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娘親不過是父親最小的一個妾侍,一個月也難見父親一次,實在想不出白貂兒說的可以天天滾成一堆是什麼樣子,但覺得如果能天天跟這只可漂亮的白貂兒滾一堆,一定很有趣,道︰「我是天君家的。」
這時哥哥來尋她,看見將她抱在懷里的白貂兒,臉色一變,將她從他懷里拽了出來,拉了就走。
雪豹兒一骨碌爬起來,過腰的赤紅頭發襯著他琥珀般的眸子光茫四射,比她見過的任何星星還漂亮。雪豹兒拉著她的小手,道︰「我記下了,你是天君家的,我會叫父君去提親的。」
她歪頭笑笑,「好。」
她哥哥眼里卻攏上一層怒意,瞪了雪豹兒一眼,把她挾在腋下,快步離去。
哥哥把這事告訴了父親,父親狠狠地罵了她一頓,將她囚在她的沁梅宮,不許她邁出院子,讓她好好反省。
其實她不知道自己要反省什麼,只覺得以後只能呆在沁梅宮,好不無聊。
第三天,正悶得起灰,在院子里閑逛,突然看見雪貂兒竟從牆頭爬了進來,一跌坐在地上,一身灰撲撲的。
不過這時的他,並不象前幾日看著那般好看,而是鼻青臉腫,面目全非。
他瞧見她,顧不得摔痛的,爬起來一把把她抱住,高興道︰「天宮比我們冥宮太了大多,害我廢了好些功夫才把你找到。」
她瞅著他臉上的青青紫紫,奇怪地‘咦’了一聲,「原來提親是要爬牆頭的。」
雪貂兒有些泄氣,「我回去求我父君來提親,可是我父親不但不答應,還把我打了一頓,說如果我再提提親後,就把我打死。」
她更是奇怪,「這麼說,你臉上的這些傷,不是我家門口老虎咬的?」
雪豹兒哼了一聲,一臉的傲氣,「就憑那四頭笨貓,也能咬到我,我不過是施了點小小的幻術,打它們身邊大搖大搖地走過,也不知道。」
她是知道家里的老虎有多厲害的,這個雪貂兒卻能打它們身邊過來,說明他比她家老虎更厲害,看他的眼神也就不同。
後來的日子,她雖然被禁足沁梅宮,但雪貂不時的會跑來陪她玩,雪貂兒知道很多外面的故事,又會很多有趣的法術,與禁足的日子不但不難過,反而有趣得緊。
這麼過了五百年,她雖然還是個小女孩,而雪貂兒卻長成了極漂亮的少年,他進她的沁梅宮,已經不用爬,而能用很漂亮的姿勢輕飄飄地從牆頭落下。
這時,她已經知道什麼是成親,她想等自己大了,該是要嫁給雪貂兒的。
他最後一次到沁梅宮的那日,臉青腫得比頭一回爬牆進來更厲害,活月兌月兌被打成了一個豬頭,他看上去有些沒精打采。
他已經長得很高,她要站在花壇上,才能模到他破了的嘴角,「你又去給人干架了?」
他握著她的小手,搖了搖頭,「如果是干架,就不憋氣了,是被人打,還不能還手。」
她挑眉笑了,「又是你父君打你?」
他點頭,神色黯了下去,「丫頭,你听好了,我以後不能來陪你了。」
她捂著他破損眼角的手一僵,「出了什麼事嗎?」。
他的神色越加的暗沉,他曾是魔君,被天君所傷而死,母親不舍得他,才將他的魂魄重做了一胎,儲在月復中,生下來就成了現在的他。他不記得前世的事,但爹娘與天君卻是彼此仇恨,誓不兩立。
父親知道了他模進天宮偷會她的事,如果她只是一個小仙娥倒也罷了,偏偏她是天君最小的女兒-小天女,爹娘大怒,說如果他再敢去找她,就把這事告訴天君,當年他不過是在王母的後花院見了她一回,說了幾話,天君就把她禁足五百年,如果知道他們時時在院中私會,說不定能取了她的性命,他不怕爹娘打,卻不願她受罰,「也沒什麼事,下面的話,你要記好了,我不叫雪貂兒,我叫鳳止,是冥界的小冥王,等過些年,我坐上冥位,不再受父親約束,便來娶你,就算你父皇不同意,我也打到他們同意為止。」
她覺得雪貂兒和鳳止都一樣,不過知道他再不能來陪自己玩了,真的很難過,「真的再不能來了嗎?」。
鳳止點頭,「你一定要等我來娶你,一定要等我。」
雖然婚姻都是爹娘做主,她仍是點頭答應。
但她還沒等到他來,卻被戰神強娶過門。
這些往事,如同發生在昨日,歷歷在目。
突然听綠鄂一聲輕笑,「你答應小冥王,等他來娶你,卻不得不嫁給戰神,你與戰神這許多年的不合,甚至違逆天君,下到凡間,難道不是因為他?」
無憂冷看著她,心里卻亂成了一團亂麻,今生忘令她忘記了自己的夫君,卻喜歡上了算是青梅竹馬的雪貂兒……小冥王鳳止……
後來的一千多年,她何嘗不時時盼著他來娶她?
