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糾結在心底,慕容傲宇覺得自己對付慕容傲風的時候都沒這般憂心過,或許真的是關心則亂,一時間邁步竟然走錯了方向,隱隱的前方不是周國的驛館,直到鐵奴出聲開口,慕容傲宇才意識到,自己一時間竟然走到了燕國的驛館。
幾年前三人在曲直城瑞王府的情景歷歷在目,慕容傲宇心底一軟,在鐵奴兩個內侍詫異的目光下,慕容傲宇邁步走進了東方俊所在的驛館。
慕容傲宇來的時候東方俊正拿著一副字怔怔出神,大廳的門是敞開的,慕容傲宇一進門就看到一身便服的東方俊有些發呆的樣子。
一向是燕國的掌權人,在哪里公開露面東方俊都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那份骨子里的從容是與生俱來的,即使當年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慕容傲宇也不曾見過東方俊如此失態、或許該說真情流露更好一些。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每每面對那個人的時候,再好的偽裝在他面前都不堪一擊。不止是東方俊,自己面對那個人的時候不也是失去了往日的從容嗎。
此情此景,慕容傲宇明白,東方俊這是想到了上官雲翳。
「你們都給我在外面等著,鐵奴,把他們都給我看好了。」離著大廳的門還遠著,慕容傲宇故意扯開嗓門高呼了一聲,目的就是提醒東方俊一聲。
不知為何,在外人面前,慕容傲宇潛意識里並不希望東方俊吃虧。
慕容傲宇這一嗓子成功的驚醒了不知在沉浸在什麼思緒里的東方俊,放下手中的字起身迎了出來,對于慕容傲宇的到來,說實話,他很意外。自從函谷一別之後,幾乎慕容傲宇就沒給過他好臉色,即使有上官雲翳在場的時候,慕容傲宇都沒掩飾過對自己的不滿,此時到來,還是在趙國的地盤上,東方俊有些模不到頭腦。
「太子殿下光臨寒舍,小王未曾遠迎,實在罪過。」對于慕容傲宇,也許是珍惜當年的情分,也許是出于對上官雲翳的那份愧疚,總之,東方俊有一份莫名的客氣。
這次慕容傲宇並沒有冷言冷語,看了一眼東方俊,他的心情也有些復雜,輕輕的點了點頭,獨自一人進了東方俊的待客大廳。
見慕容傲宇把人都留在了外面,東方俊示意一個屬下過來,低聲耳語了幾句,少頃,慕容傲宇的隨從都被有意的安排到遠處的偏廳用茶點去了。
對于東方俊的安排,慕容傲宇沒有什麼表示,手里捧著茶盞看著東方俊身邊的一幅字怔怔出神。
東方俊也察覺到了慕容傲宇的目光,有些尷尬的拿起那副字,「閑來無事寫著玩的,倒叫殿下見笑了。」
即使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在這里,可是往日的情分已經被慕容傲宇嚴詞拒絕,東方俊的驕傲、他的身份不允許他再放低姿態來面對慕容傲宇,即使他知道自己有錯,可是道歉的事情也只能是對上官雲翳一個人的,對于慕容傲宇,東方俊自認還真不欠他什麼。只是對方待上官雲翳的那份心思讓他自愧不如的時候對他禮遇幾分。
「很像他的字。」待東方俊拿的近了,慕容傲宇才看清上面寫的是什麼,「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是不是兩人在一起待的久了,連字都不知不覺中寫的像了?
