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茶盞再次輕抿了一口,上官雲翳斜著眼楮冇了一眼明顯氣不順的水均語,如果不是還有事要問他,如果不是自己時間不多,如果不是擔心水韻情,上官雲翳肯定不介意讓水均語發泄一番,到時候自己也好順便欣賞一下這位假丞相知道自己身份後局促的表情。
可是眼下,偏偏就沒有那麼多的如果,上官雲翳沒有時間和他在這耗著。
所以,在水均語準備大放厥詞冒犯主子之前,上官雲翳平靜的嗓音悠然響起,「做事之前先想想你自己是做什麼來的。」
放下茶盞摘了頭上估計快有二十斤的頭盔,輕輕的動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脖子,放下手中的頭盔,這個時候上官雲翳才認真的打量了一眼面前有些驚慌的水均語,仿佛是剛剛看到他一般,上官雲翳嘴角牽起一絲好看的弧度,這一笑讓房間那些精致的擺設仿佛都失了味道。
「不是嚷著要見我嗎?怎麼,你這個替身就是這麼接待主子的?」看了一眼之前被水均語一巴掌震落在地毯上的茶盞,上官雲翳微微搖了搖頭,那個樣子倒像是在可惜了那盞茶水一般。
「屬下水均語拜見主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水均語激動的聲音略顯壓抑的響起,可能因為緊張,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
「哦,不驗證信物,不對暗語,你就敢篤定我是你的主子?」上官雲翳平淡的響起,可這不怒自威中自然而然的帶了一份壓迫,讓本就緊張著的水均語更加憂心了。
「回主子的話,屬下有眼不識泰山,剛剛……」
「說重點。」不耐煩的打斷水均語要解釋的話,這種情況下上官雲翳哪里有時間听他墨跡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是。」嘴唇不自覺都顫抖了一下,水均語雙手撐地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強自控制著聲音低聲開口道︰「屬下有幸在陳國國宴上見過主子的容貌,知道主子是陳國的翊王,雖然不清楚您就是我們的新主子,可是眼見主子以翊王的身份出現在林國的驛館,又能請的動周國、林國兩位殿下配合行動,如果屬下再不清楚主子的身份,那就枉為暗組的人了。」一番話連捧帶解釋,算是摘清了一些自己的罪過。既和上官雲翳套進了關系,又腦子靈活解釋清楚了為何魯莽的沒有看信物就認了主子。
「腦子挺清楚。」翹著二郎腿上官雲翳不輕不淡的夸了一句,可並沒有讓水均語起來的意思。
上官雲翳這個態度不但沒有刺激到水均語,反而讓他更加對這個主子敬畏,小心的跪伏在地上不敢妄動,上官雲翳沒有開口他就老實的跪著,一時間大廳里的氣氛顯得十分壓抑。
腦子里飛快的轉動著自從自己到了這里後的一切事情,從元瑤的接見到慕容傲宇的到來,從兩位太子的爭吵到自己屬下突然被帶走,自己居然一點兒都沒有看出破綻,這個時候靜下心來水均語才覺得後怕。
以一人之力可以讓兩位殿下不惜名聲陪著演戲,這樣的主子,水均語覺得比自己那位年紀輕輕的族叔水韻情更加可怕,也難怪可以成為暗組的新主子。
「水家出了什麼事?」
渾身莫名一顫,水均語本來以為上官雲翳會問自己要見主子到底所謂何事,亦或是問罪自己關于丟失了水韻情的事情,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上官雲翳一語中的居然會問起水家的事情。
莫名的感覺到一股寒意,水均語直覺這位主子不好惹,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水家多少事情,抬頭對上上官雲翳那看似平淡的目光,第一次水均語竟然有一種被扒光了衣服看穿了一切的感覺。
「水均語,你要弄清楚,你的族叔、你所替代的人、你的主子水護法如今人還在皇宮里生死未卜,到了現在你不想著怎樣救出水護法來將功補過,難道還在謀劃著水家不成?你以為,沒了暗組,你還可以掌控水家的什麼?」
根據以往所掌握的資料,上官雲翳分析過,水韻情這次出事問題是出在水家,看自己剛剛試探的提到水家時水均語的反應上官雲翳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所以才有了之後這番攻心的計策。
水韻情出事,作為替身的水均語卻安然無恙,或許他沒有陷害水韻情,可是如果說他在這件事里面毫無責任,打死上官雲翳也不會相信,至少一個玩忽職守的罪名他水均語是想跑也跑不掉的。
「主子容稟,其實事情並不是主子想的那樣……」
「哦,那是哪樣?」
