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使用特權之時,必須施法激活天女陣。
無憂不是天女,哪會什麼法術,更別說激活天女陣。
到時估計只有放興寧回來。
峻熙被不凡擺了那道,打了個頭鋒,果然十分勇猛,混戰中竟一箭射死敵帥,令對方大敗而逃。
無憂在城頭看著,也不禁理解他的不甘心。
他比他的皇兄實在強了不是一點半點,可惜他**只是一個被寵幸的宮女,他身為沒有靠山的庶子,無論再努力,注定只能成為人家手中的戰槍。
偷看父親,父親扶持的是峻衍,卻也看著凱旋入城的峻熙暗暗點頭。
身邊的不凡卻面無表情,只是眼眸明暗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麼。
無憂捏了捏他的手,問道︰「想什麼?」
「我在想,開心和了了何時能回來。」他低頭向她看來。
無憂怔了一下,下面殺得熱火朝天,他的心居然不在這里?
不凡一笑,「二皇子立了大功,得去給他慶功,走吧。」
無憂听不出他這話是真心話,還是反話,但慶功是免不了的,隨他一同下了城樓。
自從峻熙打了這場勝仗,對方收起輕視之心,打起精神再來叫陣,這邊卻從此關門,任外面如何罵,也不出戰,一拖就是一個月。
間不中做的盡是些偷雞模狗的事,比如說對方運來的糧草,在途中被人燒去,或者是被山中草寇劫去,鬧得人心恍恍。
無憂不懂戰略,但也能想到不凡這麼做,是為了避開對方大軍鋒芒,再用‘拖’,拖得久了,對方糧草耗得差不多,而送來的糧草又頻頻出事,軍心自然會亂,對方的士氣也跟著軟了下來。
婉城地勢,易守難攻,雖然敵方多次攻城,均無果而終,這樣一來,對方士氣是一降再降。
照著不凡的計劃再支撐一個月,就可以出城大戰,哪知這時竟有數百的難民聚在城外,請求進城。
據調查,難民沒有假,但收到風聲,對方派了一流的殺手混在難民之中。
入城是想要刺殺不凡。
這些難民放進城,還是不放就成了難題。
如果放,殺手入城,而軍師雖然用兵如神,但身手上卻是濃包,只會點花拳繡腿,就算派人保護,也難保不出意外。
如果不放,等敵方再次攻城,這些難民便將統統被殺死。
難民中有不少是婉城百姓的親人,眼睜睜看著親人被拒之城外慘死,其心何安?
軍帳中一片沉寂。
半晌,不凡幽幽道︰「放人。」
「這可開不得玩笑。」靖王濃眉緊鎖。
「王爺不必擔心。」不凡面色溫和從容,「不但要放人,還要叫人備好粥食,讓他們入城就能得飽飯可吃。」
「可是殺手……」
「是不是殺手,一試便知。」
「怎麼試?」
「在粥食中放入大量鹽和辣椒,難民途中難有食物,再難吃的東西,也會咽下,而一流的殺手們平時吃穿不愁,自是無法吞咽。到時吃不下那粥食的,自是殺手。」
「好辦法,只要先試出殺手,再放了難民,也可以讓百姓心安。」靖王大喜,「來人,煮粥開城門。」
無憂隱隱覺得不該如此,但看不凡,卻見他眉目舒展,一派胸有成算的樣子,只能暫時壓下心中迷惑。
半個時辰後,城門大開,放進城的難民不容馬上離開,被聚在一處,分吃粥食。
靖王攜著王妃,領著眾人在高台上觀看。
分到粥食的難民果然如不凡所說,狼吞虎咽起來,但粥食入口,眾難民紛紛嘔吐,只得十來人強行忍著。
等他們發現異樣時,靖王已經一聲令下,「殺。」
那些人反應過來,抽拿兵器,卻已經晚了,加上圍在最前面的兵官竟個個是一等一的高手所扮,一眨眼功夫,十余人便被殺了個干淨。
衣襟挑開,身上都紋著南朝死士的標致。
不凡微笑著起身,走到王爺面前,「明日就可以開城反攻,從南朝北軍攻起。如果所料不差,天黑前,南朝北軍可破。南朝北軍一倒,魏國必亂,乘勝直擊魏國,魏國一撤,南面就成了活路,婉城任誰也攻不下了。至于南朝正面大軍,我們可以慢慢地耗……」
靖王慢慢點頭,沉思道︰「南朝北兵不同尋常,他們養了大批死士,個個功夫高強,專殺敵軍頭領,令對方無主,造成大亂。他們這次派來的死士被我們鏟除,必會拼全力一戰,尋常擅戰的將軍在對付殺手一方面卻是薄弱……」
