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握著杯子的手驀然一緊,寧墨清冷俊美的面容在眼前飄過,心里就象貓兒在抓一樣,這等妙人,如何能就此放手,「那寧兒對寧墨,也是如此?」
王妃心里暗恨,表面卻不動聲色,恭敬道︰「是。」
「這就好。」女皇長舒了口氣,抬眼見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嬤嬤匆匆進來,面露喜色,「蘇家來信了?」
嬤嬤捏著信,呈了上去,「稟皇上,那邊回了話,已經知道是誰走的風聲。不過他們當家的正在西山上采茶,如果皇上當真想要這信,就叫郡主親自去西山上取,這信是交給郡主的。」
「為何要兒親自去?」女皇微怔,掃了一眼她手中的信。
王妃也不由留神。
「他們當家的說,曾欠了郡主一筆酬金,這次專賣就當是還郡主的酬金。但郡主的人品實在差了些,為人更是少了誠意,令他不願涉入西越皇家中事。所以如果皇上真想要這信,就叫郡主表現些誠意出來。」
女皇拆開信,上面寫著……帶上三姑娘給你那些小玩意。
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女皇看了半天,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遞給王妃。
王妃看了,搖了搖頭,「終究還是個孩子。」將信遞給嬤嬤,「拿去交給郡主,讓她去西山。」
「呃,這是何意?」女皇越加不解。
「這個了了在蘇家是個大當家的,畢竟只得十五,在府中與寧兒別扭不斷,各不相讓。怕是兩人又為了三姑娘做的一些什麼新鮮玩意鬧了別扭,了了借著不凡的事,給自己爭氣,拿面子呢。」
「听說惜了了倒是個妙人,只不過架子太大,連帝王想見他,都不給面子,難道他真的只得十五?」女皇對這個人也極是好奇。
「確實只有十五,不過他倒不是架子大,只是喜怒無常,不高興起來,就連我這個丈母娘的面子,也不給。」
女皇听著有些不舒服,但蘇家不屬于任何一國,又是每個君王想拉攏的,誰也不願為點雞毛蒜皮的事,去得罪他。
「那就叫寧兒早去早回,我腿上也痛得厲害,先睡一會兒,等寧兒回來再說。」
「那不凡……」
「事情沒明白前,就讓他在院子里候著,免得再生事端。」
「是。」
王妃退了出去,出了門口,看著安靜的立在台階下的不凡,嘆了口氣,低聲報怨,「你向來謹慎,怎麼今兒就出了這麼大的一個漏子。」
不凡垂眼不答。
王妃一跺腳,快步離去。
無憂將那頁信紙翻來覆去,只得那句話,雖然不知惜了了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只要他肯救不凡,別說跑西山,就是爬珠穆朗瑪峰,她也去。
打發了嬤嬤回去,一模身上揣著的幾樣工具,只帶了千千匆匆往外走。
心里嘀咕,惜了了果然是狗鼻子,連三姑娘給她做的東西都知道……
念頭剛動,驟然站住……
這些工具是用來給寧墨做手術之用,他要這東西做什麼,難道……
有他受了傷,也需要那樣的救治?
之前才和他鬧了個不歡而散,他胳膊齊整,哪有受傷的模樣。
轉眼功夫就去了西山。
如果是在山上跌傷,既然有人傳話下來,豈能不趕緊著抬他下山,還讓他在山上吹涼風。
最終是打消了惜了了受傷的想法。
搖了搖頭,難道他有什麼難言之隱。
包皮過長?炎?痔瘡?
