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季完全將狐媚的話當作了耳邊風,依舊是哭泣著,完全的失去了銳氣,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被拔光了刺的刺蝟,顯得那樣脆弱無助,那連綿不斷的眼淚,那聲聲不絕的抽泣聲,讓狐媚心中涌上一股股莫名的感覺,卻是忘記了去思考,此刻,她只能看到端木季痛苦的模樣,只能听到端木季抽泣的聲音。懶
狐媚皺著眉,用手抹著那如潮水般的眼淚,卻是剛一抹掉又換做了新出來的淚水,狐媚惱了,沖端木季吼道︰「不要再哭了!我告訴你,你若是再哭,就小心你那個妹妹和表哥!我早就說過,只要是我看上的東西,從來就不會被別人搶走,你是我看上的男人,除了我膩了,除了我讓你走,不然休想從我身邊逃離!你也不要再指望你那個師傅!你知道嗎,你的那個師傅來找過我了,可是卻沒有將我殺掉,知道為什麼嗎?呵呵……因為他根本就沒有那個能力將我殺了!」狐媚說著挾住了端木季的下巴,狠狠道︰「你也不要想傷害自己,因為你傷害了你自己,我便是會來本帶利的還給你的妹妹,你所有的親友!這世上,還沒有我做不到的!」
端木季張開了眼,那眼淚依舊是不停的往外涌,死死的盯著狐媚,卻突然笑了起來「呵呵……哈哈……」
他邊笑邊哭的模樣,讓狐媚心口的怒氣更甚了幾分「別笑了!」蟲
端木季只是笑著,眼淚流個不停,狐媚實在是听不下去了,翻身跳下了床,扯上了衣物套上,背對著端木季冷聲道︰「記住我說的話,你現在是我的,你的身,你的心都是我的,我不允許你有傷害自己的權利,你就算是只少了一根毫毛,我亦是會加倍還給你身邊的人!」
狐媚說完,直接出了門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端木季躺在床上,赤&果著身體,依舊是笑著,可是漸漸地,那笑容變成了苦笑,最後翻身將身子撲在了床上嚎頭大哭了起來。
他不懂,為何她要將他困在身邊。
說相貌,他比不上清,比不上她身邊的那個男寵,論其他,他實在是想不到他身上倒底有什麼東西吸引著她,讓她將他困在這里,還這樣威脅于他!
逃不了,想死亦是怕拖累了妹妹他們,那又要讓他怎麼辦?
難道就一直這樣下去?
在這個女人身邊做一個比男寵更為卑微的階下囚?
端木季突然抱著自己的腦袋,將身子弓成了一團,猶如一頭受傷的貓咪,脆弱無依,內心迷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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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媚出了密室,腦子中依舊是浮現出小野貓端木季那痛苦的模樣,一顆心被攪弄得不能平靜。
她何時為了他人而這樣煩躁?
何時為了一個男人而腦子混亂?
對于小野貓端木季,她一直覺得只是興趣,只是若只是興趣,為何看到他那痛哭的模樣讓她胸口堵得慌,似乎被一塊大石壓著一般,好難受,而那涌出的一陣陣怪異的感覺又是怎麼回事?
她不懂,為何現在會變成這樣?
她更是不明白,這感覺的由來,這又是意味著什麼。
狐媚抬眼,看著漫天的繁星,那一輪明月高掛在夜空,散發著幽幽的光芒,一時間讓她內心更是煩躁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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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煩悶,導致狐媚根本就沒有心思再思考其他。
到酒窖里提出來一壺酒,狐媚飛身上房,就那樣躺在了房頂之上。
夏天的夜,多風,自是清涼,卻終究是不能熄滅狐媚心中的那團團怒火。
她在氣端木季,更是在氣自己。
這怪異的氣環繞在她心口,讓她呼吸不暢,思維不夠清晰。
躺在房頂上,後背貼著琉璃瓦,抬眼看著漫天的繁星,夜幕,也並沒有想象的那樣靜謐,聲聲的蟲鳴,時不時遠處傳來的歡笑聲,只怪狐媚耳朵太過敏銳,想要安靜,也是達到了一定的難度。
往嘴里倒了一口酒,辛辣的酒從喉嚨滾入胃里,灼熱一片。
這只小野貓,當真是讓她鬧心了!
這心煩的程度遠遠是大于了那些陰謀,陰謀又如何,她總是有辦法將其解決,可是這只小野貓,她便是無從下手!
若是以前,她狐媚絕對會馬上將他給拋開,讓他離開她的世界,只是,現在叫她那樣做,她心中有著不舍,有著不甘,分不清是好強的原因還是其他,總之,她絕對不會就這樣妥協,就這樣放過這只小野貓!
可是,難道就這樣放任?
狐媚苦笑一聲,第一次覺得如此無奈。
男人一直都是她的玩物,什麼時候成為了她心煩的源頭了?
