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雲翳一直都記著當年慕容傲宇對自己的照拂,當年對方以太子之尊,即使知道相宇飛是王府男寵的時候仍然沒有任何的低看,毅然決然的不計身份折桂深交。縱然是離開了燕國之後,每年周國使者來燕國的時候都會帶給相宇飛一些東西,無在乎輕重,只是對方的情誼卻讓轉世重生的上官雲翳記憶猶深。
雖然周、燕兩國有別,可這位大哥的情誼卻是真的。對方以他那高高在上的太子身份並沒有圖謀自己任何東西,這般真誠以待為的不過是當年那結拜之情。
上官雲翳如何讓不感念這位兄長,不然以他重生後這般大的隱秘不是親近之人又如何肯輕易開口?那麼當初上官雲翳在和元瑤結拜的時候也就不必特意為這位大哥留個位置了。
看出了對方明顯的不信任,上官雲翳尷尬的撓撓頭。在大家錯愕的目光下伸出手。
「鐵奴,你找根繩子把我的手綁上,這樣你們就可以放心退下了吧」
「主子……」白風終于忍不住擔憂出聲。
「賀遷,帶大家退出去,快點」不容置喙的口氣開口,上官雲翳甚至都沒有回頭。
狠狠的跺了跺腳,在白風不甘的目光中賀遷首先退了出去,隨後十二人魚貫而出。
上官雲翳依然保持著伸出手的姿勢平靜的看著蹙眉的慕容傲宇。
「你們都下去,鐵奴留下。」
深思熟慮之後慕容傲宇淡淡開口。這倒不是他自信上官雲翳不會對他怎樣,只是此時敵對的情況下又是在自己的地盤,他這位周國太子實在是不想墜了自己的風範,沒地叫人笑話他大周的男兒沒有勇氣和膽色。
「呃?那個……好吧」
有些錯愕慕容傲宇的做法,但想想鐵奴也清楚當年的舊事,又是大哥心月復的情況下上官雲翳也就釋然了,此時這般說也等于默認了對方的做法。
結果還不待自己開口,慕容傲宇卻是開口說出了一句令上官雲翳為之驚愕的話。
「沒想到陳國的翊王殿下竟有如此氣魄,帶領少數的人潛入我周國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敢單槍匹馬來面對我這個周國太子,這般膽識著實讓在下佩服,翊王殿下真的是好膽色啊」
最初的驚訝過後上官雲翳苦笑的搖了搖頭,在慕容傲宇錯愕的目光下撩起衣襟緩緩跪了下去。
「太子殿下如今只是知道我現而今是叫上官雲翳,卻不知道我當年還有另外一個名字,我叫相宇飛啊」
看著上首那明顯渾身一震忍不住站起身的人,上官雲翳帶著一絲哽咽平靜開口。
「當年我們結識于曲直城外的湖邊,那個時候于兄念著那度命之援許小弟肖季儒了一世兄弟情,驛館別院一個月的相處我們兄弟都不曾真實以對,直到燕國國宴上的不期而遇才真相大白……」
看著身前那顫抖的人,上官雲翳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的緩緩溢出,但依舊哽咽著開口道︰「王府小院大哥多次拜訪,直到大哥臨行前小弟一曲《高山流水》前來踐行,卻不成想那卻成了我們兄弟的最後一別……本以為大哥送我的玉佩已經陪伴相宇飛長埋地下,可不曾想大哥竟然至今帶在身上。只是小弟不知,這是不是大哥潛意識里也在等待小弟的歸來呢……」
「季儒,你真的是季儒」
同樣跪在上官雲翳的身邊,慕容傲宇絲毫沒有懷疑一把把人擁到了懷里。強行壓抑著痛苦一遍遍的呼喚著昔日的稱謂,周國的太子殿下此時也是淚濕了衣衫。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罷了。
此時此刻面對慕容傲宇和上官雲翳的痛哭流涕,誰又能說他們這是軟弱呢?
