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9遙想當年
冬日晨光微羲照在人身上暖暖的，眯著眼楮看了一眼明媚的陽光，似乎整個人都變得明快了許多。
還是當年那處湖，只是湖面上覆蓋了薄薄的一層冰沒有了往日里的波光粼粼，還是當年那兩個人，只是如今一人依稀還是當年曲直城里那位手握大權的瑞王爺，另一位卻早已今非昔比成了陳國的翊王天下暗組的主子。
緊了緊身上白色的狐裘披風，這還是當日在林國時元瑤送給自己的，吸了吸被子突然覺得曲直今年格外冷，呼吸的時候好像有一種鼻子都要結冰的錯覺，自己這個身體也是真怪了，在林國那樣零下幾十度的環境下都生存了下來，到了曲直這種不過零食十度左右卻還是這樣怕冷，上官雲翳都覺得一個大男人怕冷怕到這種程度自己也夠奇葩的。
「給。」
對面那人從懷里遞過來一個手爐，上官雲翳愣了一下，這個場景何其熟悉，當年，他也是這樣體貼的時常為自己更換手爐，依稀間似乎回到了經年，只是，真的能回去嗎？
「知道你怕冷，特意讓下人們備好了。」
笑著開口似乎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再次把手里的手爐往前遞了遞，這可是他坐在車里就一直放到懷里給他預備的東西，明明知道他那麼怕冷東方俊又怎麼肯錯過了這樣表達心意的機會。
猶豫著接過了那個手爐抱到懷里，不知是不是錯覺，整個人好像突然暖和了過來。
兩個人一直沿著湖邊默默的走著，一時間因為這個小插曲突然變得沉默下來。
上官雲翳回到燕國已經幾天了，那邊方輕揚的植皮手術上官雲翳也準備的差不多，只是有一些細節問題還要處理，雖然有安博鑫幫忙但是想到手術的時候有些不便，為了方輕揚考慮，上官雲翳想等到離兒到的時候再動手。
雖然他已經下令要離兒留在吳國，可是那個小家伙也不知道怎麼突然有 脾氣上來了，非要跟著水韻情一起回來，既然離兒安撫了藥家那位老爺子上官雲翳當然也沒有什麼好說的，算算時間兩日後離兒和韻情一行人也就到了。
「半個月前我就已經開始動手，沒有打草驚蛇但還是借著宮里的名義把他留在了都城。」
上官雲翳當然明白東方俊嘴里的他是誰，當年不過一面之緣的那個陰郁的男子，誰能想到，自己和東方俊就差點毀在了他的手上。
上官雲翳清楚，以東方俊如今手握的權利想要處理一個東方宇是輕而易舉，當然，以上官雲翳手中的勢力想要讓一個人消失更是手到擒來，即使這個人是燕國的公侯同樣不在話下。
雖然都有實力對付今天的東方宇，但是默契的兩人誰都沒有動手，或許是給當年一個了斷，或許只是讓彼此再有一個見面的機會，或許只是為了默契，兩人都在等著彼此。
「青雲堂的余孽也基本在控制之中，只等著我們這邊有活動就一起殲滅。」
上官雲翳柔聲開口仿佛是在訴說著今天的天氣如何，經歷了這麼多心志早就變得比當初堅毅了太多，盡管今天回望當初仍然忍不住一陣唏噓可已經沒有了當日的傷悲，這一刻即使面對東方俊上官雲翳也能做到心如止水。
當然，他的心如止水只能是保證在他和東方俊都毫發無損的前提下，誰也不清楚，如果眼前這人真的有了什麼哪怕一丁點兒的意外上官雲翳到底會做出什麼違背常理的事情，上官雲翳不知道他身邊的人同樣不知道，但是有一點兒是肯定的，熟知內情的人誰也不想那一天真正的發生。
「對于清風和嘯天的計劃…….」說到這里東方俊突然頓了頓，當陳嘯天把那個和清風商議多時的計劃告訴他時說實話，東方俊真的有些不知所措，本來想著這樣的計劃那人是無論如何不會同意的，卻不曾想上官雲翳知道後竟然一口答應了，這讓東方俊至今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個計劃啊…….」嘴角突然掛起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也不知道是自嘲還是無奈，上官雲翳搖搖頭，「清風雖然如今已經長大了，可還是像當年一樣調皮，很多時候我在想，如果當年我再勤快一點兒，是不是他就不會像今天這麼調皮了？」
仿佛是在和相伴一生的伴侶隨意的談論著自己的孩子，上官雲翳語調輕松帶著調侃，想到當年王府小院里的生活不知不覺臉上的線條更加柔和了。
下意識的轉頭對上東方俊那雙痴迷的眸子，時間仿佛成了定格，依稀間還是當年夏日那處湖邊，坐在船艙里自己在吟詩他在煮茶。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
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厚重的聲音里莫名的多了一絲追憶一絲滄桑，當年那首詩東方俊至今都還記得，目光一瞬不瞬盯著面前那張俊逸的臉，清凌凌的聲音仿佛這冬日里的空氣帶著一股清新的味道卻同樣帶著一股刺骨的痛讓人不忍繼續深入。
