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徐瓊的時候,蘇小小有些錯愕。
她完全沒有想到,那個昔年身姿曼妙,為人驕傲的女人如今會落魄到如今的模樣。徐瓊走進來的時候,戴著帽子,不過好像不適合長時間戴著,也就拿了下來,她頭發已經剪短了,成了幾乎貼頭皮的頭發,上面還有傷口包著紗布。她面色暗黃,臉頰消瘦,眼袋與皺紋都出來了,很顯衰老,就好像年近60歲了一樣。
她見到蘇小小的時候,深深的看了一眼,便溫和的笑了。
蘇小小卻不是個滋味,雖說當年她是與自己的老公有了苟且的事情,還曾經在沈泊濤的懷里略帶不安,還有些驕傲的看著她,應該惱她才對,但是見到她如今的光景,竟然有些笑不出來。徐瓊現今的模樣堪稱落寞,說不出的滄桑,頭發也白了許多。
「我能單獨與你談談嗎?」。徐瓊溫和的說道,說話的時候,還看了錢坤一眼,明顯是連錢坤她也不想讓他進去。
蘇小小微微皺眉,這樣一談,便是單獨兩個人,果然是意料之中的,她與陶柯對視,見他眼中有著擔心,卻也是決絕的,就知道陶柯的意思。
「好。」蘇小小回答的磊落,並不慌張,而是首先進入到了劉老爺子的書房。
徐瓊經過外面女殺手的專業搜身,就也跟著進去。
剛剛進去,陶柯就到了隔壁,戴上了一副耳機,準備听個究竟,這里是他們的地盤,人是可以不帶,卻不能不讓他們放竊听器。
徐瓊與蘇小小入得書房,蘇小小不客氣的坐了劉老爺子的老板椅,徐瓊也就沒說什麼,蘇小小是想讓她過去坐沙發,沒想到徐瓊卻是以一種疲憊的姿態,跪在了蘇小小的前面。
這可是一驚,蘇小小疑惑的看著她,不知道她為何要這樣做。「你……」
「妹妹,姐姐來給你道歉了。」徐瓊說了這樣一句,直接驚得蘇小小呆立在了那里。
別人听不出這聲音來,蘇小小卻是認得,陶柯也在記憶中尋找,這才驚訝了起來,這聲音,分明就是李葉桃當年的聲音,用徐瓊疲憊的聲調一說,竟然是一模一樣的。
「你就是那個……」蘇小小突然站起來,看著跪在那里的徐瓊,話說到了一半,卻突然頓住,緊接著又坐了過去,她現在的腦子有些亂,她需要整理一下思路。
徐瓊卻依舊跪著,見蘇小小不再說話,就繼續說道︰「我知道妹妹一定還在怪我,這件事情我自知我做得不對,當年也是提心吊膽,可是那種與仰慕的人能夠偷偷在一起擁抱歡樂的感覺真的是太過刺激,讓我沉浸其中無法自拔,終于喪失了理智。沒想到,我們做得小心,卻還是被你發現,那一日我十分震驚,嚇得可以,沒想到沈泊濤的心會那樣的狠,下令追殺你……」
說到這里,徐瓊抬眼看蘇小小,發現她面色暗沉,並不說話,便繼續說︰「我雖然不同意,卻還是鬼迷心竅的相信,沈泊濤殺了你之後,會娶我進門,好好對我。就連在醫院,你出口罵我的時候,還激起了我的怒意,我才會惡言相向。我知道,我現在如何對你說,你也不願意多听一句,那我就來與你敘舊,說些會惹你生氣的話,也算是對我女兒的死做了一個小小的報復。」
這種報復實在太輕,蘇小小經歷過那種死亡,那種徹底的憤怒,此時徐瓊提起,她也不會如何的生氣,與一個人的生命比較,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徐瓊依舊沒有起身,依舊跪在那里。
「我十六歲就跟了李老爺子,那時你十一歲,我比你大五歲,比沈泊濤大兩歲,你十七歲就與沈泊濤一起成雙入對,卻不知道他早就在十六七歲的時候,將我攬在了懷里,說是愛我的身材與成熟。我早早給他生下了孩子,他卻與你牽手走入了婚姻殿堂,我當時真的嫉妒,沈泊濤卻說,他並不愛你,他只是希望靠你家的實力爬得更高,等他有了實力,就與你離婚,與我遠走高飛。後來我知道我被騙了,他並沒有離開你,而是與我**,我是一個未婚媽媽,沒有地位,還有累贅,他卻與你有了兒子,很是圓滿。就算這樣,我竟然也一直跟他。
當時我以為我十分大義,為了愛可以犧牲很多,而你在我心中就是一個搗亂的惡魔,我憤恨得可以。直到那一天,你沖到了我們的房間里面,我竟然有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沒想到,那卻是噩夢的開始。他居然為了不離開李家而殺你。