不知為何,這一刻慕容傲宇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像初嘗到醋的滋味一般,既想深層探究,可是又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慕容傲宇的話讓東方俊不自覺的一愣,待明白他指的是什麼的時候苦笑了一下,放下手里的字順勢坐到了慕容傲宇身邊的椅子上,幽幽的開口道︰
「這是我模仿他的字寫的,當年他很喜歡這首詩,哦,我記得他告訴過我,這是詞來著,這不過是上闋,不過卻是他最喜歡的……有時候我在想,一遍遍的臨摹他的字,是不是就可以體會到當時他寫字的時候的心情了?不知不覺中寫了兩年,所以看起來倒是有些像了。」
慕容傲宇坐在那里,任憑東方俊嘮嘮叨叨的說著兩人的過往,這一次他沒有了剛剛那種酸溜溜的感覺,從東方俊的言辭里,盡管他只是在單純的敘述,可是慕容傲宇依然可以從中听出他心中的傷感。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和自己相比,或許他才是那個真正的可憐人,畢竟自己從未得到過,所以也就不曾失去什麼。這或許是老天唯一善待自己的地方吧。
「那下闋是什麼?」氣氛有些凝重,慕容傲宇拿起那幅字主動開口道。
有些意外慕容傲宇的主動,東方俊有些受寵若驚的局促,短暫的猶豫後也來不及分析慕容傲宇的心思,就像他想不通為何慕容傲宇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待客大廳一般。雖然心事重重,可東方俊還是很感念慕容傲宇難得這般平靜的和自己閑話家常。
收起了那份復雜的心思,東方俊也放松了心態隨口道︰「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有趣有趣,他的心思在你面前總是毫無遮掩,或許,只有當年在你面前的他才是真實的吧。」既像是說給東方俊听,又像是說給自己听,反復咀嚼著那下半闕《詠梅》,慕容傲宇暗自嘆息一聲。
直覺今天的慕容傲宇有些怪怪的,但礙于身份,東方俊又不好多問,一時間兩人坐在那里略顯尷尬。
「知道今天我從哪里過來嗎?。」突然打破沉默開口,看了一眼身邊若有所思的東方俊,慕容傲宇臉上難得出現一絲真誠的笑容。
「哦?」下意識的答了一句才發現有些不妥,有心彌補一下,可慕容傲宇卻已經若無其事的開口了。
「水均語去了元瑤那里,所以我把他的屬下都強行帶了過來。」看了一眼東方俊,見他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顯然一副認真聆听的模樣,慕容傲宇會心的笑了一下。雖然這人對不起上官雲翳,但不管怎樣,他們心中始終有著彼此,不是嗎?
「晚上我們去陳國的驛館,以探病的名義去看看雲翳那里有什麼需要,怎樣?」目光殷切的看著身邊的東方俊,慕容傲宇一臉平靜。
「我也去嗎?。」聲音里有掩飾不住的激動,東方俊看著慕容傲宇一時間竟有些眼楮酸澀,自從函谷關外一別,這還是第一次慕容傲宇變相的接納自己吧。
「你說呢?」慕容傲宇略帶笑意的聲音響起,大廳里兩人目光交錯,一如當年王府小院里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
大廳里只剩下水均語一個人,確切的說是只剩下他和另外兩個木樁一樣站立的侍衛,就在剛剛,林國的太子殿下借故身體不適出去了,可又說要留自己用晚膳,一時間水均語懵了,明明說好來林國驛館這里是見那位素未蒙面的新主人的,明明一切都盡在自己的掌握中,可是這會兒誰能告訴他,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怎麼一下子自己由主動變成了被動。
明明自己一番算計就是想給新主子出一個難題,也順便考校一下,眼下自己這番被動的情況那位新主子是否有能力解決,不然他哪里用費這麼大的心思,冒著犯上的名義來試探主子。
實在是境況所逼,他眼下的處境愈發艱難,危急時刻出了些險招,眼下解決困難是大,至于犯上不犯上的事情,命都要保不住了,水均語還真沒來得及合計。
本來都安排好的事情,可偏偏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還真是計劃沒有變化快,誰曾想自己計劃了許久的事情就被一個慕容傲宇搗亂了。
水均語有些懊惱,坐在那里拿起茶杯又放下,心中氣憤有心摔了茶盞,可是想想這里是林國的地方,最終他還是壓下心頭的火氣輕輕的放下了手里的茶盞。
「定力不錯」
驀然一個淡淡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水均語嚇了一跳,待看清身邊的人只是一個普通侍衛時,臉上的驚慌瞬間被肅穆取代。
「放肆,你一個小小的奴才,怎麼敢這麼和本官說話,還不退下。」聲音里明顯帶著一絲惱羞成怒,被一個小小的奴才嚇到,水均語覺得很沒面子。
「桑虎,去門外把守。」隨手拿起元瑤放在一邊的茶盞,上官雲翳輕輕的嗅了一口,仿佛能聞到那人身上淡淡的氣息一般,沒來由的心中一安,上官雲翳輕抿了口茶,有點兒冷了,不過味道不錯。
身邊這個小小侍衛的目中無人之舉徹底激怒了如今本就心煩意亂的水大丞相。
看著身邊侍衛那悠閑的動作,沒來由的水均語一陣煩亂,自己心里越是煩躁就是越看不慣對方這份做作。
心中有火氣,此時沒有第三個人,水均語不想再壓制自己,「啪」的一聲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水均語騰地站起身臉色陰沉著就準備怒斥一番這個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