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這天相宇飛帶著清風忙碌著,而作為燕國幕後掌權人的東方俊也早早的就進宮安排新年晚宴的事情去了。
但到了傍晚的時候,東方俊還是抽空回來了一趟,並把好友陳嘯天帶到了王府的小院。而他自己只是坐了片刻就離開了,留下陳嘯天和相宇飛兩人相對坐著。
相宇飛一見陳嘯天那嬉皮笑臉的樣子就有些頭疼,打發清風和采薇去前院和下人們一起玩樂,自己一個人招呼這位陳少爺。
「表弟,是不是有些不高興啊?你看,表哥這不是來陪你了嘛,好歹我也是客人,表弟不能這麼對待我的。」陳嘯天坐在相宇飛的對面狀似委屈的說著。
以陳嘯天的聰明又怎麼看不出相宇飛對自己的無奈,可是對于自己這位莫名其妙的表弟他可是好奇的緊。平日里東方俊把他護的緊緊的,他想找機會接近一下都困難,今天難得有這麼個機會,陳嘯天又怎麼肯輕易放棄。
相宇飛感到好笑,自己根本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的情緒,哪怕心里真的有那麼一點點的失落那也沒有表現在臉上啊。自己不過是對這位陳少爺有些頭疼罷了,他可倒好,學會先發制人了。
看著陳嘯天滑稽的表情,相宇飛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
「陳少爺,你也真是的,好歹你也比我年長些,干嘛總是這麼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我觀您骨子里並不是這般輕浮的一個人,而且據我所知陳少爺的本事也是不俗,可為什麼總是喜歡與別人開玩笑呢?」
相宇飛趁今天沒有外人在這麼個機會,終于把心里存了好久的疑問問出了口。
陳嘯天听到他這麼一說,一時間表情變得有些嚴肅。沉默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可是隨即又換上了一副嬉皮笑臉的不恭模樣夸張的說道︰「天啊,原來,原來我在表弟心中竟是這般不堪啊。枉我大過年的還怕表弟寂寞,特意放下那麼多的姑娘不陪來這個王府陪你,表弟你這也太傷我的心了。
用完了表哥,就又一口一個陳少爺的叫了,我就知道,你和那個沒良心的一樣,用完了就又把我拋到了一邊了。唉,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了……」
相宇飛看著陳嘯天在那狀似委屈的嘮嘮叨叨,對于陳嘯天的這套他早就習以為常了,索性閉上了眼楮就那麼等著他結束這番抱怨。
終于耳根清淨了,相宇飛張開眼楮一看,差點嚇得跳起來。只見陳嘯天一張放大的笑臉在自己眼前。
看到相宇飛吃驚的模樣,那張笑臉馬上變了一張苦瓜臉狀似委屈的問道︰「表弟可是听的累了,還是你不喜歡听表哥在這嘮叨,那不如表哥叫人給表弟弄些吃的來如何?」
相宇飛不著痕跡的躲開陳嘯天,有些無奈的叫道︰
「表哥,您老就先歇息一會兒吧,我可不敢勞煩您的。」
相宇飛受不了陳嘯天喋喋不休的嘮叨,終于妥協的叫了「表哥」,只是他這聲拖長了尾音的「表哥」任誰都听的出來里面的無奈。
「老?表弟,你沒有說錯吧?難不成是我耳朵出了問題听錯了?你表哥我風華正茂偏偏美少年一個,哪里就老了?」
相宇飛抱拳一揖到底適時的打斷了陳嘯天這頓嘮叨,不然還不知道他要借著這個話茬嘮叨到什麼時候呢。相宇飛可不想被墨跡死。
陳嘯天見相宇飛主動認錯了索性也就閉了嘴,這位陳少爺還是清楚什麼事情都該掌握一個度的道理。
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的地方,陳嘯天不禁左右尋找了一番疑惑的問道︰「表弟,怎麼你這院子里連個下人都沒有啊?不會是那個王爺都舍不得給你安排個下人伺候吧。哦,對了,你那個小跟班清風跑哪里去了,大過年的,他怎麼也不在身邊陪著你啊?我看你這里未免太冷清些了。」
「我讓他們都到前院玩去了,沒必要留下來陪我。再說,表哥不是來了嗎。」相宇飛狀似不經意的回到。
「恩,也是。表弟,我們做個交易如何?如果你肯為我彈奏一曲,那我就把你問的問題告訴你,怎麼樣?」陳嘯天狀似神秘的湊到相宇飛的面前。
相宇飛啞然失笑,原來陳嘯天在這里等著自己呢,知道自己沒辦法拒絕,索性點了點頭說道︰
