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拼運氣的時候到了
第二天,胤把胤和胤俄叫到了家里,開門見山︰「我不能上殿,所以奏折還是由九弟代為上呈,只是這人選,還需在斟酌。」胤不解︰「斟酌什麼?我們肯定選你啊。」胤搖頭︰「不能選我,皇阿瑪命我在家賦閑,這才沒幾天,選的我話,他老人家不喜反怒也說不定。」
「可,可是皇阿瑪說讓大臣們推舉的啊」胤俄不解︰「聖旨上明明沒有什麼附加條件……」胤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不要被聖旨迷惑了,皇阿瑪什麼時候無的放矢過?想想吧,二哥曾經擁有多麼龐大的支持率,結果還不是被廢了?明珠,索額圖,凌普,再早些的鰲拜,哪個不是勢大滔天,最後下場呢?哎……皇阿瑪這是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啊誰不知道立太子是皇家內務?百官推舉出來的那個,根本就不是太子,而是禍害了」
「昨晚,我想了一夜,覺得還是事不關己的好,一定要選的話,就在四哥和十四弟中間選一個。其他人我管不了,只是你們給我記清了,也告訴那些人,要是想誰死得快一點的話,就選誰吧,勢力什麼的,在皇阿瑪眼里等同浮雲一般,我們那點事勢力,根本不能入皇阿瑪的法眼。」
「可,可是……」胤和胤俄萬萬沒想到,等了一夜,等來的卻是八哥自動退出,還勒令他們都要退出。胤難以置信︰「八哥,你這麼說會不會太小心了一點,也許皇阿瑪並沒有這麼想……」
胤只是一抬眼︰「在國家大事面前,皇阿瑪從來都不含糊,看看大哥和十三弟吧,大哥也許是罪有應得,可是十三弟卻不一定啊僅憑一張字跡相同的字條就給定了罪,而懲罰更是耐人尋味,提供二哥的生辰八字,等同于這次事件第二責任人,對比一下十三弟和大哥的情況,你們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胤俄卻不服︰「這兩件事有關系嗎?只能說皇阿瑪還是喜歡十三弟多一點,不忍心也把他圈在高牆里罷了,我就不信他無辜」
胤撫額︰「這不是無不無辜的問題,定了罪,哪兒還有什麼無辜,我是說,即便是自己的兒子,即使面對自己的兒子,皇阿瑪也不會手軟的,看看大哥和二哥就明白了。皇阿瑪在下令選太子之前,你們回想一下,他做了什麼?」
被問的兩人同時愣住︰「八哥,你這話……」先是把二哥關進上駟院,接著是坐等四哥和十四弟十四弟嶄露頭角,四哥對別人也許能隱忍,唯一對十四弟,那是新仇舊恨,一點即燃,這里面,難說沒有皇阿瑪的功勞啊」
掃了一眼兩個目瞪口呆的弟弟︰「然後呢?二哥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瘋了,皇阿瑪僅憑太醫的一次診斷就動用了宗人府的力量,搜查皇子府邸,雷霆手段處置了大哥和十三弟,兩人連辯駁都沒有,一錘定音。再然後,皇阿瑪駕臨咸安宮,給了二哥親王的待遇,接著閉關,接著遣走十四弟,接著選太子,你們不覺得正月到現在發生的事情,有點應接不暇嗎?」。
胤到底是商人腦子,被胤幾番話提醒,有點明白了︰「八哥,你的意思是,皇阿瑪是在試探我們的底牌?他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看我們中誰的野心最大……」胤一擺手︰「野心是一回事,能量又是另一回事,皇阿瑪就是愛看熱鬧,咱們太安靜了,他就喜歡布了局讓我們湊熱鬧,我們不配合,他老人家還不高興了」
胤俄和胤傻呆,完全沒想到是這樣的,一時間張口結舌。胤有點小崇拜的語氣︰「八哥,听你說話的套路,有點像八嫂啊,追本溯源,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不由得我們不信啊」
胤嘴角一勾,拿起桌上的《戰國策》晃了晃︰「皇阿瑪善用齊策,我這幾日一直在琢磨這事兒,卻發現我們五歲起苦讀的那些個全白讀了,還不如采萱幾個月的鑽研」
胤俄撓頭︰「我都听不懂,八哥,你就直說吧,這次選太子,我們到底怎麼做?」「怎麼做,二哥不能選,選了皇阿瑪也不信,三哥到現在還是貝勒,一直在皇阿瑪的視線之外,應著禮部那不輕不重的差事,皇阿瑪瞪一眼,他都能跪地不起,也不行。五哥七哥不做考慮,我自己排除,十四弟出京了,這會兒說不定正懊惱著。你們說選誰?」
