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該他運氣不好,我收到密報,說他正差了人往京里送信,怕是會對你們夫婦二人不利,于是我就帶了人在信差進京的必經之路等著。
給他送信的人,把馬打得發了顛,突然見人攔路,受了驚,將信差拋了下來。
信差一頭扎在一塊石頭上,當場撞死了,從他包裹里搜出了這封急函。」
祥雲公主雙手合十,念了聲佛。
靖王濃眉一拋,「不知是何人報的密?」
能讓祥雲相信,而且親自出手的人,定不是尋常人。
「鬼面。」
在座的人同時抽了口冷氣,同時看向峻衍。
峻衍正百無聊賴的打量無憂,被眾人看來,渾然不知。
靖王皺了皺眉,重咳了一聲。
峻衍這才回過神來,掃了眼場中人,眼里露出迷茫。
峻熙嘴角輕勾,露出一抹不屑。
峻衍臉上微紅,清了清噪子,「這事,軍師怎麼看?」
無憂啞然,果然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巴,真不知他靠著什麼讓鬼面為他辦事。
不凡看了眼靖王,見靖王點頭,才慢慢起身,「以臣之計,趙唐二國,不能硬打。」
「呃?」
「趙唐兵力雖然不足,但有南朝和北魏大軍壓頂,我們能分出去的兵力也是有限。而他們有最好的弓弩,雖然他們未必能攻得進城,但我們這邊死傷難料,如果這時番王再煽動他們來攻。除非再派兵增緩,否則永城必失。而發婉城之力對南朝和北魏大軍,已是吃力,如何還能再分兵前往永城?」
「那該如何不打法?」
「先周旋,與他們耗,隔三岔五的派人前往偷襲,但能不傷人盡量不傷人,只毀他們的戰車,強弩。他們為了防止偷襲定會日夜保持警惕,用不了多少日,就是筋疲力盡,這時再收二皇子出面安撫,慢慢化干戈為玉帛。」
「好。」祥雲公主將手一拍,「傳言不凡有小諸葛之稱,果然名不虛傳,我看可行。二位皇子認為呢?」
峻衍本是沒什麼主見的人,听人說好,自是跟著說好。
峻熙冷看著不凡,半晌才笑了笑道︰「軍師,果然高招。」
他明知不凡是借永城之戰,將自己支開,但確實尋不一以更好的辦法。
靖王點頭,「此計果然行得,越之對永城地勢熟悉,就由越之隨二皇子前往永城。」
越之上前領了命。
眾人分派好各自任務,也就各自散了。
無憂自是隨著不凡和峻衍回‘常樂府’。
峻珩的太子殿與‘常樂府’一牆之隔,各有門戶出入,又有小門相連。
無憂回府沐浴更過衣,便朝著太子殿而去,這是她頭一回踏入他的門檻。
她初初來這世上,便看見峻衍正將三十二侍往府里蓄,到了廊前卻止了步,上次在別院看見的yin穢場面歷歷在目。
他好男風,這三十二侍蓄來做什麼,自是再明白不過,胃里一陣翻滾。
院里的丫頭,冷不丁看見她,都嚇白了臉,跪要喚。
無憂抬手止住,不讓她們出聲驚動峻衍。
雖然對峻衍的行為憎惡,但又暗暗希望他將那場戲碼在這里再上演一回。
這次,她可就不會象上次那樣落荒而逃,而是上前將他捉個現場。
那麼他們之間就可以談上點條件。
哪知進了太子殿,卻只得幾個小丫頭在清掃屋子,而不見峻衍的身影,問下人,居然無人答得出來,只是說看見他出府去了。
無憂擰了眉頭,掃視了眼四周,他平時不在這里住,這房子竟也修得富麗堂皇,委實奢侈,不由的搖了搖頭。
在外屋尋了張椅子坐下。
丫頭們緊張得直哆嗦,忙沏茶的沏茶,拿點心的拿點心,不敢有絲毫怠慢。
照理,峻衍不在,里間的不該有人。
無憂坐下不久,听見里間有聲響傳出,不由起了疑心,向身邊服侍著的丫頭看去。
丫頭面色一變,白了臉,不敢看她。
無憂越加覺得里面有問題,站起身,放輕腳步往里走。
丫頭想攔,被她冷眼一瞪,嚇得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無憂不理跪了一地的丫頭,快步走到里間,發現聲音竟是從床上傳出。
定眼看去,大白天的,居然把床幔拉得實實的,委實詭異。
不再猶豫,上前將床幔一掀。
床上竟睡著一人。
見床幔掀開,忙爬起身,于床上跪倒。
那人長發披散,雙手捂著低埋著的臉,裹在被子下的身體,抖個不停。
無憂立在床邊打量了他一陣,驀然攥了被子邊緣,用力一拽。
那人不敢與她對扯,只得放了手。
