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乃女乃,你不會死的。」開心聲音哽咽。
老公主強壓內心涌動,輕拍拍他的手,「來,上來陪我躺躺。」
開心忙月兌鞋上床,鑽進被中,令老公主靠在自己身上,坐得舒服些。
老公主噓了口氣,「都長這麼大了,那時只有那麼一點點大。」
初到公主府只得五歲,夜夜惡夢驚醒,便不能再入睡,老公主便將他挪到自己房中,夜夜將他抱在懷中,輕撫著他的頭,令他放松入睡,直到他離府。
開心難顏笑道︰「都十九了,還那麼點點大,怎麼得了。」
老公主也笑,「你先坐著,等我跟你爹,你娘說幾句話,我們祖孫倆再慢慢聊。」
又叫服侍她的嬤嬤去喚了余氏進來,正式收了阿福為子,雖然阿福斷不會為西越皇家做事,但她死後,這些財產就可以交給開心,不必被朝廷收去。
以後開心要辦什麼事,在錢財上也不至于煩惱。
等手續辦齊,才令余氏退下,說要和兒子一家子再說說話。
等帷幔落下,老公主才對開心道︰「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開心望了下門口帷幔,這屋里比外面暖和許多,老公子身體虛弱,這時出去吹風,實在不妥,正有些猶豫,身下床板突然動了一下,低頭看去。
發現床板正慢慢下落。
老公主抓著他的手,」這床還是當年你爹給我設計,這麼多年還沒派上過用場,今天總算是用上了。」
開心這才明白,這床下另有天地。
果然床板連褥子帶被子的沉入一間密室,頭頂開花無聲合攏,將上頭的聲音完全隔絕。
打量四周,從表面上看是一間尋常石屋,四面牆上瓖著明珠,石室雖小,說話卻沒半點回音,又絲毫不覺得憋氣,可見這間不起眼的石室修建得極為巧妙。
開心先不問老公主要說什麼事,竟連爹娘也不能听,從懷里取出寧墨交給他的藥瓶,道︰「寧墨說女乃女乃是因為體內有毒,才導致傷勢不愈,慢慢虛月兌而死。而那毒……並非一日所中,而長年累月服食,慢慢所積……」
老公主微微詫異,「這話是寧墨那孩子說的?」
開心點頭,「確實是他說的。」
「這孩子果然不一般,那個人機關算盡,怕是仍然算錯一步。」
「哪個人?」
「一會兒,我再慢慢說與你听。這事還有誰知道?」
「他只告訴了我一人。」那張任何人看了,都會認為是藥物使用說明的單子,其實是他、不凡、寧墨、了了和鳳止之間約定的暗語,將推論簡單地告訴了他。
「果然是個心思細密的孩子。」老公主點頭。
「他給了我一粒藥丸,服下後,可以將體內的毒逼到一處,兩個時辰就會發作,人事不知,似死非死,下毒之人看來,是體虛受不得藥力所致,如此一來,反而不會如平常一般加重傷勢而亡。但按照那毒性,人再不得醒,或許十天半月,或許一天半載,仍會死去。」
老公主仔細听著,眸子一亮,「他知道得如此清楚,難道他有解藥?」
開心搖頭。
老公主微微失望,接著笑了笑,神態輕松,「人各有命,隨他去吧。」
「解藥雖然沒有,但這藥物可以保住女乃女乃的心脈,令毒不得侵入心髒,女乃女乃不再繼續服那毒,時間一長,毒性自會慢慢散去,毒性散去之時,便是女乃女乃醒來之日。」
「當真?」
「當真,女乃女乃雖然人事不知,也無需再吃東西,但每日的水卻是不可少,所以女乃女乃要盡快查清內賊,令信得過的人照看女乃女乃,才能保得女乃女乃安全。」
老公主苦笑,「哪有什麼內賊,毒是我自己服下。」
開心驚訝地睜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為什麼?」
「這與我今天要告訴你的事,多少有些關聯。」
「到底是什麼事?」
「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一直急著找那個女孩?」
開心點頭,「我想,我已經找到她了,只是不明白女乃女乃為什麼要找她。」
「你可知她是什麼人?」
開心搖頭。
「她是王妃的幼女。」
「王妃的幼女不是……生下來就……」
老公主冷笑,「當年,我那兩佷女各懷鬼胎,一個想保住自己的雙胞胎,並且能讓女兒坐上皇位,圓她當年舍棄皇位的遺憾。另一個卻為了將自己所生的怪胎借尸還魂,月兌胎換骨變成天女轉世。卻哪知,均被他人利用,鑄下大錯。」
「女乃女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听不懂。」開心越听越驚。
