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凡臉上是一慣的溫筆淡笑,「皇姐說笑。」
所有的人都知道長寧不是說笑,只不過按理也該隨著不凡的話,把這事圓過去。
葉兒卻不甘忍氣,笑笑道︰「听說長公主和衛將軍的婚期已經訂下,等長公主大婚,也就沒這麼多空閑過來走動。」
長寧的臉色立刻沉了下去,爾後淡道︰「有件事,我不說,等你回府,你父親也會告訴你。」
葉兒飛快的掃了不凡一眼,警惕地看向長寧,「什麼事。」
長寧在桌邊坐下,「我們南朝又要向北齊開戰了,你們的婚事,只怕又得延後了,至于延到何時,就不知道了。」
葉兒臉色驟然一變,「你是故意的?」
長寧裝模作樣的輕嘆,「國家大事為重,我的婚事也押後了,親王當然也要做個表率,豈能在軍務當頭,只顧著自己的私事。是嗎,弟弟?」
無憂很想知道不凡會怎麼周旋,結果他只是淺淺一笑,喚了下人備茶,于二人之爭,並不理會。
葉兒的臉色難看得不是一般二般,拂袖而去。
無憂還想再听,但見葉兒走近,只得跟著清兒快步離開。
有清兒照應,果然順利離開親王府。
葉兒到了無人處,她的親信湊上來,耳語道︰「收到風聲,太子今晚逼宮,但橫豎算來,難有勝算……」
葉兒吃了一驚,「這消息可靠?」
「可靠。」
葉兒嘴角勾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我倒可以助太子一臂之力,你立刻去通知我父親,讓我父親出面,如果他肯事後立刻與我大婚,方可助他保宮擒太子。」
親信答應去了。
葉兒看向畫舫方向,眼里浮起一抹得意的淺笑。
…………
無憂出了城,突然迎面奔來幾匹馬,無憂不願與官方的人扯上事非,正想拉馬避邊路邊,那幾匹馬打她身邊而過時,突然撒下一個漁網,向她兜頭罩來,快得她想閃也來不及,連人帶馬生生地被兜進漁網,被拖倒在地。
她心里雖驚,但畢竟從小受著訓練,並不慌亂,腕間短刀正欲出手劃破漁網,幾柄刀尖已經抵了她的喉嚨,只得放棄抵抗,後頸上一痛,就人事不知。
等她醒來,發現自己被綁著手腳囚在一間奢華的房間。
床前立著上次見過的南朝太子。
南朝太子見她睜眼,于床邊坐下,捏了她的下巴,迫她抬起臉來,「果然絕色,怪不得能是那個人心尖上的人。」
無憂不知他綁自己來是什麼目的,只能靜觀其變,咬著唇不接話。
太子盯著她瞧了一陣,指月復在她面頰上來回摩挲,「怪不得他要寵著葉兒,可惜葉兒只不過是畫皮難畫骨,空與你長了幾分相似,卻全沒有你骨子里出來的靈秀之氣。」
無憂胸口一緊,猜出太子口中的他是誰,「我想太子認錯人了,我不過是一個民女,並不認得能讓太子如此在意的人。」
太子將她的下顎捏緊些,「如果這消息是從別處得來,我自是不信,但從葉兒那里得來,我就不能不信。」
無憂將視線轉開,表面上與他說話周旋,綁在背後的手設法解著繩子,「民女也不認得葉兒是誰。」
太子對她的話,自是不信,「如果你成了我的女人,我再納你為側妃,那個人的臉色一定很好看。」
無憂陡然一驚,屏風後驀然傳來一聲女子低笑,「太子真是迫不及待啊。」
繼而從屏風後傳出一人,正是無憂在親王府所見的葉兒。
太子放開無憂退了開去,看向葉兒,「你這麼做,就不怕你父親殺了你?」
「太子不說,有誰知道?」葉兒在桌邊坐下,「只要她在手上,睿親王絕不敢亂動,過了今晚,南朝便是太子的天下,我父親不是不識大體的人。」
太子滿意點頭,「沒想到丞相竟有你這麼個聰明的女兒,等我事成,你一定會得到你想要的。」
葉兒笑了笑,「太子別忘了答應葉兒的事,只要長寧的命,絕不能傷了睿親王。」
太子回頭看了無憂一眼,「這丫頭,你可不能傷她一根頭發。」
葉兒嘴角噙笑,「當然。」
太子滿意而去。
葉兒等太子離開,碧珠低問,「太子為什麼肯把這丫頭放這里?」
葉兒冷笑,「太子身邊,到處是長寧和睿親王的眼線,除了我這里,這丫頭不管藏哪里,都很快會被親王知道,今晚他的計劃也就全盤皆輸。」
碧珠擔憂道︰「難道小姐真讓太子登上皇位?」