「大哥,我是季儒啊,我又活過來了。」緊緊的摟住身前的人,上官雲翳此時也是激動不能自己。
就這樣,兄弟兩個在這個別院里互相傾訴著離別後的事跡。慕容傲宇理解的沒有去問上官雲翳轉世重生的事情,更加沒有問及如今身份這一敏感的問題,只是更加關切兄弟的生活狀況和安危。
「季儒,哦,賢弟,我還可以這麼叫你嗎?」不跳字。
很怕再次勾起上官雲翳的傷心事,慕容傲宇有些擔憂的問道。見對方含笑點頭,慕容傲宇才再次開口。
「季儒,問句不該問的話,你這次前來是為了他?還是,為了我?」
清楚的知道上官雲翳今時今日的身份,慕容傲宇不得不開口。如今兩人的身份太過敏感了,盡管慕容傲宇不願提起,可卻又不得不提,如今陳國的三十萬大軍還在邊境,可這位陳國的大元帥卻出現在周國境內,這叫他這位周國太子如何不擔憂。
也就是面對的是上官雲翳,昔日的肖季儒,如果換了別人來,慕容傲宇肯定第一時間讓他血濺五步,畢竟這個陳國將軍明理幫著的可是自己的對手慕容傲風。可是現在來人是肖季儒,那麼慕容傲宇相信,不久的將來慕容傲風將沒有任何威脅。
「不瞞大哥,我這次的確是為了他而來。」怎麼會看不到這位兄長眼里的失落,上官雲翳繼續平淡的開口道︰「但也是為了大哥而來……」
上官雲翳把自己此行的目的和當初與陳氏父子訂了的盟約簡單的說了一遍,得到慕容傲宇的肯定後兩兄弟隨後又商議了一下陳、燕兩國如何聯手對付慕容傲風的具體事宜。只是兩人這般商討仿佛已經忘了東方俊那個存在一般,不經意間兩人竟然都絲毫未提起。
「主子,糟了,瑞王爺好像出事了。」正在上官雲翳和慕容傲宇商量怎麼對付慕容傲風正起勁的時候,早就退出去的鐵奴卻急急的沖了進來。
「什麼?」
「他怎麼了?」
兄弟兩人同時開口,上官雲翳更是激動的一步竄到鐵奴跟前急聲聲的問道。
「主子,相少……上官少爺,瑞王他…….唉,你們去看看就知道了。」鐵奴無奈的說了一聲,隨即率先走了出去在前邊帶路。
在上官雲翳和慕容傲宇相認的時候鐵奴就已經出去安排好了賀遷這些人,笑話,那是主子唯一在乎的人的屬下,鐵奴跟了主人這些年如何不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此時又怎麼會做那些不討喜的事情。
急急的來到房間,上官雲翳一把推開床邊的賀遷看向床里那痛苦申吟的人兒。
只見東方俊此時依舊半昏迷狀態,雙手緊緊的抓著被子滿臉都是汗水,緊咬著嘴唇可依舊是聲聲痛苦的慘哼不住壓抑的出口。
「他怎麼了?」一邊伸手按住東方俊把脈一邊冷聲問著賀遷,上官雲翳此時整個人都已經急紅了眼楮。
「主子,我也不知道為何,我正在為他清理身上的傷口,可也不知怎麼的,他突然就變成這副模樣了。」賀遷此時嚇得跪地稟報道,不是他膽怯,實在是主人交代的事情自己沒辦好心里自責。
皺著眉頭伸手把完脈,出乎意料的上官雲翳整個人反而平靜了下來,轉首看了一眼一屋子的人直接命令道︰「你們都給我退出去。」
看了一眼隨即要走出門去的神色復雜的慕容傲宇,上官雲翳低聲哀求道︰「大哥,這次麻煩大哥幫忙找個人來吧。」仿佛在敘述一件毫不關己的事情,上官雲翳難得語氣平靜的很。
輕輕的嘆了口氣,慕容傲宇看著上官雲翳的眼神里竟充滿了擔憂。「季儒,你可知道他是怎麼了?」
「我知道,他……中了*藥。」深吸了口氣,盡量語帶平靜的開口,「而且,很烈」無奈的開口,上官雲翳三世為醫又怎麼會不明白東方俊此時的狀態。
「季儒,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中的不是普通的*藥,他中的藥名叫‘余音繞梁’,是從革城里大戶人家對付不听話的妻妾用的藥。」看了一眼依然神色平靜的上官雲翳,慕容傲宇嘆了口氣繼續開口。
「之所以取名‘余音繞梁’正是因為這毒可以堅持三日之久,而且一旦中毒就是不死不休,中毒者三天之內神志不清只會被和骨子里的痛雙重折磨著,除非主人肯解毒。這也就是這個毒藥的霸道性,而且這藥還有一個潛在的毒性,他可以把人身體里隱藏的毒性無限放大,想必你也該清楚他的身體狀況,你還堅持要我找個人來嗎?」不跳字。
說不出慕容傲宇此時是怎樣一種復雜神色,說實話他真的不想讓上官雲翳再和東方俊有任何瓜葛,可就在剛剛,剛剛上官雲翳知道東方俊出事後那不顧一切的樣子,慕容傲宇知道,這一次怕是自己仍舊沒有機會了。
目光平靜的看向掙扎的上官雲翳,慕容傲宇多麼希望對方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復啊。
「不,大哥,還是我自己來吧。」
是什麼碎裂的聲音,慕容傲宇只覺得天仿佛要塌下來了。
原來,自己還是晚了一步。
為何,為何前世今生你東方俊都這般好運氣的先遇到了他?為何?
轉過身體不想讓上官雲翳捕捉到自己此時的失落,慕容傲宇艱難的邁動步子準備離開,他知道,自己再留下去已經沒有必要了,只是讓自己更加傷心罷了。
可是,上官雲翳隨後的一句話卻仿佛給他點亮了一盞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