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望向窗前墨梅。
天氣已經暖和,這些梅花卻依然開得極好,一派繁花似錦。
在嚴冬之季,看著這些花固然賞心悅目,這時微風掠過,反倒更顯蒼涼。
開心不明白不凡為何苦留花期,不肯等次年花開,卻隱隱覺是管些花就是他的心里不容人觸踫的疤痕。
薄唇輕抿。
並非不凡不可信,而是他如果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會多許多顧忌,他顧忌越多,做事越思前顧後,處境也就越加危險。
不凡如今是踩在刀刃上過日子,別說一步錯,就是緩上一步,就可能是殺身之禍。
開心輕嘆,情是雙刃刀,無論親情,還是愛情,無一例外。
在不凡沒離安全開常樂府以前,絕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少一樣情,也就多一分安全。
要想他和寧墨平安的活下來,只能如此。
寧墨坐在輪椅上的身影在腦海里浮過,開心的眼里浮上恨意。
這些仇不能不報,母親更不能不明不白得白死。
這些由他去做,就好。
生是萬幸,死也無絆。
直到更夫敲過四更,才轉身離去。
再說峻熙前往‘暮言軒’。
按理無憂身為郡主,院里應該丫頭媽子一大堆,但這時她院子里,除了兩個守夜的丫頭,在廊下看貓兒打架,再無他人。
小丫頭見他進來,慌得忙起身行禮。
峻熙淡淡的掃了小丫頭一眼,望向台階上的雕花紫檀木門,「本王有要事求見郡主,麻煩通報一聲。」
小丫頭面面相覷,有大膽一點的,壯著肚子道︰「這時候,怕是不方便。」
峻熙冷笑,更確信無憂不在屋里。
紇不凡以王妃之名接走安大夫,可見對這件事是知道的,那麼白開心就算是銀狐也不敢以銀狐的身份出沒。
再就是,他也不敢公然與別的女子廝混。
如果磨房那個人是開心,那麼與他行歡的人,只能是無憂。
想到這里,心里淌開一縷酸澀,很不是滋味。
有了這個結論,細想當時情境,赫然發現磨房里女子的聲音,雖然是極力壓低,但仍與無憂的聲音相似。
如果無憂和開心一起,又如何能在府中?
「確實是有急事,我話是擱這兒了,如果你們不去稟報,出了什麼事,就怨不得本王。」
對方是皇子,雖然大半夜的來訪不合適,但她們小丫頭哪敢擔上責任,交換了個眼色,道︰「二皇子請稍等,我們去給二皇子傳話。」
峻熙淡淡的點了點頭。
兩個小丫頭轉眼間去了一個,很快轉了回來,讓開攔著的台階,「郡主有請。」
峻熙上了台階,見門虛掩著,里面靜得沒有一點動靜,只得門縫中忽閃著的暗黃燭光,反而猶豫著該進,還是不該進。
回頭,兩個小丫頭已經坐回廊下,並無異樣,才凝神推開房門。
「來了?」屏風後傳來無憂軟糯的聲音。
峻熙怔了一下,她居然在……
之前所有的推斷在這一刻凝滯,挫敗中卻有一絲喜悅,那麼磨房中的女人不是她。
他野心很大,不甘于壓在峻衍之下,這些年來,追逐著權利,對男女之事上,從不上心。
齊皇有意讓他娶趙雅為妻,攏絡番王。
也曾幾次試著探過番王口風。
果峻熙坐不上皇位,充其量只能是個王爺。
番王雖然扶持峻熙,卻不肯把所有籌碼壓在峻熙身上,將自己的女兒許給一個只能是王爺的人。
所以每當向番王提起,番王總是拿話岔開。
齊皇哪能看不出番王的意思,雖然著惱,卻也不敢硬來。
再看自己的兒子峻熙,對這門親事,也不熱忠,一說起大婚之事,就拿著長年在外往戰,無心理會,何況皇兄大婚未辦,他這個做弟弟的,豈能走在前面為借口搪塞過去。
齊皇只得暫時作罷。
所以峻熙早過大婚的年紀,家中妃位卻一直空置,而他長年在外,府中也只得幾個用來解決需求的侍妾。
直到那日在營場,看見無憂射箭,整個魂都被她勾去,可惜她愛的卻是紇不凡。
之前,已經有一些日子不曾見過她,下午時見她,想引她注意自己,才射了那一箭,成功得令她注意到自己,卻被她給了個沒臉。
但她卻是如此,卻越搔得他心癢難耐。
她見了他總是寒面冷語,這時乍然听見她如此嬌糯的聲音,心里一蕩,身子骨都酥了半邊。
這女人太撩人。
「嗯。」了一聲,「來了。」
「你打算,站在門口,開著門與我說話?」無憂聲音柔和。
「這不是怕有損郡主的名節嗎?。」
無憂笑了,「你如果有這擔心,這麼晚了,就不會來我這兒,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裝模作樣?」
峻熙也笑了,步入房中,掩上房門,忽然听見一聲水響。
臉上笑意僵去,尋聲望去,這才看見紗幔中,熱氣繚繞,半透明的屏風上映著女子浸在浴桶中的妙曼身姿。
腦子‘嗡’地一下,渾身血液瞬間沸騰,他想要她。
立在窗邊,吸了口冷氣,讓自己很快冷靜下來,「看來,我來的真不是時候。」
「確實不大是時候。」無憂也不客氣。
「可是郡主為何這大半夜的沐浴?」他緊盯著屏風上投上的影子。
「做了個惡夢,嚇出了一身汗,所以洗個澡,有何不妥?」無憂想到與開心的那場歡愛,外面還站著這個峻熙听牆角,從面頰一直燙過耳根。
「郡主膽大過人,什麼樣的夢會讓郡主嚇著?」
「我夢見有一顆蛇果,兩條蛇先後到來,都想吃掉那顆蛇果,大打出手,好不可怕。」
「誰贏了,是先來的,還是後到?」
「嚇醒了,沒看到誰贏了。」
峻熙想了想,繞過屏風。
無憂慵懶地靠坐在漂滿花瓣的大浴桶中。
秀發松挽,熱氣蒸得小臉艷紅,目如點漆,攏在霧氣中,似真,又似不真,脖子修長,肩膀單薄瘦削,如脂似雪,美得出奇。
他幾時見過她這般模樣,眼再挪不去別處。
無憂沒想到他敢繞過來,眉頭微皺,「你真是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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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番外︰月復黑大比拼。
惜了了將開心堵在劇場外,「你該退場了。」
開心鼻孔朝天,「我還沒癮呢。」
「不行,人不能太貪心。」惜了了不肯讓。
鳳止知道自己路還遠,不及,卻不忘煽一把火,將扇子一敲,「不如你們打一架,誰贏了,誰留。」
開心冷瞪向鳳止,「你讓我跟這小毒物打?」
寧墨帶著清風路過,「他下毒,我幫你解便是,不必擔心。」
開心眉開眼笑,「使得。」
惜了了怒瞪寧墨。
不凡放下手中書卷,「解毒時留一手。」
「那就解到無性命無憂,手足無力。」鳳止搖著扇子。
「也好。」寧墨沉吟答允。
不凡微微一笑,繼續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