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紅暗中告誡著自己一切要小心。
面前的趙德斌已經公開表明了他的態度︰那就是不承認紫鳳新帝的皇帝身份他雖然帶著人出城迎接了,但是擺開的儀仗卻是迎接大耀公主的,這個趙德斌是個軟硬不吃的硬骨頭,此次巴郡之行還是要多加留意才行。
帝攆里的正主紫鳳公主卻沒有在意這些,沒有在意趙德斌的笑心思,早在離著巴郡城好幾里路的時候她已經命人撤去了帷帳,換上華蓋,此刻的她正懷著興奮期待的心情,翹首在巴郡眾人中尋找妹妹綺羅公主的身影。
可是,綺羅卻並沒有出現在迎候的隊伍當中,是丁香穿上了大耀國公主的大紅色公主正妝,覆了珠面坐在鳳輦里。丁香接到紫鳳公主期待的目光,輕輕擺手,命人抬著鳳輦上前,輕聲說道︰「紫鳳公主遠路而來,妹妹香玳有失遠迎了,還請姐姐恕罪。」
听了陌生的稱呼,陌生的聲音,紫鳳公主心頭大急,前面的人竟然不是綺羅妹妹,她會不會不在巴郡呢?紫鳳心中疑惑著,這才抬起頭來,睜大了眼影仔細地打量這個自稱是她妹妹的公主裝扮得著的少女,雖然她面上覆著珠簾,但仍可以辨認出此人的確並不是綺羅妹妹,紫鳳當即臉色一沉,揚聲訓斥道︰「你是何人?本宮的綺羅妹妹在哪里?」
丁香早就得了綺羅的囑咐,對于曾經幫助過她們的紫鳳不要太過放肆了,因此丁香輕笑一聲,並不氣惱,慢條斯理地答道,「本宮曾是綺羅宮公主的侍女丁香,現在是安都鸞太後親封的香玳公主,也是紫鳳公主您的妹妹呢。」
聞言,紫鳳公主一下子有點懵了,母妃說綺羅妹妹還活著,只是給了她另外的封號,樂老親王和微草也說綺羅公主還活著,她的人就在巴郡。他們都要她把綺羅妹妹接回去,可以現在對面的這個丁香,自稱香玳公主又是怎麼回事呢?
春紅見丁香一個小小的侍女也敢妄稱女帝的妹妹,冷冷喝斥道︰「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陛下的妹妹,是隨便什麼人也可以做的麼?」
丁香向來有股子吃軟不吃硬的脾氣,听了春紅這麼說,她不但不懼,反而一昂頭,冷哼一聲,「身份?哼,本宮是香玳公主,鸞太後親封,難道兒戲不成,還是鸞太後僅僅為了敷衍辰國的司徒太後?反倒是你,一個紫鸞殿的小小婢女,在紫鳳公主御前大呼小叫的,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
一向被鸞太後視為心月復的春紅,哪里受過一個奴婢這樣的氣,但偏偏丁香的話佔著大義,她一時又反駁不得,頓時氣得脹紅了臉,「你,……」
讓春紅吃了鱉,丁香心中暗自得意,一來按照小姐的吩咐讓春紅生氣才容易亂了分寸,二來,鸞家害的伍郡商家滅門,這個春紅也是幫凶之一,丁香喝斥了她,心中稍微舒了一口悶氣。
丁香一招得手,趁勢進逼,追問道,「本宮怎麼了?到是你一個小小的內宮女官,對皇家公主指手畫腳,真是放肆,來人啊,把她給本宮抓起來」
「我看誰敢?一個小小的香玳,還不是鸞太後娘娘手里的牽線布偶,想讓你什麼時候回安都你就得乖乖的什麼時候回去,想怎麼捏就怎麼捏」春紅氣的大喝,顧不得就再眾目睽睽之下,也口不擇言起來,說著話她一伸手就亮出了清風劍,寒光閃閃,涼氣襲人,氣勢直逼丁香。
丁香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她今天的任務就是要引出這樣的一個結果,听了春紅的狂傲之言,丁香心頭大喜。但是表面上她也裝作暴怒起來,更大聲音的喝道,「真是好狂妄的口氣,今天本宮就叫你們有來無回」
巴郡眾人本就對安都來的這個飛揚跋扈的內宮女統領很不滿,只是迫于趙將軍的命令才出車城來迎接的。現在看到一向為大家愛戴的丁香都被氣得發了話,正合大家的心意,紛紛無聲的亮出了兵器。
這次隨紫鳳來巴郡的的扈從們,都是鸞家精心挑選過的,對于春紅絕對的服從,甚至比對紫鳳女帝的忠心更忠,此刻見主將被辱,對方又都亮了兵器,一個個的都急紅了眼,也紛紛亮出了兵刃,只待主將一聲令下就廝殺了。
一時間,雙方劍拔弩張,在巴郡城外互不相讓的對峙了起來。
事到如今,丁香的任務完成了,她悄悄遞給雲霜一個眼色。雲霜會意,她上前一步,刻意揚聲勸到,「公主且息怒,奴婢看這里面恐怕有些誤會,就讓奴婢去詢問清楚了再做處置可好?」