被子揭開,果然如無憂所料,那人全身赤果,身無寸縷,從瘦小的身體可以看出,他年紀尚幼,還沒長成。
眉頭緊緊擰起,「把手放下,抬起臉來。」
那人不敢不從,只得慢慢放開手,將臉抬起來,仰向無憂。
無憂拿起床邊放著的一把玉如意,挑開他的頭發。
那張慘白無色的臉,果然畫得與自己有幾分相似。
無憂冷哼一聲,向身後跪著的丫頭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稟……稟郡主,太子夜里必須有人陪睡,方睡得著。」雖然太子與常樂郡主有婚約,但大戶人家,有幾個暖床的侍兒,不是什麼稀罕事。
俊珩要人陪睡,她不在意,但絕不能是這張照著她的樣子畫出來的臉。
「這張臉是怎麼回事?」
「是……是……是太子對郡主情深……」
無憂一眼橫過去,丫頭後面的話,生生咽了下去。
「請郡主饒命。」
床上少年面色死灰,將臉埋得更低,如果不是強行撐著,早癱了下去。
無憂不再理她,用玉如意抬了少年的臉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叫畫兒。」
無憂撇嘴,連名字也起的這麼嗔人,「你多大了?」
「十……十二……」
無憂暗罵了句,狗改不了吃屎。
既不叫畫兒穿衣,也不讓他離開,走到一邊軟榻上坐下。
看著床上弱不禁風的少年,唇邊露出一絲別有用心的笑意。
峻衍一個人匆匆而行,進入一處密林,突然听見身後有踩斷枯枝的聲響。
臉色一變,轉過身,向身後一處樹桿拍掌過去。
樹後飄出一人,卻是峻熙。
「是你。」峻衍一怔,「你不是該前往永城?」
「我與越之約好,明日動身,閑著無事,便想出來透透氣。」
透氣能透到常樂鎮,這借口換誰也不會信。
峻衍冷哼了一聲,「大敵當前,難道皇弟還有這份閑情。」
峻熙不以為然的笑了笑,看向四周,漫不經心的道︰「難道鬼面就住在這地方?」
話剛出口,突然覺得脖子上一痛,便人事不知了。
峻衍看清來人,一身黑衣,臉上戴了個青銅鬼面,暗松了口氣,「晚輩想再次求見鬼面宮主,還望前輩引路。」
黑衣人踢了踢峻熙,確認他當真昏迷,才道︰「你與宮主已是舊交,該知道宮主的規矩,你可還付得起酬金?」
峻衍從懷里掏出三張地楔,「我還有一個金礦,兩個鐵礦。」
黑衣人冷睨了他一眼,「宮主只要趙唐手上的礦山。」
「這金礦確實是唐國的,而鐵礦是趙國的。」
「你這些年來,一共得了趙唐十二個金礦,二十一個鐵礦,可這些都已經到了宮主手中,你這地楔又是哪里來的?」
「不瞞前輩,這本是孝敬我父皇的。」
「既然是你父皇的,如何能拿來與我們宮主交易?」
「這個……晚輩並沒入庫記錄。」
「你就不怕你父皇……」黑衣人冷笑。
峻衍有些尷尬,「只要沒有往上報,父皇不會知道此事。」
「趙唐上繳礦山圖的是安樂,你們私扣下礦山,又豈能不報?」
「朝中還沒有贈送礦山的事例,父皇自是無從知道。」
黑衣人冷笑,「罷了,我領你去,宮主肯這肯出手,仍是要看你的造化。」
「多謝前輩。」
地宮
黑衣人解下峻衍蒙著臉的黑布。
峻衍過了好一陣,才適應這地底的昏暗。
看向斜靠在正上方龍紋大椅上的男子。
男子臉上也戴著一塊面具,面具由烏木所雕,面目凌厲,十公恐怖。
峻衍見了他,快步上前,「宮主,這次一定要再救我一回。」
說完,自覺的將三張地楔平舉起來。
鬼面朝黑衣人使了個眼色。
黑衣人接了地楔上前,交給鬼面。
鬼面淡淡的看了眼,道︰「下不為例。」
峻珩見他答應,長松了口氣。
黑衣人見鬼面打了個讓他離開的手勢,將峻珩的眼楮重蒙上,送出地宮。
峻珩抽出案下小木箱,里面已擺了厚厚一疊的地地楔。
鎖好小木箱,飄然而去。
峻珩回到太子殿,見殿內殿外跪了一地的人,微微一怔。
「怎麼回事?」
一個丫頭,大著舌頭道︰「郡主來了。」
峻珩吃了一驚,不敢耽擱,快步進屋。
掃視過殿內情景,先看向跪在床上,向他投來求救的目光,眉頭緊皺。
再看安靜的坐在一邊喝茶無憂,心里砰砰亂跳。
又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郡主,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