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默存就是想逗瑞希,他不知道自己這是個什麼樣的鞋,大約跟小時候扯心儀女生鞭子一般吧。可當他背著瑞希,拉著她的一只胳膊將瑞希從肩上翻過甩出去時,單默存的笑便徹底凝滯。
他同晉南練過無數次過肩摔,不需要用眼楮就能感受到對方肢體上的動作,只有將身體順著對方的力道調整身體的協調,才不會傷到身體。但顯然,瑞希的腰月復撞上自己肩時,單默存感覺到她身體的無比僵硬,所以當瑞希咚一聲落到地板上時,單默存心底一慌。
單默存俯,就看見瑞希眼緊閉著,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唇瓣抿得死緊,毫無血色,整張臉白得跟紙一樣。瑞希就這樣蒼白毫無聲息地躺在地板上,身子微微側著,一動不動,好像……死了一般?
當死這個字眼躥過腦海時,單默存頭一回感受到什麼慌張,他快速檢查了一下瑞希的四肢,確定沒什麼大礙後,也不管身後的人怎麼顏色,單膝撐在地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瑞希抱了起來便往門口跑。
瑞希,不可以有事!
生與死,原來不過是一瞬間的轉換罷了。
雖然單默存要讓自己練過肩摔,瑞希意料之外但也算接受了現實。可當身子失重一般被單默存拉著翻過半空中時,瑞希才知道,原來死這件事,不會因為你有過一次經歷了就會比別的人更駕輕就熟一些。
她不記得誰將自己從高樓上推下來,卻在高燒的三天里反復在夢里將死亡演繹。她告訴自己,經歷過了就沒什麼好怕了,可當身子被那一大股力道拉過去,失重摔下去時,她才知道,無邊的恐懼就這樣蔓延全身。
怎麼辦,她害怕,是真的害怕!她不要再死一次,老天,求求你,她不想死!洶涌而出的淚珠打濕單默存的胸衣,一滴滴滾燙地淋到心上,單默存活了二十三年,頭一次驚慌到手足無措。
只能緊緊抱著瑞希往醫務室跑去,胸口跳得太厲害,只知道狠狠抓緊她,抱著她,她就不會疼不會離開了。
「瑞希,別哭……」
很多年後,單默存才明白,絕對不能在瑞希哭的時候叫她別哭。如果她想哭,就讓她哭個夠吧,因為她不是嬌滴滴的女生,動不動就拿眼淚來抱怨生活。如果她哭了,那是因為她真的難過了。
直到懷里的瑞希哭咽得更凶了,單默存才漸漸放下心,抱著瑞希停了下來,扶住瑞希的臉,對著自己,用近乎溫柔的誘哄口吻要瑞希睜開眼,「是不是哪里疼得厲害?瑞希乖,不要哭了……」
當那些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成串地滾落,單默存嘆息,從沒有一個女生當著他的面哭得這樣肆無忌憚,半點形象也不顧,可為什麼,懷里這巴掌大的小臉偏偏將他的心都哭得揪成一團了呢?
單默存听從自己的心願,輕輕地將這揪心的小東西給攬到自己懷里,讓她溫熱的呼吸熨帖著自己揪成一團的心房。許久後,單默存听見懷里有個細小的貓兒一般撓心的聲音,含著濃濃的哭腔,「單默存,我不要練過肩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