「那表哥說說看,如果表哥的答案讓我滿意,我倒是不妨為表哥彈奏,到時候表哥能和王爺解釋清楚就好了。」
「當然,當然,肯定讓表弟滿意。」陳嘯天趕緊急急的回應。
可是馬上神色一正嘆了口氣說道︰「唉,這件事說來話長。怎麼說呢?表弟,你雖然是後到這里的,但想必你也知道當年燕國的政變吧。」
相宇飛見陳嘯天一本正經的和自己提起當年燕國的舊事有些詫異,他也知道陳嘯天說自己後到這里是什麼意思,看到陳嘯天難得的正經的模樣,他也神情嚴肅的點了點頭。
「當年燕國宮廷政變,老皇帝驟然離世,韋氏篡權,殿下的母妃被逼著殉葬,殿下自己也被驅逐。那時候我是殿下的伴讀,我們一路大傷小傷無數,終究還是躲過很多路追兵,在大哥的幫助下我們最終還是逃了出去……」
陳嘯天語氣平淡的敘述著他和東方俊的過往,那些血腥的的追殺在他的口中娓娓道來,就好像說著一件和他一點都不相干的事情一樣。
可是相宇飛知道,他們的心酸怕是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清楚。
同時,在他的內心深處開始浮現另一個東方俊,一個不是喜歡和他嬉皮笑臉的東方祈昀,一個不是鐵血手段掌握燕國大權的輔政大臣,一個不是為了復仇而逼迫相宇飛做男寵的瑞王爺。
相宇飛的心中開始體會的卻是東方俊那不為人知的脆弱一面,在陳嘯天那不加任何修飾、平淡無奇的敘述中,漸漸的讓他了解那個十幾歲的皇子東方俊,是怎樣成長為今天燕國的幕後大佬的。
「你很難想象,那個時候,殿下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殿下他在皇宮一直是得寵的皇子,就是燕國的老皇帝對殿下都是不忍一句重責,殿下的母妃更是對他疼愛有加。
那時候的我都是借著殿下的得寵在宮中整天無憂無慮的,每天陪著殿下學習文章韜略,陪著殿下騎馬習武,日子過的十分的愜意。說句大不敬的話,當時的我們只等到老皇帝升天後能輔佐殿下登基,治理出一個大好的燕國新景象。可是,誰又曾想到……」
陳嘯天眼楮深邃的望著天空,許久沒有說出一句話。
相宇飛識趣的沒有說話,只是悄悄的給陳嘯天倒了一杯熱茶。
陳嘯天喝了口茶繼續說道︰
「知道嘛?其實,殿下也有孤獨無奈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他是那麼的脆弱,哪里還有那個皇宮中自信滿滿的殿下的樣子。他那會兒就像一只受傷的小獅子,是的,就是獅子,因為是王者在受到打擊後總會重新站在高處的……
是的,殿下沒有辜負大家的期望,他最後還是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從新開始奮斗,用他的驕傲的戰績一次次的詮釋了皇室的正統身份。但是我知道,殿下並沒有因為取得的那些成績而松懈下來。他雖然每天不停的習武讀書,每一刻都在不停的充實自己。
可是我知道,殿下的內心沒有一時一刻是快樂的,別人或許不知道,他們只是看到殿下在不斷的努力、不斷的成長。
可是,我們是從小一同長大的,我知道殿下內心的痛,有多少次,殿下一個人看著都城的方向在默默流淚,我知道殿下不是在為皇宮那個人人覬覦的座位遺憾,而是為了自己的母妃和父皇不甘……」
陳嘯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眼中的淚水收了回去。轉過頭來看著皺緊了眉頭的相宇飛,狀似玩笑的說道︰
「表弟,你知道嘛,每次我就喜歡在他傷心的時候逗他,因為我發現,只要我把他逼的沒有辦法的時候,他就會暫時忘記那些痛苦,轉而和我斗氣。
漸漸的,我就喜歡上了這麼做,可誰又曾想,表弟你就真的把我當成了紈褲子弟。嘿嘿!」陳嘯天臉一變又恢復了他無賴的樣子。
相宇飛知道陳嘯天和東方俊當初的無奈,更加體會得到陳嘯天作為朋友和屬下的良苦用心,他真的是在用心呵護著這個既是主子又是好友的人。
沒有理會陳嘯天的玩鬧,相宇飛站起身來對著陳嘯天深深的一揖。
「表哥,宇飛感激不盡。」
相宇飛這句話說的真摯無比,這聲表哥更是從心底發出的。
陳嘯天難得的沒有嬉皮笑臉,也沒有刻意回避,坐在那里老實不客氣的受了相宇飛的禮。因為,這禮他受得起。
隨後又擺出一副玩笑的面孔看著相宇飛。
「表弟,是不是方便為表哥彈奏一曲啊?表哥可是盼了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