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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九年六月初二日,太和殿,地上依舊鋪滿了各色封面的奏折,老爺子不陰不陽的︰「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刑部,大理寺,你們給朕一個明確的解釋」兩位大臣戰戰兢兢地出來︰「回皇上的話,根據兩江總督的奏報,這李大人是……額,是,自縊身亡。且當晚府衙的下人們口供都一致……」
「自縊?平白無故,你們倒是給朕去自縊一個試試看?」康熙稍微揚了一下聲調。眾大臣立刻頭上冒汗集體跪倒︰「臣\奴才等有罪」「你們都不舍得死,他坐著揚州知府的肥缺,舍得死了?我大清的朝廷命官,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家里,尸體居然隔了十多天後在飄在河上,這……奇恥大辱奇恥大辱」
無例外的,全體官員的腦袋都別在了褲腰帶上,這可是大清開國至今從來沒有發生過的嚴重敗壞官聲的事情。老爺子袖子一甩,回暢春園閉關了,擠扁了刑部和大理寺的頭。不過還好,刑部有萬能的廉郡王。于是,大理寺丞抹著汗過來討主意了。
胤喝著茶,眯著眼︰「本王在這刑部的一畝三分地上磨蹭著,外頭發生什麼,本王一概不知。不過,二位要問本王的意思嘛……皇阿瑪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他老人家生氣,無非是惱這個知府死得光明正大了點,丟了全體官員的臉面。你們說這件事該怎麼處理呢?」
「額,這個……」兩位大人傻住,他們要是有主意還用得著像沒頭蒼蠅一樣麼?「還請王爺明示。」胤站起身,很優雅地走到兩人身邊,伸手在兩人的肩膀上輕輕一搭。兩人還沒反應過來他要干什麼,瞬間一股大力傳來,兩人一個踉蹌,惶恐地看著他︰「王……王爺?」
胤穿過他們朝外走︰「好好琢磨琢磨吧,這俸祿即便是少了,也不是好拿的啊」徒留兩位大人雲里霧里,不知道王爺這是在打什麼禪機。他自己則直接上馬回家看老婆去了。
敏芝這會兒正在主屋的廊下吃著墨霜剝的妃子笑。這東西還是佟貴妃不久前才賞下來的,自打她懷孕以後,佟貴妃就沒有間斷過示好,今兒賞個水果,明兒賞個血燕,敏芝懷疑她是不是直接直接鑽到內務府廣儲司去搬磚了。
墨霜剛把碗里剝好的果肉湊上來,外面就報進來說王爺回府了,敏芝手一抬,丫鬟們會意,把她從位置上扶起來,沒走幾步,胤就進來了︰「我回來了,今天覺得怎麼樣?」「挺好的,女兒就是和兒子不一樣,可乖了,一點兒都不鬧。對了,佟母妃賞了荔枝,我讓人冰鎮了,專門給你留的。」
胤無所謂地︰「給你吃你就吃著,前陣子還听你嚷著要吃什麼原味雞,害的九弟把自家的的生意停了,專門幫你研究,結果做出來你又不吃了,趁著這會兒覺著荔枝還行,趕緊多吃點吧吧。」胤把她重新扶回榻上。
敏芝很汗顏,之前她忽然特別想念前世肯德基的招牌美食,饞得直流口水,晚上都睡不著覺,想得某天一張口就是︰「天天肯德基,生活好滋味。」下人們找錯重點了,以為福晉想天天吃雞。這簡直太容易了
于是,敏芝經歷了四天的全雞宴,終于吃到惡心得想吐了。恰在此時,胤把研究出來的大清版「吮指原味雞」送上門來了,結果,她當場臉都綠了︰「送去給旺兒他們嘗嘗鮮。」以至于胤為了這事兒提心吊膽,還以為嫂子又對他有什麼不滿意了。
現在胤再說起這個事兒,她還是有點尷尬,連忙轉換話題︰「今兒這麼早回來,看來最近挺輕松的……」「還行,如今萬事俱備,就看老爺子怎麼定奪了,話說回來,無論他怎麼定奪,都沒有我什麼事兒。」
「說得輕松,老爺子做什麼事兒能不惦記著使喚你呀你想清閑?」敏芝笑看他。「沒準兒這次我還真清閑得了,還有不到兩個月,孩子就要出生了,我閑在家里也好,免得在外頭提心吊膽的。」
胤用竹簽叉起一顆荔枝肉湊到她嘴邊︰「吃……」敏芝剛要張嘴咬,他手一縮把荔枝放進了自己嘴里。敏芝瞪他,他還笑眯眯的︰「嗯,是很甜,托你的福,本王也嘗了個鮮……」
預產期臨近,敏芝在家繼續享受皇太後級別待遇,佟貴妃,惠妃和良妃都派了最得力的嬤嬤來,太醫院的專家組請脈也由兩天一次,密集到了一天兩次。敏芝本來不緊張的,可被宮里宮外這麼對雙眼楮盯著,難免心里有些發怵。常常模著肚子胎教︰「女兒啊,咱們打個商量,最近天熱,額娘最怕熱,咱們不耗著,你利索一點兒,讓額娘少受些罪。」
