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身邊不凡,模樣俊雅儒美,一派祥和,迎著她只是溫和一笑。
哪有她滿腦子的那些壞水模樣,暗自磨牙,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心里存著怨氣,臉上的笑變得有些訕訕。
「不凡,你別介意,宋太傅去山里接憂憂的時候,神醫就說過,這三年憂憂服了太多的藥物,得了一陣子的失瘋癥,後來雖然治好了,但間不中的還有些……後遺癥……」
王妃睨了無憂一眼,說到‘失瘋癥’三個字時,還故意壓低聲音。
無憂翻了個白眼,自己隔在王妃和不凡間中,她壓低聲音有什麼用?
這到好,臉丑就算了,白白又多了個失瘋癥。
不過這樣也好,就算以後有什麼舉動和過去不同的,是不是可以自動歸于‘失瘋癥’後遺癥?
「所以行為和以前有些異常,也是難免的。宋太傅說在山里的時候,她都認得他的,在門口便將他叫成了你……」王妃將無憂的手拖過去握住,甚是愛憐。
無憂看著握在一起的手,心里一暖,如果不是少了子言,這冒牌郡主比宮里做公主可是幸福多了。
「王妃多慮了,不凡怎麼會對郡主有別樣想法。」他微垂了頭,斜瞥了無憂一眼,薄唇微抿,難道是因為‘失瘋癥’才變成這般性子?難道當真是自己想錯了?
「憂憂離了山中靈氣……」王妃欲言又止,眉頭蹙了蹙,有些猶豫不決,「你剛回府,府中事務一定很多,也是不行……他們幾個當真趕不回來嗎?。」
「已經通知了他們,但是郡主突然提前回來,今晚怕是趕不回來,最快也得明天。」不凡如實回答。
「明天啊,那是不行了,明天她便隨我們回‘靖王府’,寧墨那里還不行嗎?。」
不凡微垂了眼瞼,算是默認。
「憂憂當年是做得過了,但都過了這麼多年,寧墨還不能淡忘嗎?。」王妃秀眉慢慢擰緊,有些不悅。
不凡淡淡一笑,「有些事,不能靠淡忘。」
無憂夾在他們中間,知道說的是自己,卻听不懂他們話里的意思,至于那個寧墨是誰,就更不得而知了,不過听說明天要離開這兒,倒是滿心歡喜。
王妃輕嘆了口氣,瞅了無憂一眼,眼里意思分明是︰全是你干的好事,「那皇上新給的三十二侍呢?」
無憂將嘴角一撇︰與我何干?
「那三十二侍都是送來不久,還不太懂規矩,萬一……郡主又將大婚,怕是不妥。」不凡不放心的掃了無憂一眼。
無憂眨巴著眼,算是听明白了,這是在分派她晚上睡哪兒呢。
又想將她塞到男人房中,又怕那些男人上了她,或者她把別人給上了,兩眼望天……這叫什麼事……
只是不明白,自己明明有房間,做什麼非要去別人房里睡,將嘴一扁,「我自己睡。」
「不行,除了‘靖王府’你不能獨睡。」王妃想了不想將她的話否認。
「那讓丫頭陪我睡。」無憂小時候也是跟子言一起睡的,也就沒往深處想,為什麼不能獨睡。
「丫頭哪來的陽氣。」王妃臉色一變,抬頭揉了揉漲痛的額頭,無憂一院子的夫侍,到頭來,卻沒能用得上的,「罷了,罷了,不凡將緊要的事撿著做一做,其它的往後擱一擱,憂憂今晚就歇你那兒。」
「是,我這就去安排。」不凡點頭應了,起身告辭。
「你也不用忙這一會兒的功夫,這里也散了,一起出去吧。」
「是。」不凡退開一步,垂手而立,等著王妃離席。
王妃看著他,滿意的露出微笑,來來去去,還是只有不凡省心,回頭吩咐無憂,
「這些年你不在府中,你哥哥將不凡要去做了這幾年的軍師,一時半會兒的哪能離得了他。你又突然提前這許久回來,他為了趕著回來,晝夜不眠好些天,才把手中事務交待出去,換個人早累得趴下了。別看他現在跟沒事一樣,那是撐著的,你今晚可要乖乖的,別再給他再找麻煩。」
無憂一張臉卻苦得出了汁,他不給自己找麻煩,就能燒高香了。
自打進了這大門,就死活跟他綁一堆了,撇都撇不掉,再說他那樣象累得要趴下嗎?以她看來,他精神好得很呢,好得調戲良家婦女。
那興寧也是個怪胎,好好的,要什麼陽氣。
愁眉苦臉的也起了身,站在不凡身側。
好在有那個見鬼的大婚頂著,也不用擔心晚上到了床上還得跟他火拼一回。
到時大不了蒙了頭就睡,十八年來,沒听冥王說過自己有說夢話的習慣,自不必擔心睡著了,漏嘴。
一頭睡到天亮,明天就隨閃人去靖王府,他也不能拿自己怎麼著。