「沒想到你還記得？」目光中似帶了一絲追憶，上官雲翳突然轉過頭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曲直城外的空氣。「好冷……」下意識的咕噥了一句，上官雲翳縮了縮脖子。
「要不，我們回馬車里吧。」看到他被凍得通紅的鼻尖，東方俊眼里仿佛都是笑意，雖然剛剛那一瞬的試探似乎沒有什麼結果，可能讓他這樣輕松的和自己說說話，對于如今的東方俊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不要，好久沒出來走動了，在船上坐了那麼多天……我也想走走。」
看著邁著大步向前走去的身影，東方俊苦笑的搖搖頭，他啊，雖然已經這麼大了可有時候還是像個孩子一樣，他的季儒，似乎在自己面前很多時候都是個孩子。
嘴角邊翹起一絲耐人尋味的弧度，東方俊從下人手里接過一個新的手爐快步趕上了上官雲翳。
「用不用我幫忙？」
兩個人沿著湖邊默契的走著，東方俊的再次開口讓上官雲翳愣了一下隨即也就明白過來他指的是什麼事。
緩緩的搖了搖頭，怕東方俊誤會自己的意思上官雲翳輕聲開口，「畢竟都是你們燕國的人，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你是王爺，這對你的名聲，不好。」再次堅定的搖了搖頭，上官雲翳已經打定主意，這件事雖然是兩個人的事情，可外圍的事情還是不要東方俊插手的好。
說不出心里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暖暖的酸酸的又帶了點兒些微的苦澀，突然把頭揚起望天，看著那輪明媚的陽光東方俊在暗想為何自己的生活在看不到光明的時候又听到這樣的話，為何突然覺得眼楮酸的更加厲害？
「我不是怕你插手，我只是……」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
怕東方俊誤會上官雲翳剛想解釋兩句，不料自己剛剛開口就被打斷，听著他微微沙啞的聲音上官雲翳愣了一下猶豫著開口，「祈……你……怎麼了？」昔日的稱呼差一點兒就月兌口而出，上官雲翳微微側頭即使是關切的問話依然留給東方俊一個側臉。
「風沙大迷了眼楮。」同樣把頭扭到一邊，這一刻兩人動作竟是出奇的相似。
「撲哧」一聲上官雲翳輕笑出聲，曾幾何時那個剛剛來到異世的魂魄那個居住在異界充滿了不安的人兒在黯然神傷的時候最喜歡說的話就是「沙子迷了眼……」
「季儒在笑什麼？」這樣熟悉的稱呼突然就月兌口而出，開口後東方俊自己都愣住了，回頭對上上官雲翳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整顆心突然就靜了下來。
「祈昀什麼時候竟還是這般孩子氣。」
兩人相視一笑，對于當年都默契的沒有提起，昔日的稱呼不知不覺中再次提起，昔日的感覺似乎也沐浴在冬日的陽光下，似乎整個人都變得暖和起來。
沿著覆了一層薄冰的湖面兩個人相伴前行，一個是白色的狐裘仿佛九天落凡塵的仙子一個是一身黑色的披風淵渟岳峙似乎也無法形容他的風采，這樣一對組合在晨光中緩慢行去似乎連這天地的運轉都變得緩慢起來。
「一起吃個飯。」眼看時間到了中午，該談的已經談過了，不該談的默契的誰都不曾談起，看了看天色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提議，明明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麼，可東方俊還是忍不住開口。
「這…….」輕揚還在山上等著自己，上官雲翳猶豫著看了一眼東方俊，眸子里的歉意還來不及收起看到他瞬間失落的眼神鬼使神差的竟然回答了一句，「好啊。」
「真的？」
還來不及興奮可上官雲翳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東方俊差點心情再次跌落，只不過相對于被直接拒絕，他似乎已經滿足了。
「和我去山上吧，有人在等我。」
把方輕揚一個人放在山上上官雲翳始終不放心，雖然都是自己人雖然有安博鑫等人照顧可如今的方輕揚不同于往日，他會害怕他會不安他會恐慌，失憶的他是那樣脆弱的整個天地中尋找不到自己，唯一的空間就是他這個人，上官雲翳怎麼忍心把他一個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