她在數著預產期的日子,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員們急煞了,廉郡王給的暗示他們明白了,樂事找個肩膀更硬的來擔這件事,說起來容易,這比他們肩膀硬的,在往上可就只有王公貝勒了,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
再說,老爺子一直擱著江南的事情不聞不問你,這都隔了年了,才提上來,而且還是個這麼棘手的事情,他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怎麼辦?兩位大人想了好幾天,頭發都白了一半,終于大定決心,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怎麼的也得把責任給推干淨了,再怎麼錯都是地方官的錯,我中央是絕對不會有錯的。
有了這種信念,事情辦起來就容易了,御史大夫參高士奇的折子多得堆成山,隨便找條理由把這件事算到高士奇都上,反正他虱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于是很自然的,從這位自殺巡撫的家里,搜出了高士奇給他的信,揭開了巡撫自殺的事件真相。
高士奇的兒子不學無術,尋花問柳yin**女的事情是常有發生,街頭巷尾的風評一塌糊涂,不過他有個「相爺」老爹幫他擦,什麼事兒都不用遞條子,直接傳個話就行了。整個就是清朝版」我爸是李剛「。
可是這回,小高踫上的硬點子,一個有骨氣的青樓花魁,他在她身上花了數以萬計的銀兩。卻不能買她一夜*宵,一怒之下,他動手殺了她的全家,並用花魁弟弟的一根手指威脅她就範。然而他失算了,花魁作為當時公共娛樂界的頭牌一姐,仰慕她的世家公子不知凡幾。當下就有仰慕者一狀把小高告到揚州知府那兒了。
老高眼一眯,老規矩,上門傳話。可誰知道花魁手里也有資本,她動用關系把揚州知府這些年貪贓枉法的證據給捏手里了,說你要是不公正,我就把這些東西傳抄成百上千份,街頭巷尾全貼編,編成說書段子,讓百姓們都知道。並且讓進京參考的舉子帶到京里去……
作為交際花,最不缺的就是人脈,揚州知府知道這女人說的出做得到,當下就犯了難,起先不接狀子。後來是接了不審理。再後來實在沒轍了,請小高去大堂上走了個過場。
只是走了個過場而已。高士奇怒了,你堂堂揚州知府,連一個青樓女子都搞不定,要你何用?威脅他要是不能判花魁有罪,不但官沒得做,這些年吃進去的銀子還得如數吐出來。而此時,花魁早已將自己的冤屈和知府的暴行編成了歌謠,大街小巷傳唱了。
這下子,高士奇知道口諭沒有用了,直接用了一封手諭送到了揚州知府手上,揚州知府終于受不了兩邊的壓力,吞了金。他到任揚州知府,這才兩年不到的時間,各方賄賂收得手軟,因為對他來說,貪污也是他保住性命的方式。然而這一次,這和吸毒已經完全一樣了。
揚州知府死後,沒人願意幫他去收尸,得知這消息的胤,干脆就讓人把尸體剝光了,扔河里讓他就這麼就這麼飄著,直到被老百姓圍觀,議論,高士奇才知道事情鬧大了。
然而這已經太遲了,高士奇寫給揚州知府的信出現在大理寺丞的公案上。給他指明了官司的方向。老高這一回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案情很快理清,案卷直接呈報給康熙。老爺子氣得三尸神暴跳,避暑山莊也不去了,直接下旨,高士奇之子八十二條罪狀全部成立,革除功名,秋後處斬。高士奇,教子無方,在地方利用聖寵作威作福使得天顏蒙羞,革除一切榮譽頭餃,貶為庶人,沒收一切非法所得。包括朝廷賞賜的房宅地產。
可憐高士奇活了將近九十歲,之前享受了多少榮華富貴,享受了多少人前人後的溜須拍馬。臨老落了個晚景淒涼,羞愧之下,也一根繩子上吊死了。老爺子到底也沒原諒他,即便是人已經死了,他的家人還是被發配到松花江凍住養殖基地去當了奴隸。但是,高士奇事件的余波,直到康熙死後很多年才得平息。
這邊,老爺子處置了高士奇。還覺不夠解氣,諭令吏部,凡是和高士奇有過經濟糾葛的官員,當年考評全部不合格,降兩級錄用。胤禛傻了。他沒想到老爺子要麼不干,要麼就這樣雷厲風行,他還指望能夠緩上一緩。畢竟西北的戰事還不明朗,老爺子難道就不怕江南社會動蕩之後,稅收再次成為難題麼?