但他始終過不了情劫,坐不上冥王的位置,她常站在梅樹下,望著他來尋她時爬的牆頭,一半喜一半憂。
喜他愛不上其他女子,憂他為何不眼一閉,與那些女子成就一番愛恨情仇,來來去去不過是那一世,過了那道劫,握了大權,就可以來娶她。
她等了一年,又一年,最終被迫嫁給了戰神,她已經忘記的夫君……
赫然明白,冥後的意思。
她的夫君月兌了天君結晶的束縛,自是與天君誓不兩立。
然就算殺了天君,仍不能消去冥後心中的恨,于是把她落在了天君家,失去記憶的她愛上小冥王,自然不情願嫁給戰神,依著她的牛性子,夫妻兩自難好過。
他們夫妻關系惡化,隨時能讓停息的戰爭再次爆發。
天君捧著這個女婿,就如同捧了個燒紅的木炭,終日提心吊膽。
既怕他八個受傷的兒子康復之時,勾起女婿的前恨,將他的兒子再殺一遍,以他現在的本事,他兒子們落到他手上,絕不是受傷這麼簡單。
又怕小天女不肯乖乖與戰神增進感情,將他激怒,不用等他兒子出關的一天,戰神就能倒戈相向。
這樣的日子久了,足以讓人發瘋。
無憂想明白了這些,不由苦笑,「一個人終是要經歷一世又一世,如果把過往的前世,世世計較,如何計較得清?」
綠鄂眼角浮起一抹譏誚,「真是已經過往的?如果真是已經過往的,他為何為了你弄得今生今世失魂少魄?」
無憂喉間一時噎住,竟答不上來。
綠鄂又笑,「都道小冥王不識風月,在‘情’字上,渾然不懂。卻不知,竟是愛到極處,也傷到了極處,傷得太痛,才不願再去踫觸。可惜他一個情痴,二次為人,竟又栽在了你這個薄情的人身上,也活該他遭這罪。」
無憂從綠鄂的所做所為,知道綠鄂並不知道她的子言的前世,不知她上一世,死活不肯嫁的戰神,就是她的夫君子言的重生。
這麼做,是為了給她添堵,讓她面對寧墨時,產生心結。
表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堵得無法呼吸,雖然她是在喝下今生忘以後,才愛上小冥王,但終究是愛上了。
但不記得前塵往事,倒也罷了,記得了,又如何能舍去願為她逆天的夫君?
選擇了自己夫君,對鳳止的情自是負了,可她欠他這許多,真能放得下,背著他那許多的情債,她真的能心安?
她瞥了綠鄂一眼,慢慢轉身,綠鄂來給她添堵的目的達到了。
綠鄂飄到她身邊,低聲笑道︰「他那麼愛你,為你做這麼多,本該是你枕邊人,你說舍就舍,真沒有一點愧疚?」
無憂站住,一捂額頭,恍然大悟,「我知道你是誰了。」
綠鄂微愕,「你在說什麼?」
「我記得還在天上時,有一個很有地位的女神仙愛慕我的夫君,竟不惜委屈給他做妾,難道你真是那位高貴的女神仙?」無憂繞著她轉了一圈,搖了搖頭,「如果真是那位女神仙,你如今處境,委實狼狽了些。」
綠鄂臉色殺時慘白,「胡言亂語。」
無憂也是憑空猜測,被她否認只是淡淡一笑。
林外傳來銀鈴的聲音,「千千,怎麼只得你一人在,姑娘呢?」
千千道︰「和惜公子在屋里呢,夫人找小姐有事?」
銀鈴道︰「我們回來的時候,發現有綠鄂的行蹤,怕姑娘心實,被那壞丫頭害了。」
很快傳來千千的驚叫聲,「惜公子人事不知,小姐不見了。」
銀鈴狠聲道︰「快搜。」
綠鄂臉色大變,再顧不上無憂,往林子深處逃竄。
無憂望著她的身影隱在林中,覺得她固然可恨,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弄到這個地步,卻也實在可憐。
銀鈴夫妻見她一個人從林中走出,急奔過來,「姑娘沒事嗎?」。
無憂把沉甸甸的心收斂起來,笑笑道︰「在屋里悶得慌,出來走走,哪能有事。」
千千撲上來,指著屋里,「惜公子他……」
無憂意味深長地睨著她,「不知他去哪里弄了兩壺酒,一個人喝光了,醉了。」
千千心虛,輕咳了一聲,「沒事就好。」
銀鈴見無憂沒事,往林中望了兩眼,不見有異,同無憂一起回了院子。
(到了這里,想來大家對無憂,子言和鳳止的前世情緣也清楚了,這麼復雜的背景總算繞出來了,不容易啊,求粉紅票票獎勵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