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雲宮里氤氳浮動,觥籌交錯、殤來卮往、眾仙家笑語晏晏,搖唇鼓舌,粉飾著太平。
酒正酣,意更濃。各路仙家輪番勸酒,企圖說服筵席的主角打消再次輪回的念頭。
楊柳仙子姿態嫻雅,飛霞流動的臉上笑意盈盈,寫滿了嬌赧的幸福。
「柳兒借花獻佛,敬諸位一杯。眾仙家的心意柳兒心領了。天下無不散筵席,喝完這杯酒,從此天上地下!」
「楊柳仙子,你——確定真有勇氣走這一遭嗎?」
「我確定!」
「不悔?」
「不悔!」
聆听著王母與楊柳仙子的對答,眾仙家頗犯躊躇。這次的送別宴看似歌舞升平,實則心有戚戚焉。大家都懷揣了個小九九——當一回說客,企圖恬著老臉打消楊柳仙子第八次輪回的念頭。
月老手執紅線,扭捏不已。這老小孩最怕的就是見楊柳。楊柳仙子的前八次輪回,次次蕩氣回腸、次次撼天動地,但——次次不得善終。這是觀世音菩薩要的結果,作為下屬,月老的思想包袱可真是太重了。內心的歉疚之情難于言表。對于楊柳仙子,他是有深深的虧欠。今天他了是賭咒發誓拼了老命也要阻止楊柳仙子下界投胎的。
「夠了柳兒,你還是執迷不悟嗎?八次了!讓你做祝英台,你與梁山伯雙雙化蝶︰讓你做楊玉環,你被人逼死在馬嵬坡-------哪一次你都愛的傷痕累累。你不疼你自己,我們都幫你疼啊!」
月老老淚縱流。群仙更是一陣唏
楊柳口角囁嚅︰
「月翁的一席話醍醐灌頂。柳兒不勝惶惑。只是——柳兒愚昧,胸中的愛火還是在熊熊燃燒。若就這樣順應眾仙家的意思,只怕是要腌了淨瓶,褻瀆了神靈。」
「啊!你——?」
「小仙去意已決。有負眾仙家美意了!再次重逢之時但憑各位責罰!」
這擲地有聲的話頓時讓月翁如喪考妣。眾仙家的耐心也快要被消磨殆盡之時,眼前金光水銀般流瀉開來。饒是千百萬年的道行,也不得不為之震撼。這佛光一現,眾仙家頓時覺得矮了半截。觀世音菩薩忽現金身。終仙頓時作輯。圍攻楊柳的聒噪聲馬上消失了。
這楊柳仙子是觀世音菩薩的愛徒。菩薩作法時,她就是那淨瓶中的楊柳。柳枝一揚,甘露拋灑、萬物復蘇。在這良莠不齊的天界,身份是何等的尊貴。可這丫頭居然不知好歹,與一個凡人愛的死去活來。仙凡有別!麾下的弟子出了這等丑事,觀世音菩薩能不雷霆震怒嘛!
觀世音菩薩的忽然現身,楊柳如遭雷殛。霞面酡紅,訥訥不出口。
「楊柳仙子。你——你想通了嗎?念及你前八次的表現尚可。這一次本尊就收回成命。免了你的罪孽。你且謝過諸位的好意,然後隨本尊回去好好修煉吧!」
楊柳仙子頓時惶急起來。她不要這尊佛的憐惜!她敬他怕他恨她!幾次的輪回讓她將心中對他的愛一點點蠶噬掉了。現在只剩下無邊的憤懣與無盡的恨!寧肯傷痕累累,也不要生受他的憐憫!
「請恕弟子駑鈍。弟子塵緣未了。不配列入仙班。請菩薩這就把柳兒貶入凡間。」
「柳兒你憑地不知好歹!居然學會了忤逆師尊!白白糟蹋了本尊的一番苦心。好——好好!本尊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