峻熙看著地上死尸,臉上變幻不斷,再看不凡,眼里閃著復雜的神色,最後垂眼下去,心道︰「此人真是深不可測。」
起身道︰「我倒是有一個主意。」
「二皇子請說。」
「我們可以請鬼面出戰,而我們的將軍先裝扮成尋常官兵,等鬼面引開殺手,再由我們的將軍帶兵搶攻,等他們的人回過神來,已經晚了。」
靖王略為遲疑,最終是點了點頭,「不失為好辦法。」
「至于請鬼面出山一事,就得勞煩皇兄。」
峻熙的話是對峻衍所說,眼卻瞟向不凡,後者沉吟不語。
無憂眼角沒來由得一跳。
「可是……」峻衍有些著急,輕拽了拽峻熙,在他耳邊,用只有他二人听得見的聲音道︰「鬼面並非輕易出戰。」
峻熙輕笑,低道︰「不就是礦嗎?。」
峻衍為難道︰「我已探過他口風,他說此戰凶險,無意涉入。」
「三個金礦……」
「這……這要問一問……」
無憂緊盯峻熙嘴唇,他竟願用自己的金山為酬金助峻衍尋鬼面出戰,前提是容他與鬼面見一面。
不凡已經安排妥當,根本無需鬼面出戰,他這麼做一定有詐。
感覺有人看她,轉頭過來,正好對上不凡漆黑的眼眸。
他微微一笑,「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沒什麼。」無憂收斂心神,再看靖王,峻熙的提議已經定了下來,眾人正漸漸散去。
無憂拉了不凡問道︰「你不是說吐的才是殺手?」
不凡攜了她的小手,慢慢離了人群,「一個人當真餓得極了,辛辣入月復,身體無法承受,自會嘔吐,並非想忍就能忍的。」
無憂恍然大悟,殺手是不可能餓著肚子來殺人的,粥食再難下咽,但如果沒有身體反應,也能強行忍著。
不凡那席話,自然會有人暗中傳出,對方得了消息,就算那粥再咸再辣,也不敢吐,怕引人懷疑,結果反而暴露。
荊國的官軍此時已經裝備齊整,就等著這邊刺殺成功,放出信號,就乘機攻城。
如果此時開門迎戰,反而是迎了對方的磨快的刀刃,所以按兵不動。
一天一夜,荊兵苦等消息,疲備不堪,而這邊的官兵好好的休息一晚,明天開城,以精神飽滿的精兵對對方的疲兵,哪有不勝之理。
無憂想通了這些,更覺得不凡不同凡響,他這樣的人,又如何能心甘情願一世為峻衍打天下。
他這麼做,一定另有企圖。
「那些難民如何安置?」
「雖然殺手已除,卻也難保沒有他國探子,所以暫時收在城西大院,等戰後再做安排。」他回頭睨了她一眼,「為何這麼關心婉城戰事?」
「王爺和王妃是真心待我好,我希望他們平安。」無憂迎視向他的眼。
他抬手起來,輕撫她的面頰,「王爺和王妃吉人天相,會長命百歲。」
無憂笑了笑,慢慢垂下頭,牽著他的手繼續前行。
有他這句話就夠了,就算有朝一日,他倒戈南朝,與爹娘刀刃相對,也不會傷了爹娘性命。
「一會兒,我去接寧墨,你早些休息,別再四處走動。」
「寧墨?」無憂有些意外。
不凡點頭,「這仗打起來,誰也不敢說會如何,他一個人在‘常樂府’,我不放心。再說,他醫術極好,兵亂中,多個人手,總是好的。」
「還是你想得周道。」無憂這些日子,也在為寧墨一個人獨在常樂府中的事犯愁,曾向寧墨提過,讓他住進靖王府,好有個照應,又被他拒絕,現在不凡這樣安排,正合心意。
寧墨到了婉城,執意不肯以興寧的夫君的身份入住王府,只要求不凡將他安置在軍醫的住處。
為了不被敵人混入,婉城軍中編制極為嚴格,就算是軍醫,也得親自前往領牌。
但寧墨身有殘疾,來去不便,加上有不凡擔保,所以領牌的事,便由不凡帶著平兒前往。
無憂去到時,見寧墨一個人靜坐在陽台上吹風透氣。
她想給他一個驚喜,見房門半掩,就偷偷溜了進去。
大風刮過,吹熄了桌上燭火。
今夜怕荊國襲城,不許滅燈。
軍醫所住的這排房子門坎極高,如果沒有人幫助,寧墨的輪椅無法出入。
無憂正想過去點燈,卻見寧墨朝這邊望了一陣。
屋里光線比外面暗了許多,伸手難見五指,寧墨無法看見屋里的無憂,無憂卻能借著月光看清寧墨清冷的面頰。
寧墨略為猶豫,竟手撐著扶手,慢慢站起。
無憂整顆心都吊在了噪子眼上,看著屋外的寧墨,將呼吸屏住。