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8夜,很深
夜色迷茫,天上一輪殘月時不時的隱于烏雲當中,舉目四望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風,似乎很急迫,不知是想要吹開愈發陰沉的烏雲還是要吹走這一夜的陰霾,亦或都不是,他只是想吹散路旁那處喧鬧的教坊里即使紅燈高懸也無法掩蓋的黑暗。
隱身在路旁一處矮小的民房里,昨非眯著眼楮像是一頭獵豹等待著自己的獵物上鉤。
「大人,明明目標就在那處ji坊里,為何我們不直接。」對上那冷冰冰的眼神,雖然明知道對方比自己小的太多,可是不知為何,中年男子還是下意識的後背一陣涼意,瞬間閉了嘴往後退了兩步。
不自覺的皺了一下眉頭,即使已經很多天了,可依然還是不習慣「大人」這個稱呼,不知為何,很懷念和主人在陳國訓練特種兵的日子,那些小子一天天也是對自己像如今這幫屬下一樣的恭敬,但他自認還是喜歡听別人叫自己「昨非少爺」,因為只有那個時候他才覺得自己似乎離主人很近。
暗自嘆了口氣,抬頭看看陰沉的天色,也不知道主人這個時候在做些什麼,真希望吳國的事情盡快結束,那樣自己就可以又回到主人身邊了。
不知道為什麼,即使如今身邊有很多下人在伺候著,如今出入間自己儼然已經是一方稱「爺」的人物了,可他依然還是懷念在主人身邊伺候的日子,即使很多時候他很怕那位對他和顏悅色的主人,可他依然想要回到那人身邊,沒來由就是想在他身邊,只有那個時候他才覺得心安,似乎,那里有一種叫做「家」的感覺吧。
越是想到上官雲翳那思念的潮水就像是毒品一樣在心底滋生,沒來由的心底一陣煩躁,很想盡快結束此間的事情,奈何他又有主人交代的任務在身,眯著眼楮打量著對面歌舞升平的熱鬧場所,或許,結束此次目標人物的性命後自己就可以離完成任務更近一步。
「你們都回去,這次我自己出手。」冰冷著聲音開口,眯著眼楮看都不看身後的幾人,昨非知道這是令狐鳴鳳派來監視自己的人,可是他依然沒給對方好臉色,即使偽裝一下都沒有,對于其他的外人,他從來都是一個吝嗇的人。
「大人,王爺要我們來保護您的安全,屬下……」
「回去」冰冷著聲音開口,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聒噪的屬下,握著劍的右手不自覺的往上提了一下。
就是這樣一個些微的動作卻讓那些王府的屬下立刻禁聲,恭敬的行了一禮,六七個人迅速消失在了蒼茫的夜色中。
微微眯著眼楮,這是主人習慣性的動作,而今,昨非也把這個動作學了一個十足十,只是,上官雲翳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多數都是很危險的,而昨非如今做著這個主人習慣性的動作時,不知為何,也許只是為了想念某個人的因素,冰冷的小臉上竟然出現一絲柔和的線條,看起來竟是那麼的詭異和邪魅。
夜,還很沉,對于昨非這個從小就習慣了暗殺的刺客來說時間的流逝其實只是他在千百個夜晚習慣性重復的動作而已;
而對ji坊里某個銷金窟里正在享受著綠肥紅瘦伺候的怪人來說,夜晚也剛剛開始而已。
ji坊里二樓角落某處相對安靜的房間里,一個長相陰柔的男子抱著懷里明顯已經不再年輕但是風韻猶存的青年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眼楮里都燃燒著某種禽獸的目光,看的被他摟在懷里的某人一身雞皮疙瘩。
「美人,來,讓大爺香一個。」一只手攬著懷里男子的腰一只手端著酒杯作勢就要傾身吻過去,不料那男子身體靈巧的一動瞬間從他懷里掙月兌了出去,坐到他的對面臉上有那麼一閃即逝的尷尬。
「都在這神農待了兩年了,你的性子也不收收。」端起酒杯陳訴著某些事實,男子穿著一套青樓里常用的小倌大膽夸張的衣服卻依然難掩骨子里那份端莊。
無奈的眨眨眼楮,看著對面的男子,二皇子府里的座上客江湖江先生無奈的撇撇嘴,「凌泉,兩年未見,你怎麼還是這個樣子,親一下都不讓,枉費我這兩年還為你守身如玉。「最後一句話明顯是帶著幾分怨懟嘟囔著開口,只是聲音壓到了極低可依然被對面的某人听了過去,瞬間臉上的表情似乎僵住了,凌泉只是把頭扭到了一邊狀似打量風景。
見對面的人還是老樣子,江湖抬頭無語望天,怎麼兩年過去了還是這個樣子,自己的苦日子到底什麼時候到頭呢?
