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十幾天過去,內廷傳來消息,良妃的狀況正在不斷好轉,兩個孩子中的男孩正式交給太後撫養,兩個孩子的洗三禮是太後親自主持,比同樣養在太後名下的五阿哥胤祺當年更為隆重,洗三當天,康熙給男孩起了名字,一個讓敏芝嚇得面無人色的名字,胤。皇十八子胤,變成良妃的孩子了。至于雙胞胎中的女孩,則交給了宜妃撫養,把宜妃給樂壞了,這是清宮頭回出現龍鳳雙胎,皇上和太後重視非常,現在自己領養了其中的女孩,那也是無比榮耀的了。
敏芝自從知道良妃的兒子叫胤之後,惶惶不可終日。喜鵲和秋菊兩個看自家主子天天在房間里轉圈圈,什麼事情都不做了,還以為她終于開始有點空閨寂寞的憂慮了。秋菊小心翼翼地上前︰「福晉,今天是莊子上供貨的日子,您要不要到外頭去看看?」敏芝腳步不停,煩躁地甩手︰「不去不去,這種小事,周叔一個人就能搞定,我煩著呢,你們都下去,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秋菊和喜鵲只好退去出。敏芝一下子癱坐在床上︰這個世界越來越混亂了,我要怎麼辦?越想越煩的她听見外面塔拉嬤嬤的聲音︰」主子,奴婢有事稟報。「敏芝剛想說有事找周叔,塔拉嬤嬤接著說︰「是關于牧仁的。」
敏芝立刻跳起來開門︰「牧仁怎麼了?」塔拉嬤嬤見她出來了,微微一笑︰「他想見您呢,說是有話要對您說。」牧仁比在草原的時候看著文靜了許多,一套簡單的灰布套衫,一條偏細的麻花辮配標準的月亮頭,見到敏芝坐在廊下,規規矩矩地上來,干淨利落地打了個千兒︰「福晉吉祥。」非常標準的漢語。敏芝心中一暖︰「起來吧,學得不錯呢。」牧仁起身,頭一低︰」福晉,我……我有件事情想求您的恩典。」敏芝勾唇︰「你想住到外面去對吧?。」牧仁驚訝抬頭,塔拉嬤嬤也是一驚︰「小姐,你……」
敏芝不緊不慢地接過喜鵲遞上來的蜂蜜水︰「我一早就想好了,你不適合呆在府里生活,今兒正好外面供貨,你就隨著他們到莊子上去住,自有人安排你的住處,平日里也不拘著你。每月給你一吊錢,你要靠自己融入京城的生活,學習生活技能,和你覺得可以結交的人交朋友,幫助你覺得值得幫助的人,就是記得一條,出去不準告訴任何人你的來歷。」見牧仁還在疑惑,敏芝單手捧住他的臉︰「牧仁,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願意跟我到京城來,但我知道,你是一個喜歡自由呼吸的孩子,我不想改變你,下去吧,今天你就可以離開了,想我的時候,隨時回來看我看我。」牧仁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我會永遠跟著您。」
牧仁走後,塔拉嬤嬤不解地問︰「小姐,這麼做會不會……」敏芝有些感嘆︰「他是個很特別的孩子,我舍不得把他困在府里……」其實,敏芝放牧仁出去,是早就計劃好的,早在之前巡視巡農莊的時候,她就有一個想法,收羅一批人,成立清朝的新技術開發局,從改良農產品開始做起,慢慢發展成為大清朝第一個科研基地,改善生活品質。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發現歷史的走向已經慢慢偏離了原來的軌道,太子明目張膽豢養男寵調戲兄弟,良妃意外懷孕,這些都讓她感到非常不安,到現在胤莫名被停職,良妃生了十八阿哥,她終于有點明白,當初廣化寺方丈的話︰「順應自己的心意,就是與人方便。」既然這樣,那就讓她努力一把,能做到什麼程度,就看造化了。上天給她送來了牧仁這麼一個琉璃心肝的人,那麼就從他開始吧。
敏芝心情轉好,忽然惦記起園子里有一株莊子上特別選送的墨菊來︰「走,咱們去園子里逛逛,瞧瞧花都開了沒有。」一行人緩緩地走在小徑上,兩邊的花圃是精心打理過的,各色名品珍奇斗艷開得正好,聞著空氣中飄散的甜香,敏芝笑著夸贊︰「果然是術業有專攻,回頭該賞賞咱們的園丁。」正說著,那邊傳來爭執聲︰「這是福晉最喜歡的花,不能剪!」「貝勒爺今晚要和我們主子飲宴,我是奉命過來剪了花去裝點席面的,你敢攔我!」敏芝撇撇嘴,踱著步子過去︰「是誰在那兒大呼小叫?」花匠見了敏芝忙不迭地行禮︰「福晉吉祥。」那個揮著剪子的女子心不甘情不願地屈膝︰「福晉吉祥。」敏芝盯著她手里的剪刀︰「誰讓你來剪花的?」「是我們主子……」敏芝退後一步︰「嬤嬤,替我掌嘴。」塔拉嬤嬤上來就是正反兩個耳光,直接把小丫頭打蒙了︰「你……」「接著打」敏芝淡淡地說。又是兩個耳光,小丫頭的嘴角破了,血跡滲出來。再也站不住︰「福晉饒命!奴婢知錯了!」