「我時間不多,也就簡單跟你說說。」
開心點頭,不敢再插嘴耽擱時間。
「當年我大佷女早產,生下的是個怪胎,再是怪胎,也是她那些年來唯一的骨肉,為了讓孩子死而復生,將二佷女催產,哪知二佷女產下長女後,飛來彩鷺,大佷女大喜,以為是天女轉世。乘二佷女接著產女時,將那嬰孩捂死,令人用邪術將自己怪胎的魂魄灌入嬰孩子肉身,充當天女轉世。」
「女乃女乃所說這些,當真?」開心本對興寧極為憎恨,听聞這事,更是渾身一麻。
「當然,可惜她們愚昧,卻不知彩鷺迎主,哪有後到之理?後面生出來的幼女才是天女轉世。我大佷女雖有迷惑,但魂魄已換,再無回轉,只得將後出的那個女嬰帶回宮中,稱為自己的女兒,而將自己的孩子留在靖王府,佔著天女轉世的名分。她也是拿不準到底誰才是天女轉世,才在小公主六歲時將她毒殺,以絕後患。」
「女乃女乃說的是當年宮里那位常樂公主——無憂?」開心倒抽了口冷氣。
「是。」
開心呼吸一窒,緊張問道︰「那現在府中的無憂……」
「此無憂便是彼無憂,正是我要你尋找的孩子。」
「當年女皇和王妃產女,女乃女乃並不在場,為何會知道得如此清楚?又為什麼認定無憂才是天女轉世?」果然是她,開心心里亂成一團,此生此世,心里只能裝得下她一個。如果她天女轉世,那她便有她的夫君,那自己……
「你可知我是誰?」
「不是西越先皇之女,當今女皇的皇姑?」開心心里陣陣絞痛。
老公主搖頭,「我這一世確實是祥雲,但我實際上是天女的撫養媽媽,小天女從自出生,便由我一手養大。」
「什麼?」開心微張了嘴,半天不能合攏,半晌才道︰「天女是神仙……」
「不錯,我確實是仙魂轉世。」
「怎麼會這樣?」開心越來越糊涂,「如果女乃女乃是仙魂轉世,為何見她遭那些罪,卻不幫她?而且,如果她是天女轉世,難道她自己沒有感覺?」
老公主重嘆了口氣,「都是我的過錯,才令她如此。」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當年小天女誤會夫君愛慕雲仙,一氣之下,返回天宮,撞上桫欏城被屠,血光沖天,上天大怒,要一洗凡塵貪念,將降下天災,把那片土地化成平地。
小天女憐惜無辜百姓,逆上天之意,願下凡代百姓受苦,也可以從此與夫君決別。
結果苦求不成,怒罵父親草薦人命,不配為天君。
天君大怒之下,答應她的要求,封印了她所有靈力,讓她下凡,但不允許任何人相幫,任她自生自滅,見識人間的貪婪和邪惡。
我家姑爺怕她在凡間有所閃失,執意追隨。
但姑爺是千古戰魂所化,一個人是三魂六魄,而我家姑爺體內卻蓄著四個魂魄,也就是十二魂二十四魄。
他要轉世凡間,只能生生地將魂魄撕開,三魂六魄裝一個蓄體。
分魂輪回,極其危險,稍有不慎,就會魂魄分離,再不得聚,等魂魄靈力耗盡,便只能化成荒魂散去,再不存在。
開心心下黯然,她夫君如此待她,那自己……手慢慢握成拳,胸口漲痛無比,仿佛要要將胸膛漲裂。
生生地忍著听老公主繼續說下去。
「凡塵世代輪回,要想千千萬萬的輪回中尋一個人,是何其艱難。
小天女含玉而生,她下凡也什麼也沒帶,只帶了那塊玉。
那玉有六片,其中四片是圖騰,另外兩片圖案相同,方向相反的小玉片是鎖扣,拼對圖騰,就能將鎖扣扣住,成為一個大圖騰。
姑爺就將那個照著那四個小圖騰做成封印,刺在自己四蓄體肩膀上。」
「圖騰,刺青……」開心手掌不由地撫上自己的肩膀,他出生時肩膀上便帶著一個象圖騰一樣的刺身,但隨著他長大,肩膀上的圖案逐漸消失,在他三歲時,圖案就完全消失。
後來母親慘死,他沒了生存,以為將死之際,那圖案又再浮現,一年後又自消失,再沒出現過。
那刺青,不但他有,他的哥哥和弟弟肩膀上也同樣有,只是圖案不同。
兒時問過母親,母親說姐姐身上卻不曾有,說或許是他們男兒身,注定與眾不同,所以才會有。
老公主接著道︰「姑爺用自身的血煉成吸靈石,在天上照著玉佩的大圖騰布下法陣,擱置吸靈石,吸取天地靈力,小天女如果將玉佩拼大圖騰,和夫君就能通過吸靈石感應到方。只要四魂聚在一起,用鎖魂扣扣住,就能解開小天女身上的封印,夫妻相認。」
(為什麼無憂和夫君無法感應對方,下一章就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