狐媚吞咽著酒,閉上了雙眼,眉頭輕皺著,這心口如此難受,誰能告訴她,這倒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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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狐媚躺在房頂上喝著酒,那邊昔嘉睡不著覺出來賞月,而狐媚躺著的那座閣樓正對著昔嘉的院落,昔嘉一抬頭就看到了狐媚的身影,內心糾葛了許久,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腳尖一掂,便是飛身朝狐媚那里而去。
夜黑里,一身火紅的輕紗隨著清風揚起,那嫵媚天成的模樣,在這夜色里更顯得妖嬈了起來。
狐媚已是察覺到了有人過來,只消眼角一瞟,便知道來人是昔嘉,然後又是喝了一口酒閉上了雙目。
昔嘉落在了狐媚所在的房頂上,只是離狐媚的距離稍遠,就那樣望著狐媚,不做任何言語。
而狐媚也不管,仿佛這夜色里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自顧自的喝著酒。
許久,倆人都不想打破沉默。
最後,喝著酒的狐媚突然笑了起來「你站在那里看著我做什麼?難道是我現在這個模樣讓你看著很好玩?」
昔嘉緩緩地朝狐媚靠近,只是輕聲道︰「不是好玩,只是奇怪。」
狐媚張開眼,眼角瞥了昔嘉一眼,勾起了嘴角「如何奇怪了?我這不是在這上邊喝酒嗎?你難道不知道這躺在屋頂喝酒好處多多,既可以欣賞夜景,又不會太過吵鬧,倦了,還可以直接在上邊小息一下。」
昔嘉走到了狐媚的身邊,低頭看著笑得有些不正常的狐媚,不由的輕皺起了眉頭,她這是怎麼了?先前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何他感覺她突然變得有些奇怪?
狐媚伸手拍了拍身邊的空位道︰「坐下來,你這樣站得我感覺不舒服。」
昔嘉也就坐在了她的旁邊,只是靜靜的看著狐媚,不發一語。
狐媚又是喝了一口酒,然後笑了起來「說來,我還是第一次和人這樣待在屋頂上呢。」
昔嘉皺起了眉頭不做任何回答。
然後狐媚將酒遞到了昔嘉的面前,「這酒不錯,你要不要喝點?」
昔嘉見到了那個酒壺,下意識的將身子往旁邊一移「不了,你自個兒喝就可以了。」
狐媚一挑眉,然後又灌了一口酒,大笑道︰「很少見男人不嗜酒的,沒想到你居然是其中一個,模樣好,身材棒,不吸煙不喝酒,哈哈……標準的好男人,若是放在以前,那可是標準的白馬王子啊!」
昔嘉皺緊了眉頭,一臉茫然,實在是不懂狐媚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白馬王子?只是听到說的那「好男人」三個字,似乎是在贊美他,只是為何她會笑成這樣?就像是在嘲笑他一樣?
見昔嘉一臉茫然,狐媚這才意識到剛才說了不該說的話,這個世界哪有說什麼白馬王子的?
看來心情不好,當真是會影響思維。
狐媚輕笑一聲,看著天空上的那輪明月,突然想起了原本封鎖在心底的那個人。
那習慣每晚抱著她,給她講故事的人。
那個永遠都笑臉相迎的男人。
他長著一張陰柔的臉孔,有著一雙溫柔的眼眸,可是這樣溫柔的男人殺起人來就像是地獄的修羅一般,就算是滿臉沾著鮮血,他依舊是笑著,溫柔得就像是救世主一般……
他就連死的那一刻也沒有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溫柔的笑著,直到永遠的閉上了那雙溫柔的眼楮……
他說︰「媚兒,我只能在天上看著你長大了。」
狐媚五歲前都沒有固定的名字,有人叫她雜&種,有人叫她賤&人,有人叫她幫凶,有人叫她雛&雞,有人叫她……那無數的名在遇到他後成為了永恆的過去。
她第一次見他,是在跟人搶一個艘饅頭,然後被一群流浪小孩拳打腳踢,卻是急急的啃著饅頭,滿口的鮮血混滿了泥沙,流浪小孩們走了,她一個人趴在地上啃著饅頭,然後他走到了她面前,遞過來一個面包,溫柔道︰「吃這個吧。」
狐媚抬頭,被打腫的雙眼透過陽光看到了他那雙溫柔的眼,那一刻,她以為自己看到了天使,媽媽所說的那個揮著翅膀的天使。
他溫柔的笑著,看著她接過面包,然後瘋狂的啃食著,直到現在狐媚都覺得,那個面包是她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他伸出了手,那雙漂亮得不像話的手讓狐媚膽怯了,她的手好髒……
她擔心他會嫌他髒……
可他卻是一把將她抱起,然後笑道︰「我們回家。」
他親自給她洗澡,給她換衣,她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衣服,還有這麼香的香皂。
他抱著她躺在床上,問道︰「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她搖著腦袋,她的名字太多,她都不清楚哪個才是她的名字,雖然太小,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名字是在罵她,但看著那些人的表情,就知道那絕對不會是什麼好話!
他吻上了她的發絲,笑道︰「你就像狐媚精一般魅惑了我的心,從今以後,你就叫狐媚。」
狐媚?
她笑了,終于,她有名字了,狐媚……
他和她,僅僅相處了十天,短短的十天,他還來不及告訴她要如何和其他人相處,還來不及等她長大,僅僅留給她的只是狐媚的名字,還有那殺人的刀片。
就算狐媚那時候只有五歲,就算是已經過了這麼多年,然而他的模樣像是刻在了她心里,狐媚自嘲的笑了一聲,伸手,五指張開,透過指縫看著夜空上的星星。
他說,他死後會飛上天變成一個星星,看著她長大,可是如今她長大了,他也看不到她了,因為這里不是那個世界,這里的她不再是她了,就算是他還在天上,也認不出她了……
「十夜……」
她,只記得,他叫十夜。
那雙溫柔的眼眸,那個永遠笑著的男人,突然之間,狐媚胸口又是涌出了一股埋怨,是的,之所以將他塵封在心底,只因為每次一想到他,她就會不由自主的恨,恨他為何那麼快和她分開,那麼快消失在她的世界,從此,她便再無可依賴的人。
「為什麼不等我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