敏芝居高臨下看著她︰「說說錯哪兒了?」「奴婢不知道福晉來了,出言不遜,奴婢該死!」說著不斷磕頭,眼前的福晉臉上風輕雲淡,說掌嘴的時候聲音還是那麼溫婉,但是打起人來卻一點也不手軟,好女不吃眼前虧,等會兒回去告訴格格,要她好看。敏芝還是那張「溫柔」的臉︰「你也是內務府選出來的,嬤嬤們沒教過嗎?在這個府里,誰是你的主子?你又是誰的奴才?」小丫頭臉色一白,不住地磕頭︰「奴婢失言,奴婢罪該萬死!」敏芝看也不看她,直接越過她往前走︰「念你初犯,我給你提個醒,若是再犯……」「奴婢再也不敢了!「」嗯,去帳房支十兩銀子,回去拿冰毛巾敷著,陳氏那兒,知道怎麼回話吧。」背後的聲音透著驚恐︰「是,奴婢明吧。」
敏芝揮退園丁,望著眼前一片的奼紫嫣紅︰陳氏,你乖乖的替胤生兒育女,我們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你如果不安分,想要更多,我不介意玩死你!眼底閃過一絲戾氣,把邊上的喜鵲給驚到了︰」福晉,陳格格畢竟是貝勒爺的……這樣不妥吧。」塔拉嬤嬤不以為意︰「咱們福晉才是這個家的正主兒!」敏芝探手撫上一朵開得正艷的「紅衣仙女」︰「嬤嬤,爺才是這個家的主子,可別說錯了。」嬤嬤,連連點頭︰「是是,奴婢糊涂了。」
處置了奴才,敏芝吐出一口氣,煩躁的情緒暫時壓了下去,該死的,穿到古代最讓她感覺難熬的就是每個月的這幾天,不舒服的感覺真叫人光火。一甩袖子,余怒未消的某人腳跟一轉往書房的方向走去,迎面撞上心急慌忙跑來的凝玉,小姑娘一臉的倉皇失措︰「福晉,不好了,貝勒爺在屋子里砸東西呢,您快去看看!」敏芝一愣︰「你說什麼?」凝玉害怕得瑟瑟發抖︰「福晉,剛剛貝勒爺到房里來找您,您不在,他就……把房間里的東西砸的一塌糊涂……」
敏芝心里的火騰地又升上來了,腳下步子加快,眼見房門大開,一眾奴才在角落里噤若寒蟬,凝玉上前︰「看什麼看,該干嘛干嘛去!」下人們見敏芝來了,頓做鳥獸散。敏芝一步跨進房中,順手帶上門。沒料到一個茶壺飛來,直接砸到她身上,原本酸軟的腰月復一痛,敏芝的臉一下子白了︰「你這是怎麼了,誰惹著你了?」胤見敏芝來了,原本的火氣更勝幾分︰「不好好在屋里呆著,你去哪兒了?」敏芝扶著腰慢慢坐下︰「我要是在,這會子不被你砸成馬蜂窩麼?」胤氣息一窒︰「大膽,連你也來擠兌我!」
敏芝努力壓下不適感,緩慢地說︰「爺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怎麼敢擠兌您呢,這到底是怎麼了?」問話的時候,敏芝的手還揉著肚子,該死的都快壓不住火氣了!胤寒著臉不說話,其實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剛才收到胤遞出來的消息,那個張冕請太醫驗過傷了,據說是右手臂骨折,雖然接上了但以後會影響功能。皇阿瑪因此更怒,要不是看在良妃生的雙胞胎的面子上,說不定他會被揪出來再打一頓,這個張冕這次學乖了,沒有一個人解決這件事,他拖著殘肢去找張英訴苦了,老大人見了自家佷兒這般可憐樣,也在康熙面前開了口,這下子皇八子胤在外的賢名全部打了水漂,翰林院的一眾文人對他都有成見了,胤胤俄很是焦急,卻沒辦法想,胤停職反省的日子恐怕要加長了。得知這個消息的胤把自己關在書房里生悶氣,甚至連一向親近的何老師也被擋駕了,踫巧不長眼的陳氏來獻媚,讓他徒然想起敏芝來,來找安慰卻沒遇到人,這讓他一腔怨恨無處發泄,這才有了砸東西的事情發生。
這會兒敏芝問他他又噎住說不出口了,板著臉看著她不說話。敏芝嘆了口氣︰」爺,我去問了何先生,關于那個張冕……究竟他做了什麼事情讓你那麼生氣?」胤尷尬著臉還是不說話。敏芝只好自顧自轉換話題︰「你今晚要去陳氏那兒用膳,總不會也板著一張臉吧,若實在不想見我,又何必來,來了又何必廢這許多的力氣,這兒的擺設,還是我嫁進來時的那些,我一件都沒有沒有添置……」敏芝說著說著人就趴到桌子上去了,小月復一陣陣的疼,折磨得她連坐有坐相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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