這些名堂對惜了了那個小騷包,還真是難言之隱,所以尋個無人的地方藏起來,人不知鬼不覺的消滅掉。
拿不凡的命來換他的隱私,值……
無憂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不管是啥炎,啥瘡,總少不得藥物,吩咐千千在門口看著,回屋收拾了些上好藥物,連著不凡給的那盒靈藥一並收好,還捧了瓶烈酒,才朝著西山而去。
‘常樂府’本依著群山而建,西山是這一片山林中一的座,出了西門,離那秋千不遠。
雨已停,微風帶著濕涼冷意。
到了西山山口,果然見了了的小廝在路口候著,領著她和千千七拐八拐的到了山林深入的一個山洞前。
小廝讓出洞口,點了個羊角燈籠給她,「我家公子要郡主一個人進去,要安靜,別叫嚷。」
無憂越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割割包皮,切切痔瘡,這些小手術對她而言,再容易不過,只需注意在這沒有酒精的年代別感染就好。
山洞又黑又深,地上更是完全沒有人工修整過的跡象,高一腳,低一腳。
好在無憂習慣于夜間行動,否即便是提著羊角燈,也會摔死在這洞里。
低聲暗罵,「不就是切個包皮嗎,帳子一裹也沒人能看見,也用得著藏成這樣。」
直走了半盞茶功夫,才看見面前燈光,隱隱听見里面傳來痛苦而虛弱的喘息,心髒猛的收緊,焦急的喚了聲,「小狐狸,是你在里面嗎?。」
「進來,腳步放輕些。」
里面傳來惜了了的聲音,沒有要死不活的聲調。
無憂略松了口氣,果然放輕腳步,鬼魅般飄了進去。
里面情境讓她怔了一下。
石洞盡頭,鋪著厚厚的枯草,上面無精打采的睡著一只渾身似雪的東西。
那東西見了無憂,立刻警惕的掙扎著要起身,發出警告的低吼,但很快低吼被痛苦的申吟代替。
無憂怔在了原地,認真辯認那東西,樣子似乎是稀有的雪豹,但尋常雪豹是灰白色,身上遍布斑點。
而面前這只,卻是通體雪白,只得頭頂連著背上有一排規則的斑點,這麼看著,就象輕煙中團著的一團雪球,眼楮幽黑發亮,極美
無憂頭一回見這麼漂亮的動物,忍不住,‘咦’了一聲,試著問道︰「雪豹?」
守在它身旁的惜了了,輕‘嗯’了一聲,輕撫著它的身體,低聲安撫,「別怕,她是我叫來的,來幫你的。」
雪豹象是能听懂惜了了的話,瞅了惜了了一眼,再看無憂,果然將皺著的鼻子松開,又僵了一陣,不見無憂有敵意,頭軟軟的搭回枯草。
僅這小小的動作,已令它無法承受,吃力的喘息。
「雜交的?」無憂又問。
惜了了回頭蔑視的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道︰「東厥雪豹。」
無憂怔了一下,警惕的後退一步。
雪豹稀有,那麼東厥雪豹就更是稀有中的稀有,但它的出名,並不在于它的稀有,而是以它的美麗和凶猛被廣為流傳。
傳說它的是可以和鳳凰媲美的四腳動物,而其凶猛矯健,就連獅虎見了,也得繞道讓路。
惜了了嘴角越加的拉了下去,不屑道︰「它都快死了,你怕什麼?」
無憂囧得干咳了一聲,看著惜了了一下一下的模著它雪白的毛皮,也很想上去模上一模,「東厥的雪豹,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我不知道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只知道它快死了。」
無憂試著蹭過去,在惜了了身邊蹲下,尋思著自己的那點醫術能不能充當一回獸醫,「你叫我來……」
「它肚子里有只小豹,等它死了,馬上把小豹取出來,或許小豹能活。」
無憂凌亂了,他叫自己來,是給這只豹子切月復,而不是割包皮……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它。」
「一個月前,我看見它時,已經奄奄一息,向寧墨討了些藥物才保得它性命,剛才回府,我派來看著它的下人說它要生了。你可知道……東厥雪豹是很難生產的動物,九死一生。」
惜了了輕模著雪豹肚子,里面小豹動了一下,他眼圈有些泛紅。
「不凡……」
「不凡能等,小豹不能等。」
「我的意思是,你怎麼不告訴不凡,或許他有辦法。」不凡見識廣,或許知道些偏方也不一定。
「它不讓任何人靠近,它現在不是就要死了,哪能讓你近身。」
無憂扁嘴,不理會他的冷言冷語,試著模了模豹子腳,雪豹只是微微一縮腳,便由她握著。
她感覺到它的體溫正在下降,如果這麼下去,不用出一個時辰,它怕是真要死在這里。
見雪豹不抗拒她,又慢慢試著模上它的肚子,能感到里面小豹動得很是歡快。
「你有沒有辦法,讓它不能動彈?」無憂瞅了惜了了一眼,補充道︰「尋常**可不行,一疼就醒。」
「你要做什麼?」
「把它肚子切開,取小豹。」
惜了了怔了一下,「活切?」
「嗯,等它死了再切月復,小豹存活的機率不大,如果這麼切,小豹十有八九能活,或許它也能活……」無憂大著膽子模了模雪豹圓乎乎,毛絨絨的大腦袋,真是漂亮的東西。
惜了了低頭沉吟了一陣,「我試試。」
試試?無憂一臉黑線,「如果你手段不行,讓它痛醒了,多半是一口一個,我們倆就要一人提一個腦袋到閻王殿走一回。你這顆漂亮腦袋提在手上,委實難看了些。」
惜了了哼了一聲,「我都不嫌你沒腦袋,你倒嫌棄我。」
無憂不以為然的道︰「我看不見自己,只看得見你,你提了個爛腦袋,我當然眼酸。」
惜了了漲紅了臉,「你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