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宛清這才感受到鸞貴妃明顯的親近之意,她也是八面玲瓏之人,收拾起方才的種種心思,臉上浮起明媚的笑顏,脆生生的說,「貴妃娘娘統御有方,有娘娘在,宛清怎麼會不放心呢。」
見穆宛清能這麼快的揭過初見時的不尷不尬,小小年紀有這份容忍心胸確實也屬難得了。鸞貴妃心態不同了,再看穆宛清也多看到了她伶俐的一面,她笑得更加慈愛,擎著穆宛清的手把她拉到離自己最近的錦凳上坐下,笑語嫣然,「好,好,真是個聰明伶俐的好孩子,本宮真是羨慕得緊啊,如果鸞家也能有個這麼能干的女孩兒幫本宮分擔一點,該多好啊。」
「娘娘謬攢了,宛清慚愧的很,紫鳳公主仁善大氣,是別人想不來的福分,神州大地上不定多少當娘親的羨慕煞貴妃娘娘呢。」穆宛清把在穆夫人身上歷練出來的乖順巧嘴發揮了個淋灕盡致,哄的穆貴妃頻頻抿嘴微笑,心懷大慰。
賓主盡歡,相互吹捧著,又細細的謀劃了一番,直到日暮西沉,宮門快要落匙之時,穆宛清才戀戀不舍的告辭離去。
穆宛清原本是悄悄地出來,離了驛館才找了僻靜之處停住了馬車,換了紫金色宮裝前往耀宮。從耀宮角門出來之後,穆宛清又在馬車上換回墨綠色的常服才悄悄地溜回了驛館,自以為行事低調,神知鬼不覺地就辦成了一件大事。
殊不知,她的一行一動都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執墨早就派人把她盯得死死的了,自從她出了驛館,就不停的有人把消息源源不斷的送回到執墨手中。
早在與自己的主子匯合之初,執墨就把一路上的情形細細的稟報了,當然包括永州之事和穆宛清隨後的小心翼翼。來到安都之後,執墨對穆宛清的行蹤更是防範的緊,派人時時刻刻盯著,總擔心她壞了大殿下的大事。
得知穆宛清膽大包天的逾制,竟然換上了月國宮廷的貴妃服飾,悄悄地去了耀宮,執墨飛奔著趕緊去找月知文,一進門憂心忡忡地小聲說,「殿下,那邊,穆宛清進耀宮去了,而且和那個鸞家的女人密謀了足足兩個時辰,我們要不要,要不要……」
月知文停住自己與自己的對弈,渾不在意抬起頭來,擺擺手打斷了執墨的碎碎念,「無妨,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自然要去和朋友商討一番的。」
「現在耀帝不在宮中,耀國皇宮目前都在鸞貴妃的控制之中,她們會不會攪出什麼事來?綺羅公主那邊……」執墨還是不放心的小聲絮叨到。
「放心,耀星蕪心思縝密,不是毫無防備之人,綺羅公主也聰明的緊,自會料理了些許跳梁小丑,我們做好我們該做的準備就好。」月知文漫不經心的說著,不自覺地鳳目微彎,薄唇上翹,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腦中浮現起那雙燦若晨星的眼楮來。
毫無依仗的硬闖十萬大山,又神秘的安然歸來,不知道該說她是孤勇,還是該說她幸運;面對美男不動辭色,還討價還價的一心想這逃離;瘦弱的肩膀背負起家仇母恨,不畏不懼,審時度勢的隱忍籌謀,也不肯把家仇假手他人,還真是一個獨特的人兒啊。這次,面對鸞穆合謀設下的圈套,你又能給出什麼樣的驚喜呢?還真是讓人期待啊。
看著自家主子竟然在這個時候兀自陷入了沉思,執墨心中驚詫莫名,不禁小聲叫道,「殿下,殿下,殿下,」
「呃,什麼事?」月知文一個怔愣回過了神來,臉上那抹期待的笑意都沒來得及收去。
執墨小心翼翼的瞅了瞅月知文那沒由來的真實笑容,實在捉模不透殿下的心思,只得放棄了,轉過話題,懊惱的說,「驛館附近好像有不明之人窺視,油滑的很,屬下發現了親自蹤跡追了出去,還是讓人溜了。」
月知文聞言,臉色一變,又換上了他招牌式的漫不經心的淺笑,「噢?有點意思。讓你的人盯緊了,孤倒要看看是誰敢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搞這些小動作,難道是另一個驚喜不成?」
最近大殿下說得話越來越難以捉模了,執墨一皺鼻子,心中暗暗誹謗了一句,小嘴一歪,還是放棄了琢磨,繼續請示到,「那耀宮那邊,我們的人該如何動作、調配?」
「埋下他們花費了我們不少功夫,傳過信去,多听少動,莫要廢了我們的耳朵就好。」月知文收了笑容,鳳目一抬,明確地說。
月知文主僕商議之時,遠遠跑離了耀國驛館五條街的白風卻是嚇了一身的冷汗。
在安都安頓好之後,白風牢記少主的吩咐沒有刻意招惹月知文的人,甚至偶然踫上了他也悄悄的避開。但是,今日事體重大,他想了想,還是一路跟隨穆宛清去了驛館,想探听點有用的消息,沒想到一接近驛館就被人發現了蹤跡。
白風謹記少主吩咐,一看苗頭不對,丟下穆宛清閃身急溜,對方也是真是個難纏的對手,白風被咬上了,足足奔出去了五條街,才勉強月兌身。如果不是對方存了疑惑,自動撤回,他不敢預測最後將會是何種局面。
一向自信的白風,頭一次如此狼狽,而且是第一次在安都執行重大任務就踫上了這麼個硬茬,他心中對這神州天下有了更加直觀的認識。一面佩服少主的先見之明,一面對少主的處境更加擔憂起來。
白風心中憂慮,腳下更加謹慎,他繞著安都的老街轉了幾個圈,直到確認後面再無尾巴,才悄悄地趕到悅風老店。
細細的匯集了風部暗衛們打探來的方方面面的各種消息,白風的眉頭皺了起來,穆宛清進宮確實有陰謀,而且是沖著少主去的大陰謀,可是具體是什麼陰謀卻沒有打探出來。
不成,得趕緊通知少主,更加謹慎行事,白風想到這里,再不遲疑,又裝扮成丁家灑掃的老僕,挑著兩擔白米,堪堪趕在城門落鎖之前出了安都,返回了大蘭葉寺附近的小山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