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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極冷,無憂的臉卻隨著耳邊的呼吸越來越燙。
她不知為什麼會如此,但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奇怪,讓她心慌,不知所措。
他的手臂越收越緊,一直緊到讓她感到隱隱作痛,听見他深吸了口氣,慢慢呼出,又再略頓了頓,才低聲道︰「以後,不要再如此,不要為我做任何事。」
無憂微怔,僵著不敢接他的話。
「不要再對無心的人,投放任何一點感情。情,放了,再收,會痛,不要讓自己痛。」他聲音平緩暗啞。
無憂呼吸剎時窒住,無法思考,也無法判斷現在到底是怎麼樣一個情境。
他的面頰貼著她的耳鬢沒有離開,保持著這個姿勢,任無憂慢慢消化他所說的話。
好一會兒,無憂才動了動,難道自己對他……
心念剛動,便被否認掉,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只是因為在他身上,不時會有同子言一起時的那種感覺,所以才會對他不自覺的有所依戀,並非他所擔心的男女之情……
收拾起方才那些莫名的感動,同時為興寧感到痛心,冷聲道︰「既然你不想別人對你有情,那你為何整天做出一副溫柔多情的模樣?欲擒故縱的游戲有意思嗎?。」
他感到她的面頰很快的冷了下去,如同她的聲音,「照顧你,守護你,是我的承諾,並非游戲。」
「你向誰許下的承諾?我娘?還是我爹?還是我?」無憂將他推開一些,側頭過去冷瞪著那張俊美非凡的臉,那雙眼里如無波靜水,他或許真是沒心的。
他不答,靜靜與她對視,不避不讓,明明才說出那麼傷人的話,卻坦然得好象只是叫她明天出門別忘了帶傘。
最終挫敗下來的是無憂,畢竟她不是興寧,不該追究他對誰許下的承諾,弄明白了,又如何,畢竟這感情不屬于她。
她不知自己為何會怒,或許出于與興寧同為女子的痛心,「既然要照顧,要守護,為何不能有情?」
他試圖將她重新箍抱回去,防她墜馬,但發現她雖然離了他的懷抱,卻穩穩的坐在馬背上,終只是挽了韁繩,手臂只是松松的護在她身體兩側,「我給不了你,也不想你為此而痛。」
這話,他告訴過她,那時她覺得迷茫,不明白他為何會重提,但這時听起來,卻是另一番感覺。
無憂啞然失笑,眼角含的不知是苦澀還譏誚。
對他該贊還是該貶?
贊他的誠實?我對你好,是因為承諾,身份,但我不愛你,所以你也別愛我……
這樣的坦然對一個愛他的人,會是何等殘忍。
無憂覺得覺得荒謬。
半眯著眼,這個男人據說十一歲便入了府,無論興寧如何,他都用自己的方式維護約束著她,也就是說,他從十一歲以來,所有心思全放在了興寧身上,他這無心之軀又是從何時開始?
他和興寧分開的時間也就她到來之前的三年,難道是這三年發生了什麼?
「你外面有心愛的女人?」
「沒有。」他仍凝視著她。
對一個有外遇,被妻子責問的男人,大多會選擇撒謊,不承認,但無憂看著他的眼,卻相信他所說的話。
「曾經被情所傷,因為怕再次受傷,所以才將自己的心牢牢鎖住?」
「從來沒為情所傷。」他搖頭。
「那為何不能?」既然沒有愛過,如果沒有動心,只能說明是沒遇上讓他心動的女人,興寧與他相處八年,難道就沒一點讓他動心?