高士奇是胤禛在江南最大的擋箭牌,老爺子動手之前一點預兆都沒有,一個案子連審案都沒怎麼審就直接定案宣判了,從老爺子養心殿發火,到宣判,五天不到的時間全部搞定了,快得他不能不懷疑這是蓄謀已久的。
他開始把懷疑的目光放在胤的身上,可是俄國使臣來京的時候,胤和皇阿瑪一起在河北,怎麼有時間去做那麼多的事?再說,高士奇和胤也算是有交情的,他就算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搞這麼大的動作。
不是胤,難道是老爺子親自動手料理的高士奇?老爺子不要名聲,不要官威啦。高士奇是他的老師,是元老啊。怎麼可能在看慣了這麼多年之後忽然看不慣了呢?胤禛的背心發涼了。
八月二十,敏芝臨盆,胤隔天就遞了假條,守在家里,老爺子二話不說準假不算,太醫院掌院帶領專家組清早就到廉郡王府報到了,五,七,九,十,十三,十六,十七福晉一早就到廉郡王府報到了,十三福晉五月底的時候剛生了一個胖小子,老爺子起名叫弘晈。今天卻是把自己兩歲不到的女兒抱來了。
而且,稀奇的是,所有當場的福晉,除了十六十七獨自前來以外,大家都是帶著女兒來的,無論嫡女庶出,總之,有女兒的帶女兒,沒女兒的兒子一律不準進院子。就連弘旺弘晢弘晏三兄弟,都被拒之門外。
胤甚至讓蔡氏帶著小妾們集體去佛堂念經保佑老婆母女平安。然而直到中午,陣痛一直都沒有出現,廚房端來一大盤的酸辣冷面。敏芝愣是吃了個底朝天,經過前兩次驚心動魄的生產。她深刻體會到,這是一個要命的體力活,一定要吃飽,才有力氣和孩子作斗爭讓她早早降臨人間。
就在她吃碗面想說再來一碗綠豆湯的時候,肚子里的娃給信號了。敏芝立刻被一群嬤嬤摁倒。綁手,塞口,一切都是訓練有素。就在她咬緊牙關閉眼用放手一搏的心態視死如歸的時候,整個過程卻讓她覺得並沒有產前想得那麼的驚心動魄。
中午十二點開始生,下午…的時候,孩子已經生出來了,洪亮的哭聲讓她心里一松的同時又有些許的不甘,為毛上回一點都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就痛得她幾乎送了命,而這回她預備好各種方案抵御疼痛的時候,又都沒用上。
然而,讓她更加驚愕的是,這回很明顯的兩個哭聲一起響起,又是雙胎?敏芝咬著牙︰「是幾個?有女兒沒有?」接生嬤嬤聲音洪亮︰「回福晉的話,是雙生阿哥,幾乎不分前後。」「什……什麼?」敏芝兩眼一番,昏死過去。
外面的眾女也傻了,听到兩個哭聲傳出,她們已經傻了?這是什麼概率啊?連著三胎生六個,全是雙胎就在大家議論這孩子是一男一女還是兩女的時候,更雷人的消息出來了︰「回主子的話,又,又是雙生阿哥」
這一下,院子里炸開了鍋。眾女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紛紛上來搶襁褓要求圍觀︰「怎麼能又是雙生阿哥,這也太……太不可思議了……」「是啊,太醫明明說是貴女之相的,怎麼會生出來又是兩位阿哥呢?」同樣守在想房里等消息的太醫和胤也傻了,胤看太醫,太醫很苦逼,表示我們不是X光探測儀。」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再添雙生子,自古未有的大吉大利之相。胤卻板著臉沖出去︰「去看看福晉可安好」
敏芝當然安好,她只是不能接受現實,月兌力昏厥,很快便悠悠轉醒,醒來發現產房里只有金李兩位嬤嬤在身邊,以為是做了一場夢,結果兩位嬤嬤尷尬著一張臉︰「福晉,您醒了?兩位……兩位小阿哥已經交給女乃娘帶下去睡了,王爺還在外頭守著您哪」
「阿哥?真的又是阿哥?又是兩個?」敏芝不死心地問。嬤嬤很無奈,但又不能騙主子,只好寬慰道︰「主子,添了阿哥也是喜事,小格格……額,小格格以後還會有的……」敏芝扯了扯嘴角︰「我睡一會兒,出去告訴王爺和大家,我沒事,只是累了。明天再把……再把兒子抱來我看吧……」
