮微微一拱手,謙遜地解釋說,「其實司徒將軍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那天臣在巴郡城外處理的的確有欠妥當。只不過,臣斗膽猜測,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小小女娃敢只身面對我五萬大軍,除了膽色之外,或許她手中另有籌碼也未可知。」
季禮為自己辯解的開月兌之詞,不知撥動了司徒太後腦中的哪根弦,激起了她的豪氣,她點點頭,傲然說道,「嗯,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堂堂的辰國司徒太後難道還不如一個小小的女娃,她敢只身面對我伍萬大軍,我司徒嫣竟害怕了她巴郡不足十萬人馬不成?回信給他們,明日本宮就走一趟巴郡。」
「太後娘娘,請允許臣帶兵保護娘娘入巴郡。」剛沉默了一會兒的司徒青,一听司徒嫣真的要去巴郡,一著急又插上話了。
「你,留守大營」司徒嫣卻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司徒青,轉而說道,「明天善生和天寶大將軍季禮帶五千人馬陪本宮走一趟吧。」
這下,司徒青徹底的憤怒了,他為司徒家苦守邊關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盼著太後親自來了邊關,他本想好好的露露臉的,可是都被這個平白冒出來的季禮把風頭都統統搶光了。這筆帳他司徒青記下了,將來有機會時一定會好好跟季禮算一下的。
季禮卻是有點哭笑不得,本想自己退守邊境大營後會緩和下和司徒青的關系,沒想到司徒太後一來只是幾句話就讓他的苦心人讓都付諸了東流。聯想起到司徒兄妹派給他這份差事,煩惱的季禮心頭驀地一亮,難道是自己十幾年的隱忍終于看到了盼頭了?真要是這樣,這個愣頭青怕是真要挪一挪窩了。想到這里,季禮沖著狂怒的司徒青微微一笑,故意朗聲說︰「明日,臣定會護太後娘娘周全。」
司徒太後看著司徒青和季禮之間的暗潮洶涌,若有所思,卻沒有作聲,然後裝作無事人一般,輕聲說︰「好了,這事就這麼定了,天寶將軍去準備明天的鑾駕事宜,青兒約束好你的人,也做點準備,萬一巴郡異動,隨時出兵接應,都下去吧。」
「是。」
「是。」
司徒青和季禮各懷心思都互望了一眼,他們同時領命離開了。
打發了暗自較近的司徒青和季禮,司徒善生和夏姑姑一撩簾子從後面閃了出來。
「你們覺得怎麼樣?」司徒太後頭也沒回的就徑直問。
隨伺多年的夏姑姑卻明白自家太後問的是什麼,她斟酌了一下,直接說道︰「月國新帝銳氣正盛,巴郡趙德斌也有嶄露頭角之相,而神秘冒出來的流匪也不得不防,邊關怕是要不太平了。這個司徒青確實魯莽,以後這邊關的事怕是還要娘娘多留意了,以免將來被此人壞了大事。」
「嗯,是該讓他動動了,要不然總仗著駐守邊關勞苦功高的,將來怕也是伺寵而驕,不服約束的啊。」其實,早在與月國的一場混戰之後,司徒太後就對司徒青生有了別樣的想法,今天不過是再次試探他一下而已。
「生兒覺得呢?」司徒太後見司徒善生沉默著不說話,刻意問道,她這次帶他來,又命他藏于簾後,就是有教導他的打算。
司徒善聲沉思許久,也斟酌著說,「這個季禮能屈能伸,也很聰明,他恐怕猜到了姑姑的用意,帶有機會,生兒還要在細細的考量他一番。」
司徒太後滿意的點點頭,生兒不狂躁之時,也是個能甄酌時事的聰明孩子呢,她勉勵似的說出了自己對季禮的看法,「嗯,北疆荒漠的流匪越鬧越厲害了,他熟悉北疆的情況,人又識的進退,是鎮守北邊最合適的人選了。如果再肯用心,辰國兵馬交予他手也是一個不錯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