王爺不忍心無憂才回來,便被王妃絮叨,起身過來攬了她的肩膀,「宋太傅說這幾年,你在山里箭術一點沒拉下,還精進了不少。走,讓爹看看精成啥樣子了。」
無憂一听射箭,頓時來了精神,她對射箭獨有情鐘,這些日子為工作的事,有好些日子沒模過箭,現在一提,手就犯癢。
屁顛屁顛的跟了王爺出去。
王妃見無憂從起身到出去,沒有半點留戀不凡的樣子,再想著她方才說的話,居然要跟丫頭睡,眉頭皺緊,迷惑的低語,「該不會在山里幾年,沒夫侍們陪著,被那些一心往上爬的壞丫頭縱得合百了吧?。」
不凡尷尬的拱了袖子遮著嘴,輕咳了一聲。
王妃才醒覺自己失言,飛快的看了眼一旁不自在的不凡,忙閉了嘴,「走吧。」
無憂一臉黑線,怨念的望向身邊王爺。
不想,王爺听了王妃的話,卻也有想法,瞅了不凡一眼,以前她恨不得整個人掛在不凡身上,片刻不離,可現在……確實不大正常。
低了頭在無憂耳邊低聲問道︰「你娘說的該不會是真的吧?。」
無憂哭喪了臉,這下好了,又多了條……百合……「哪能?」
「不能就好,不能就好。」王爺哈哈一笑,回頭瞪了夫人一眼。
靶場……
王爺遞了弓箭給她,「騎射,如何?」
「好。」無憂望著遠處箭靶,渾身是勁,「爹爹,不如我們比一場,一人十支箭,看誰射中的多。」
王爺也是好箭的人,過去常樂的箭術便是他教的,濃眉一揚,「好啊,敢跟老子較勁了,我到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出息了。」
接了下人遞來的馬韁,翻身上馬。
無憂坐在馬上,卻是百般感慨,冥王過去迫她練箭,練騎術,原來是因為興寧擅長此項。
以此看來,冥王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事出有因,也就是說早在十八年前,他便知道自己一定會回來成為靖王府中的常樂郡主。
那麼那次毒殺,是不是也是他提前算計好的?
她記得那時候靖王府的郡主小名興寧,封作‘靖寧郡主’,為什麼會改成自己的封號‘常樂’?自己的名字‘無憂’?
用死人的封號是大忌,如果說王妃和王爺生冷不忌,或許還能強塞過去,但母皇也就準了?她可是母皇親手下喻賜死的。
不管是不是她犯了大錯,賜死年僅六歲的幼女,都是不仁道的,按理該把這事永遠的埋起來,又怎麼會讓興寧頂著常樂的名號到處招搖?
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其中道理。
這世上到底有多少不為她所知道的秘密?
持了長弓,接了下人遞來的馬韁,腳尖在馬蹬上輕輕一點,輕敏的翻身上馬,一夾馬月復,駿馬奔向場中,颼颼幾箭,箭箭正中靶心。
王爺含笑點頭。
洪凌遠遠將這一暮看在眼中,也不由的暗贊了一聲︰好騎術,好箭術。
走向靜立在前方樹下的不凡,隨他一起看向場中,冰冷的目光摻和著怨恨之色︰「郡主的箭法果然如傳說中那樣百發百中。」
不凡象是對他的神情全然不察,仍目視馬背上的無憂,面色平和,全無波瀾,聲音淡淡的︰「查得怎麼樣?」
「郡主除了在‘寧村’小解,確實沒再停過車,‘寧村’也有人見到郡主,而且親眼看著她上的車。
啟程後,輦車左右都有護衛護著,不可能在途中將人劫去。
但是如果當真有什麼問題,也只能出在那里。
另外洪凌趕去時,恰好看見有幾戶人家行色匆匆的卷包裹離開。
我覺得他們鬼鬼祟祟的就將他們攔下,不管怎麼問,他們就是吱吱唔唔的不肯說,問得急了,只說是去走親戚。
可是我查過他們的行禮,怕是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全帶上了,就連鍋碗瓢盆都沒拉下,這哪象是走親戚的,分明是逃難。
不過他們也沒犯什麼事,我也不能硬來,只得將他們放了。
離開時,听到他們一個小孩說了句,‘娘,惡郡主都走了,我們為什麼要逃。’
我覺得這事有蹊蹺,重新折回去審問,他們卻死活不肯再說,屬下又怕回來晚了不能向公子復命,所以暫時將他們先扣著。」
「他們現在在哪里?」不凡終于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