葉兒慢啜了一口香茶,「今晚他必敗,我不過是借他滅去長寧罷了。長寧一死,太子一倒,天下還能是誰的?」
碧珠松了口氣,「還是小姐高見,一箭雙雕。那這丫頭怎麼辦?」
葉兒睨了床上無憂一眼,見無憂平靜地看著她,全無慌亂,不由眉頭一蹙,回頭道︰「你先出去。」
等碧珠出去,葉兒走到床邊,俯視著無憂,「不害怕?」
無憂淡道︰「我為什麼要怕?」
「因為你快死了。」葉兒瞪著無憂那張絕秀的面龐,恨得咬牙,太子說的話,她听得清清楚楚,那些話也正是她肉中的刺,「這就是跟我搶男人的結果。」
她說完瞥了眼無憂身後,冷笑道︰「我們用的可是上好的牛筋,你是掙不開的,不必再費力氣。」
無憂掙了這一陣,也知道綁著手腳的是什麼東西,冷道︰「太子既然拿我當一個籌碼,太子敗了,難道他不會向太子訊問我的下落?他得知我在你手上,那會如何?」
葉兒不以為然,「那又如何?只要我不承認,他奈我何?」
無憂笑笑道︰「就算人死了,也免不得留下蛛絲馬跡。如果我死在這里,他豈能讓你好過?」
葉兒也笑,「看來你對我們太不了解,進得我們府中的人,只要我們不讓他出去,他就再也出不去,而且任何人都尋不到蛛絲馬跡。」
無憂臉上不露聲色,心里卻暗暗心驚,正想設法讓她再上前些,只要躍身而起,就能用頭把她撞昏去,不想,她卻握了床柱,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笑意,「再見了,慢慢享受死之前的驚心動魄。」
床板突然翻起,她的身體翻滾下去,跌進一處山洞,耳邊傳來陣陣狼嚎,有野獸的腳步聲向山洞靠近,接著綠芒閃動,便見十幾頭黑狼試著向她小心靠近。
無憂的心髒突突亂跳,不敢再耽擱,在石壁上尋了處突出的尖石,撞開腕間短刀的開關,將短刀射-出,麻利地割開綁著手的牛筋。
未等她割開腳上綁著的牛筋,狼群已經向她撲來。
無憂的心猛地收緊,緊握短刀,又準又狠地刺入最先將爪子搭在她肩膀上的野狼咽喉。
那頭狼一聲慘叫,立刻斃命。
其他狼群見狀,頓時停下進攻,做隨時進攻的姿態將她團團圍住。
無憂雖然暫時將狼群懾住,但她的刀只要放低,狼群就會擁撲而上。
她與狼群狠狠對神,沒有時間放低刀去割腳上牛筋,腳不能動,雖然手握短刀,但也絕難在這許多頭健壯的狼口下逃生。
死狼的血流淌開來,鮮血的味道更刺激了狼群,再忍不住,一同向無憂撲來。
無憂一個人絕對無法對付這許多頭狼,眼見她要被傷在狼口下,頭頂一聲響,撲到面前的狼群突然‘嗷’地一聲撲倒在地,口吐白沫,抽了兩抽就不再動彈。
眼前人影一晃,她被人牢牢抱住,耳邊傳來惜了了焦急的聲音,「還好趕到了。」
無憂憂喜參半,轉頭看向近在咫前的傾國傾城的艷美臉龐,恍然如夢,「你怎麼來了?」
惜了了不答她的話,目光在她身上亂轉,最後停在她身上被狼血染紅的衣襟上,「有沒有傷到哪里?」
無憂搖頭,輕噓了口氣,「你再晚半步,我就喂狼了。」
惜了了這時也看出,她身上的血,並非她身上傷口,松了口氣,接著臉上露出恨意,「怪不得說,明明看著人進了相府,卻從來在相府是找不到人,原來都是丟到這地方喂了狼。那女人真是蛇蠍心腸,等我們出去了,定不饒她。」
無憂想到今晚或許是那個人與太子的生死一戰,心頭不由地一沉,那個人明明可恨,死不足惜,但一想到他或許活不過今晚,胸膛中絞心絞肺地痛。
惜了了見她怔怔出神,輕拍她的臉,「無憂,你怎麼了?」
無憂回神,「沒事,你怎麼會找到這里?」
惜了了尷尬地輕咳了一聲,心虛地垂下眼,濃黑的長睫輕輕顫抖,「我一直跟在你後面……我見你被抓,就該出手,可是我想知道背後黑手是誰,所以……你不怪我嗎?」。
無憂啞然,如果他真的听她的,不跟著她,現在她只怕已經是狼口下的一堆食物。
洞外傳來一聲聲狼嚎,無憂苦笑,或許會從一堆食物變成兩堆食物。
抬頭看向頭頂,「不知這上頭,還能不能出去。」
惜了了搖頭,「我下來之前,就研究過,這開關,只能進,不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