胤有些不甘心地嘆氣︰「只有四哥……」胤俄有些不甘心,卻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一碗茶灌下去,茶碗一頓︰「說來說去,八哥你早就有人選了,萬一,萬一我們選了四哥,皇阿瑪就真的封了四哥當太子,那怎麼辦?你可別忘了,四哥可是半嫡子啊」
胤臉色一暗︰「玉碟上寫的才算」隨即嘆了一聲︰「采萱以前說過,皇阿瑪每一個決定都跟下棋一樣,這世上沒人敢贏他,所以他根本就不用考慮結果,這次選太子,恐怕也是一樣,他心里早有人選,我們只能賭,賭他心里的那個人選而已。」
兩人默然,各自嘆了一聲︰「我們明白了,那就選四哥吧,對了,八哥何不去探探佟大人的口風?」「不用,他既然打算避風頭,我又何必送上門呢?四哥去見他,還是奉了皇阿瑪口諭的,人都沒見著,我又何必湊上去讓他端架子呢?就這樣吧,你們也別急著上本章,到最後一天的時候遞上去。」
兩人點點頭︰「那我們就回去準備了,讓他們聯名上書,推選四哥做太子。」胤神秘一笑︰「別急,折子我讓錢先生寫,寫完了你們拿去抄了就行,好讓皇阿瑪看到,這是出自一個人的手筆,這件事,咱們可不能光吃虧不佔便宜啊」
兩人鬧不清胤心里想什麼,但還是應了,轉身離開。胤這才起身,到主屋弘晏的住處,抱了他到佛堂前練走路。弘晏身子骨嬌弱,兩歲的女圭女圭,走不出五步距離就會跌倒。胤對此很傷很傷腦經,一度以為孩子的腿有毛病,太醫給看過之後才說,小阿哥沒有問題,不會走路只是因為缺乏鍛煉而已。
于是,胤呆在家里的首要任務就是教兒子走路,看著弘晏細胳膊小腿在眼前搖搖擺擺的晃來晃去,胤眉頭大皺,弘旺弘晢那麼大的時候,都已經會追著 音跑圈了。不過,他很有耐心,一邊哄著一邊小心翼翼的護著,緊張地看著兒子踏出的每一步。
看得兩位宮里來的嬤嬤感嘆不已,廉郡王對妻子好,對兒子沒有滿人抱孫不抱子的忌諱,你看他抱著小阿哥喂點心的模樣,多麼溫柔啊王妃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居然能得到丈夫幾乎完整的愛。深更半夜不睡覺,只為了和數月未見的老婆說幾句話,被側福晉打擾了的時候,你看他那個怒氣啊
里頭那位王妃也變了許多,每天抄經的時候,越來越虔誠,神態和身段也端莊了,沒有剛進來的時候那種硬要往外闖,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模樣了。這樣下去,她很快就能從里面出來,而她們也很快就要回宮復命了。
雍郡王府書房,胤禛正和幕僚們商議這件事,在他面前站著兩個人,都是一身文士長衫,一個年輕,一個年老,年老的那個胸前還掛一塊放大鏡,一開口都是紹興口音。老的那個先說話︰「王爺,如今這局面,十四貝勒已經和您明刀明槍地對著干了,皇上這次先調他出京再宣布選太子,這對您是大有益處。」
「嗯。」胤禛點頭,眼楮卻看向年輕的那一個︰「鄔先生怎麼看?」這位鄔先生竹竿一樣的身材,一張蒼白的臉上兩撇八字胡,一雙老鼠眼楮滴流這麼一轉,嘴角一勾︰「師傅說得有理,這的確是王爺的機會。王爺不妨禍水東引。」
因著來了興趣︰「何解?」鄔先生道︰「自薦肯定不是皇上的本意,皇上此舉,無非是想看大臣們究竟站隊情況如何,而非真正希望靠群臣推舉出新的太子,說到底,那還是內廷的家務事。」胤禛點點頭︰「說下去。」「所以王爺動用一下關系,一盆子髒水潑到他身上,試探皇上的反應,豈不妙哉?」
胤眯眼,不置可否。邊上年老的那個卻搖頭︰「這樣不好」胤禛轉頭︰「先生何解?」「王爺明鑒,現在朝臣都在看王爺和十四貝勒兩兩相爭,而且縱觀眾皇子除了十四貝勒,已經沒有王爺的對手了。小鄔這招禍水東引計策雖好,卻無對象啊」
胤禛的目光閃爍了一下︰「胤如何?」老頭搖搖頭︰「不妥,廉郡王雖為郡王,卻一直低調,最近又被皇上停職罰俸,而廉郡王妃更是禁足佛堂,這處罰不可謂不重,群臣都不看好他,王爺您硬是要推他,估計皇上會心存疑慮啊」
胤禛皺眉︰「依先生看,本王推舉誰?」老頭頓了一下,最後還是斗膽︰「老朽斗膽,向王爺借筆墨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