事後我想過,這樣的男人,大概是與我在一起之後,也會是這般的心狠手辣,你如何說,也與他在一起十多年,可是殺你的時候,他的猶豫不超過五分鐘,簡直讓人心寒。過後,好像是忌憚我一般的,他開始冷落我,就算我真的嫁給了他,依舊不快樂,因為我終于確定,他並不愛我,他當年不過是想找一個可以發泄的女人罷了,剛好我傻,人也心甘情願不要什麼補償。
這些年,我的經歷你也知道,我簡直就是沒有了尊嚴。」
徐瓊一口氣說了很多,蘇小小也只是靜默的听著,臉上有著苦笑,那笑容並不歡樂,反而淒苦,她單薄的肩膀顫抖,聲音近乎哽咽,她並不高興,而是自嘲,覺得自己傻,徐瓊更傻,居然被一個男人玩弄至此。
「你又是怎麼知道我重生的事情的?」蘇小小自顧自的冷笑了許久,才開口去問徐瓊,心說今天幸好是見了徐瓊,還真是發現了件有趣的事情。
「從我開始恨沈泊濤,從沈靖軒突然開始乖乖的,老老實實的被沈泊濤囚禁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一些端倪。女人都是敏感的,而且那段時間我真的很閑,有時間研究很多東西,又一個人在家里研究你的錄像,竟然開始可以模仿你,當我知道沈靖軒開始單獨對你好之後,就扮成了你的樣子,去內地看了你,那氣場,還真是你呢……」徐瓊一直跪在那里,十分老實,蘇小小不讓她起來,她果然沒動,人卻是直面去看蘇小小。
蘇小小心中突然頓悟了一般,冷冷的笑了起來︰「你竟然沒被發現。」
「沈泊濤這些年已經不願意理我了,巴不得我走遠點,我去哪里,他也幾乎是不管的,可能是已經認定了我會老老實實的,而你們抓不到我,雖說我年紀大了,可是給你當貼身保鏢時候的身手還在,幸好我去見你的那幾回,錢坤還沒有回來。」
「哦?也是你傷了沈泊濤?」
「是,因為恨到了深處,無處發泄,也就索性的豁出去了,沒想到得手的那麼順利,之後來了興致,還去了一趟醫院搗亂,沒想到……」徐瓊說到這里話語突然一頓,不再繼續了。
蘇小小仍舊皺眉,只是看著她。
陶柯在那邊听得仔細,生怕錯過一個細節。
「結果沈泊濤竟然對‘我’道歉,還哭了起來。說他這些年十分後悔,卻也是來不及了,還說,他是十分愛‘我’的。」徐瓊的我,指的就是李葉桃,听到這里,蘇小小的眉頭就是一跳,隨手拿過桌面上的一本書,就向徐瓊砸去,徐瓊跪在那里並不躲閃,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下打。
蘇小小拿著書丟完,就坐在那里喘粗氣,眼楮瞪得老大,樣子很是恐怖,就連身上的靈力也外散了出來,壓得徐瓊喘不過來氣。
「你是替你女兒過來氣我的是吧?故意說這些來逗弄我開心?徐瓊我告訴你,沈泊濤在我心中就是一坨屎,你用他來氣我也沒用。」她雖然這樣說,人卻已經是氣得不行了。一個殺了她的人,如今又說愛她,這算是哪門子愛?這愛又是怎樣的扭曲?蘇小小心中能夠平靜就怪了
徐瓊卻依舊面色沉穩,只是臉色越來越不好,蘇小小何等威壓,徐瓊這種病態的身體是受不住的,她只能硬挺,見她差點暈過去,蘇小小才收了威勢。
「我已經是一個心如死灰的人了,沒有必要騙你這些,根本用不著說自己的老公愛你這些話。我的人生堪稱可悲,年輕時被男人欺騙,年紀大了,自己的女兒竟然也與自己搶男人,沒想到真的與女兒翻臉了,這女兒竟然是連自己的母親都會動手,我並不想傷她,她卻下了狠手,將我打傷。在醫院的時候,她曾經去看過我一回,我冷言了幾句,她竟然甩手就離開了,根本沒把我放在眼里,之後也沒再去過。听到她的死訊,我雖然心疼,卻也知道這是早晚的一天,因為她斗不過你。這是我的悲哀,我一生注定是這樣,抬不起頭來。」
「那你今天約我見面是做什麼?說這些陳年舊事,還是來告訴我,沈泊濤愛我?」蘇小小冷言冷語的繼續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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