「你得有自己的幸福,不該把心思放在無心的人身上。」
「沒有人是天生無心的。」無憂冷笑,她才不信世間有什麼無心的人,一切不過是他的借口,這是他與興寧之間的情結,她本不該介入,但不知為何,看著這樣的他,她真的很想模一模他的心。
「無憂,對不起,無論你如何怨我,我終是如此,再難改變。」他神色微黯,卻無退意。
「那你對我是什麼樣的情?兄長?」無憂不信,他對興寧當真沒有一點情,哪怕不是男女之情。
他垂下眼眸,自嘲一笑,「在我入府時,真希望能是你的兄長,看著你長大,但你是王妃和王爺的女兒,不是人人可以做你的兄長。我是什麼出生的人,豈能高攀?」
無憂兒時總是叫子言為哥哥,可是他每次都會糾正她,他是她的夫,不是哥哥,這時听著不凡的話,赫然發現,子言與他有多麼的不同。
他與興寧一起,果然圖的只是她的身份。
自己竟會時常錯覺得他象子言,真是荒謬。
之前對他不經意的那些依賴,突然間變成一種嘲諷。
眼中忽然涌上淚,覺得這麼靠在他懷里,如同靠著針毯,片刻也呆不下去。
一咬牙,雙手在馬背上猛的一撐,翻身朝馬背一側躍下。
不凡沒料到她會突然做出這樣的過激舉動,更沒想到她有如此敏捷的身手,雖然瞬間便已經反應過來,她已翻離馬背,伸手去抓,只模到她隨風飄起的裙腳。
如果他拽緊裙腳,她勢必會重重摔在馬下,再難活命,驚得臉色煞白,哪敢合掌,忙收了手,飛快的在馬背上擊下一掌,身體向後閃電般飛出,向她朝後墜下的身體撲去。
無憂過去逃命中,也曾從飛奔著的汽車上跳落,這時躍下馬背,也是順著慣性使力,只消在半空中調整好落地的姿勢,護住要害,頂多擦傷皮肉,並不會大傷。
然沒想到,在落地的瞬間,腰上一緊,被人牢牢抱住,身體被極大的力道逆向反轉。
大吃一驚,抬頭直接落進那雙無論看多少次,仍會迷失下去的漆黑深眸。
這一剎,二人已一同墜落地面,落地之時,無憂身體並沒觸及地面,而是跌在了一具結實的身體上。
猛的一頓,隨著慣性被緊抱著向路邊草叢中翻滾,在身體翻向地面時,上身也被對方手臂護住,除了對方手臂無法觸及的腿部,再無一處在地面上擦過。
無憂知道知道他這樣,等于是將他自己毫無防護磕踫于地面,用他自己的身體盡他所能的令她不受損傷,後果就是他會比尋常墜落,受更大的傷害。
想有所改變,哪怕自己的身體能受些磨擦,那他的身體也可以少受些力。
然他看似文弱,緊箍著她的力道,卻大得令她動彈不得絲毫。
她正無措之際,眼見二人快速的向一塊稜著的巨石撞去,照現在的滾動之勢,只要翻身過去,正是她的後背撞向巨石稜角。
正有些慶幸,撞上去的會是自己,緊箍在身上的手臂,又是一緊,身體竟逆向翻轉過來。
他的後背已重重的撞上身後巨石,她的身體緊接著擠壓過去,他的面頰擦過她的耳邊,一陣低沉的悶哼。
她身體回滾,仰躺在草叢中,他的身體重重的覆壓下來。
她吸進去氣息,頓時卡在了嗓子眼上,不知他傷得如何,躺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甚至不敢將他從自己身上推開。
深吸了口氣,才敢側過臉去看他,「你怎麼樣?」
他眼一闔,慢慢喘了口氣,才向她看來,「你可有傷到哪里?」
無憂搖頭。
他長舒了口氣,吃力的從她身上翻了下去,後背觸踫到地面的一瞬,猛的一咬牙關,直到身上的劇痛過去,才緩緩透出口氣,他知道無憂無事。
無憂剛才的怒氣,早風消雲散,但胸口卻象被什麼東西堵到,悶得喘不過氣。
如果說他是無心之人,但他卻願用自己的性命去保護她的周全,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去理解他的言行,更不知該怎麼去看他的心。
翻身坐起,掀開他身上風裘,查看他身上傷勢。
他抬手,握了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動作,「我沒事,休息下就好。」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連半點責備也沒有。
無憂哪能听他的,抽出被他握著的手,仍去掀他的衣裳。
他輕嘆了口氣,再次捉住她的手,將她拉低,圈在身前,「別動。」
無憂被迫趴俯在他胸前,胸口半壓著他的胸口,能感到他胸膛的起伏,受慣傷的她,知道他這是在用自己身體的剩余力量,做盡可能的調整,減緩重傷後的痛楚。
喉間一哽,許久不曾落過的淚,從面龐上滑下,慢慢伏到他肩膀上,「你為何如此?」
「你答應過,不問。」他側臉,向她看來,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淚,「別哭,我沒事。」
無憂吸了吸鼻子,他一定知道她並非興寧,要不然他不會重復那句話,但這時卻用興寧說過的話來堵她。
輕咬了唇,他是不願打破,以前的種種關系,心疼從胸膛化開,她不知這男人圖的是什麼,但這一刻,她感到心疼,為他而心疼。
慢慢閉上眼,「既然不想別人對你動情,就不要為別人做太多。」
他撫著她眼角的手僵住,慢慢退開,「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傻事。」
無憂苦笑,他即便不跳下來抱住她,她也不會怎麼,但這話她無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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