冷冷的笑了一聲,上官雲翳打斷了水均語的話,「水均語,你要弄清楚,如今是我在給你一個機會將功補過,看在你跟了韻情一場的份上,你又是他的族佷,韻情又是個重感情的人,如果不是怕傷了韻情的心,你當你現在還有命在嗎?。」
冰冷的目光刀子一樣落在水均語身上,恨不得要將他凌遲了,想到水韻情可能受到的**,上官雲翳真有心廢了面前的人。
渾身瑟縮了一下,對上上官雲翳那樣冰冷的目光,再看看那張毫無表情的臉,水均語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主子,屬下不敢隱瞞,其實事情的起因還是因為主子您。」偷眼打量上官雲翳的臉色,水均語遲疑著不敢開口。
「說」
淡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盡管沒有任何的情緒,可就是這樣的讓人模不透的感覺才更加讓人心神緊張。
偷偷的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水均語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里低沉的響起。
將近半個小時的敘述,從最初端著茶盞細細的嗅著,到了最後端著茶盞微微用力,待水均語敘述完了整件事情,上官雲翳幾乎捏碎了手里的瓷器。
「你先下去吧。」聲音略顯的低沉,上官雲翳擺擺手示意水均語退下去。
「主子,如今護法人在皇宮,已經很危險了,今晨得到消息,皇宮里在大量調度人馬,屬下擔心……」
「先下去吧,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你回去按兵不動,沒有特別的事情不要再見我,我也不會一直待在林國這里,你不要自作聰明。」
強打精神控制自己的情緒,上官雲翳聲音平淡的開口,盡量做到不怒自威可以壓制住這個還不知道站在哪一方的屬下。
怕水均語多事,所以上官雲翳特意囑咐了一番,就是怕把禍水引到元瑤這里來。
水均語走了,帶著困惑,更多的卻是敬畏,對上官雲翳這個主子的從心底的懼怕讓水均語的行動更加是小心翼翼。
尤其是想到上官雲翳最後交代的幾句話,知道這是在提醒他不要把禍水引到林國這里,雖然他不清楚上官雲翳和元瑤的關系,可是聰明的他選擇規規矩矩的執行上官雲翳的命令,今天短暫的相見讓他對這個主子忌諱很深。
沒有回去丞相府,思慮了一番,獨自一人的水均語大步走向了周國驛館所在地,他的屬下還在那里,即使是做戲,按照正常思路他也該去關心關心自己那批「屬下」,如果關心死了那麼一個兩個的,相信皇帝陛下也不會怪罪他的。
心里默默的算計著,水均語更是加快了步伐,仿佛這樣就可以催促那幾個「屬下」去西天的路途更近、更快一些,水均語暫時拋開上官雲翳,眼下他只想解決自己的問題。
還在大廳暗自沉思的上官雲翳不知道,他的一句話幫助了元瑤,卻把禍水引到了另一邊。
知道水均語離開了,元瑤從後門走進了大廳,一眼就看到椅子上那個落寞的身影,放輕了腳步走到上官雲翳的身後輕輕攬住了他的肩膀,元瑤把臉貼在上官雲翳的臉頰輕輕的摩擦著。
這是他學自上官雲翳的動作,每每自己不安的時候,即使是在床上,上官雲翳都會這番耳鬢廝磨安撫自己的情緒。
「瑤兒,是我害了他。」聲音說不出的沙啞,回手抱住元瑤的肩膀,上官雲翳只覺得心痛異常。
如果不是他當日不負責任的離開,如果不是他任性,水韻情又怎麼會情急之下大張旗鼓的找人,如果不是調動屬下找尋自己他就不會引起艾尚的注意,如果不是引起了趙國皇帝的注意就不會日夜派人盯著水家,如果不是這樣就不會發現他絕色的容貌,如果不是這樣就不會誤以為他是水丞相的替身把他抓走了。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自己的任性,都是自己這個不負責任的主子的存在才害了水韻情,得知了真相的上官雲翳心痛的都要裂開了,想到水韻情的固執,上官雲翳真怕他想不開就…….
一直以來上官雲翳就清楚,那個看似溫柔的男子,其實骨子里比任何一個都要倔強,認準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艾尚是因為覬覦他的美貌才動了歪心思捉了他去,這是上官雲翳唯一值得慶幸的地方,因為這樣至少水韻情的命可以保住;
可是想到水韻情的脾氣,上官雲翳的心又跟著揪了起來。如果水韻情堅決不從,那個一生都被人順從習慣了的帝王到底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上官雲翳簡直不敢想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