終究太過了解對面的人,江湖暗自嘆息了一聲,「說吧,這個時候你親自過來找我,是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發生吧。」只是在陳述著一件事實,目光痴迷的看著對面的人兒,認識了將近十年,他太了解這人了,如果不是有大事,他肯定會一直躲著自己,又怎麼肯來這青樓來接頭自己。
「肖然回家了」凌泉低著頭狀似打量杯中的酒水,實則是不堪忍受對面那人的目光所以才低下了頭。
「怎麼?他不準備去嘗試了?」听到肖然回家的消息,仿佛比這對面的凌泉來找自己更讓江湖吃驚,蹙著眉頭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早就沒了在令狐鳴峻面前刻意表現出來的陰柔。
「是,他不嘗試了。」輕聲開口,不知為何,凌泉這次快速的逡巡了一眼對面的人兒,待發現對方那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的復雜表情時那張嚴肅中正的臉頰上竟有促狹一閃而逝,低著頭掩飾自己嘴邊的笑意,因為知道對面的人在想些什麼,所以他才會這麼一反常態的笑著。
肖然的執著他們早就見識到了,當年的肖然可以為了那個人離家出走一走就是近十載的光陰,如今突然回家自然代表他放棄了那個人,也不怪此時江湖會這般失態了。
只是想到事情的實際進展,凌泉暗嘆了一聲,有誰能夠想到,命運的軌跡竟是這般出奇。
「凌泉,肖然還好吧?不少字」沒有底氣的開口,和那個小子認識了十幾年,江湖實在是太了解那人了,為了那個人當年那小子敢背著老爺子判家出走,如今肯回家,而陳國那邊又沒有消息傳出,那不用想也知道那小子失敗了放棄了才選擇回家,可是近十年的默默守護啊,肖然他?
提到肖然凌泉的表情有那麼一刻的暗淡,「說不好他是怎麼了,有時候看起來像個正常人,只是很多時候卻是喜歡酗酒,喝醉了就一個人坐在那里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想到那個風度翩翩的小師弟如今的樣子,從小看著小師弟長大的凌泉有些難過。
「酗酒?」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江湖不屑的撇撇嘴,「那小子要是能喝醉就好了,他沒事學著人家酗酒干嘛,難道想借酒消愁?這不是他的性格。」果斷的開口,雖然兩年多未見故人,但是無論怎樣江湖也想不透肖然借酒澆愁的樣子。
「你不知道,如今的肖然已經不是幾年前的肖然了……他已經能夠喝醉了。」莫名的有些感傷,肖然付出了將近十年可是依然是這樣的一個結局,讓他覺得釋然的同時又莫名的有些感到好笑,這世間的事情,他是越來越看不清了。
「肖然他不是想開了,而是放棄了是嗎,他對那個人還是忘不了,那又何苦……」
江湖的哀傷還沒有發表完卻被凌泉打斷了,「肖然已經和那個人斷了關系。」果斷的開口,想著不知道該怎樣解釋接下來的事情,凌泉有那麼一瞬的糾結。
「到底出了什麼事?」明顯覺得事情不對勁,江湖收起了最初相見的喜悅,表情有些凝重,他來到這吳國就是受當初肖然的重托,如果肖然那邊出事,那他就沒有了在這吳國待下去的必要,那他又何必忍受和愛人天各一方的無奈。
看了一眼對面某個始終躲著自己的人,江湖暗嘆一聲,雖然這愛人似乎並不想和自己朝夕相處,可即使不能真正的在一起,那能夠朝夕相伴看著他也是好的。
凌泉剛要開口,門外細微的響動頓時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臉上的表情瞬間被凝重所取代,凌泉向對面同樣一臉凝重的江湖使了一個眼色,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了旁邊的床上。
期身把表情凝重的凌泉壓在床上,江湖在竊喜的同時在心里對某個神經大條的人翻個白眼,這個時候這麼旖旎的場面,難道就不能想些有趣的事情?非要豎起耳朵听外面的動靜做什麼,殊不知外面的人也在听著房中的動靜。
可惜遺憾的是,他這位雖然天賦極高可是在某些方面卻很白痴的家伙,有時候真是小白的讓人覺得瞠目結舌。
「吧嗒」一聲,在這安靜的房間里本來只能听到兩人細微的喘息聲,可是這一聲過後卻明顯听到一個粗重的喘息和一個人低低的笑聲,眯著眼楮打量著身上的人,凌泉暗自告誡自己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