嬤嬤見她情緒低落,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齊齊退了出去,胤得了的老婆傳話,無奈起身,轉向書房。坐月子期間,他是不能進產房一步的。佛堂里的蔡氏王氏陳氏等,得知主屋那位又生了兩個,而且都是阿哥,頓時面面相覷哭笑不得,這算什麼運氣啊人家求子而不得,她是求女而不得,這孤絕到現在的王氏和胡氏還能有什麼念想、
很快,宮里諸多妃子和暢春園里的康熙都得了消息,廉郡王妃再添二子,老康眉頭一松,這女人,還真是受盡天地眷顧啊,三胎五子,且皆存活。這樣的出生率,足以坐實了她就是送子觀音轉世的傳聞。而且,她喜歡小孩,無論誰家的,只奧是小孩,她都看著眼熱。
十六家的嫡子,就是他徹夜不眠保下來的,更不要說九和十兩家子嗣豐沛的事實了。難道她的身上,真的就有神跡麼?康熙找來欽天監替她批的命格條子,木火雙旺,命格極強。老爺子皺眉,安王府怎麼就放著這麼一個寶貝視而不見,明珠暗投,委諸塵土。連朕也都蒙蔽了過去。
也難怪人家發現不了,明明是個人見人愛的性子,偏偏隱藏在刺蝟殼里,哎……也就是胤拼著受傷流血才把她的外殼剝了。露出里面碧綠光華。好一塊稀世珍寶,她就像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里面明明是和氏璧,外面卻是斑駁粗燥還有鋒銳稜角的頑石模樣。
哎,這個女人,看來得想辦法讓她改頭換面才行啊。想起改頭換面。老爺子又想起了白瀾止,又是一個需要重新裝裱的。這兩件事完成,也許就再也沒心事了吧?
九月,康熙下旨,雍郡王府五阿哥六阿哥,賜名弘晤和弘,又坤翊宮出面舉辦洗三以及種痘事宜,其母郭絡羅氏生子有功,賞黃金兩千兩。宮緞十匹,紅寶石朝珠兩串,滿翠雙龍戲珠手鐲一對,小葉紫檀如意擺件兩尊……總之,老爺子的賞賜都是成雙的來,有些以前從來沒有賞過的像如意什麼的這回都賞下來了。
所有人都感嘆,八福晉的命實在是太好了。好的她自己都挑剔了,嫌棄兒子不好,剛懷孕的時候還可著勁兒燒香拜佛的求女兒,卻沒料到,她自己就是尊送子的活菩薩。女兒什麼的,還是轉世投胎再來吧。
十月,就在敏芝在院子里曬著太陽,對搖床上的兩個新生兒嘆氣的時候,西藏來信了,葛爾丹的佷子最終還是逃出了國境線,老爺子真的宣布此人非大清子民,終身不得入境,以後如果發現他的蹤跡,就地格殺,此命令永世有效。
令信郡王敦郡王協同駐藏大臣處理戰後收尾工作。明確,如果藏民有選出新的藏王的意願,他們不得做任何干涉,朝廷之前對達賴和班禪許下的諾言,同樣永世有效。藏民們歡欣鼓舞,達賴和班禪一致決定,西藏從此不再有藏王,而是改由駐藏大臣,達賴,班禪,以及各位土司共同執政,並且以駐藏大臣的意願為先。
老爺子得到回復之後當然很高興,但是西藏特殊地域問題也讓他改變了治理的方式。最後,老爺子拍板,西藏由諸位土司每四年推舉一位最高掌權者,與達賴班禪一起管理西藏事務。朝廷在三位駐藏大臣的基礎上加派三人,組成六人工作組,負責監督巡查和溝通。
對于葛爾丹佷子的余黨,老爺子的要求是全部處死,一個不留。所有與叛軍有牽連的,不接受投誠,兩個字,滅殺。只不過,真正執行命令的,是兩位活佛,所以,實際上放過的也不少。至于西藏的大小土司,老爺子並不信任,不然也不會擴大駐藏大臣的規模了。
胤俄雖然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但是西藏的戰事告一段落,他的返程日期也就可以預見了。而且這一次清軍取最終勝利,他功不可沒。大家都在猜,回來的話是不是皇子中又將多一位敦親王了。
似乎大家都很好,可是依然還是有人不太好,不太好的人,最近都心神不寧,就在與西藏毗鄰的四川,十四和年羹堯都听到了清軍勝利的消息,兩人的態度卻是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