好,當然是好,這本就是小姐一早就計劃好的,丁香心中暗自說了一句。不過這表明上的戲還是要繼續演下去的,丁香面上稍微一緩,但依舊語氣強硬的說,「本宮就給你個面子,大家先不要動手,且听她們有什麼好解釋再說」
雲霜心中也早就有底數,面上卻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她上前幾步,大聲說道,「前面可是紫鸞殿的掌事姑姑春紅?我是先前在洗羅宮伺候綺羅公主的雲霜,請姑姑借一步說話。」
春紅也是不希望這個時候動武的,她千里迢迢的來巴郡,還沒見到正主呢,哪能就這麼在城門口放棄了的。只是被丁香話趕話的擠兌到了這個份上,她一時情急才抽了佩劍,此時見雲霜出面,她也就就坡下驢的收了寶劍,也上前了幾步,說到,「老身正是太後娘娘身邊的春紅,雲霜姑娘有何話說?」
雲霜見眼前的局勢終于如自家公主早就預料到的那般和緩了下來,她微笑著開口又問了一個敏感的問題,「不知,春紅姑姑陪著紫鳳公主前來,可是要平了這彈丸之地的巴郡?」
「呃,當然不是」春紅沒想到雲霜問得是這個,她略一停頓,誠實的回答道。
「那你們所謂何來?」雲霜盯著近在咫尺的春紅的眼楮,緊接著又追問了一句。
「自然是帶香玳公主回去。」春紅這次月兌口而出,說完,她馬上意識到不妥,立即地補充道︰「先帝新喪,紫鳳陛下也惦記著香玳公主,太後娘娘特意請求陛下親自來帶回香玳公主,祭奠先帝,並正式拜見耀國的列祖列宗。」
春紅說完,悄悄地遞給了給紫鳳一個眼色,示意她出面說明來意,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紫鳳一路上一直在惦記著綺羅妹妹,來了巴郡卻沒見到人,她還沒有問明白怎麼回是呢,春紅就一言不合的要和巴郡眾人打起來,她可以不為春紅解圍,但是她不能讓自己無功而返,她出安都時還是帶著樂老親王的囑托呢。紫鳳公主心中權衡了一下,她微微點了下頭,堅定地說︰「不錯,本宮這次前來,要帶妹妹回安都的。」
該問的也差不多問了,再問,春紅生了疑心也不會問出什麼了,雲霜心中明白,她微微點頭,輕緩的提議說,「公主既然不是來兵戎相見的,就請先去巴郡行宮休息,有什麼事情大家慢慢商量如何?」
雲霜說著,悄悄給了丁香一個搞定的眼神,丁香會意,早已換下了剛才的滿臉怒容,親切說,「是啊,姐姐一路上舟車勞頓,妹妹命人準備好了寢宮,請姐姐先去休息一下,如何?」
言畢,丁香目視著紫鳳,一字一句的清晰地說道︰「況且,行宮之中,還有一位紫鳳公主的故人,等著與您相見呢。」
听了丁香的話,紫鳳心頭又欣喜了起來,安都駐馬亭外有故人求見,微草回到了她的身邊,樂老親王表明了身份,讓紫鳳知道了很多耀宮密事,這回又是故人,該是綺羅妹妹了吧?
紫鳳心懷期待,生怕春紅再次把事情搞砸了,她沒有回答丁香,而是先搬出了鸞秋盈的名頭,提醒春紅說︰「春紅姑姑不要沖動,耽誤了母妃的事情,誰能擔當得起?咱們既然來了巴郡,就守著點這里的規矩吧。」
雲霜和丁香听著紫鳳訓斥春紅,四目相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點暗爽的光芒,這對主僕也是不合哪。
一場風波消弭于無形,趙德斌帶人開路,紫鳳一行住進了巴郡行宮的凝翠殿,而眾多的扈從卻被副將趙武截了下來,在行宮外一塊空地上另行安營扎寨。
趙德斌辦完了明面上的事情,告退出來,徑直回來他的府衙。丁香則陪著紫鳳在凝翠殿安置下來,紫鳳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急切地說道,「本宮的故人在哪?丁香你就快點為本宮引薦吧。」
「呃,」丁香一時語塞,按照小姐的吩咐,今日是要好好的觀察她們一番,揣摩下她們巴郡之行的真實意圖,明日再行相見的。面對急切的紫鳳,丁香只要硬起頭皮敷衍道,「今日天色已晚,請姐姐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行引薦也不遲的。」
說著話,丁香不敢再在凝翠殿久待,匆匆的告辭出來,巴巴的向著綺羅居住的疏風殿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